10.
韩墨回到了关黄欣云的地方，还没进门，他已经隐隐生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有血腥味。
果然，一打开门，黄欣云的人头就挂在房梁上，空洞的眼眶中还挂着一条浓稠的血丝，她的嘴巴张的很大，似乎在死前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终究什么也没能说出口，因为她的舌头也被拔了。
地上则是黄欣云的无头尸体，浓郁的鲜血蔓延到韩墨脚下。
韩墨的胃部一阵痉挛。他扶住门框，指节捏得发白，用尽二十八年来积攒的全部理智，才将喉咙口的尖叫和呕吐感一并咽了回去。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那颗头颅，发现原来那头长发也消失不见了。 “哥，要带这具尸体走吗？”沈焰从背后冒出头来，弱弱问道。
他似乎对这种血腥场面还不太适应，只敢躲在屋外悄悄窥视着里面。 “不用了……医生已经亲自取走了他要的货了。现在……黄欣云已经不再是他真正需要的货了，我们晚了一步。”
韩墨又走近尸体，才看清黄欣云的肚子瘪瘪的，里面的脏器早被全部取出。
“行了，走吧。”韩墨从室内走出，衣服和鞋底都不小心染上了星点鲜血。
“你披一下，一身的血。”沈焰把外套丢给韩墨，“我们现在去哪？直接去404？”
“不。”
沈焰跟着韩墨，俩人疾步冲下楼 ，这次的过程很顺利，全程没有再遇到什么鬼打墙的事情。
“师傅，去北园墓院。”韩墨刚好看到路边停了一辆的士，直接开门上车。
但司机一听到这个地名，却满脸写着晦气，直接摇头拒绝，“下去下去，我不去那。” 韩墨皱起眉头：“我加钱。”他数了数林娇钱包里的钱：“我加两百，您送我们个来回”
司机一脸为难：“不是我不想挣这钱……”
“五百。”韩墨冷声道，他已经没有时间了。
司机纠结许久，最后还是想赚那五百块，只得无奈屈服“行行行，上车上车。”
车辆平稳驶在路上，韩墨看着逐渐远离自己视线的大厦，总算松了一口气，“师傅，北园墓院有什么说法吗？”
司机一边开车一边用余光瞟向后座：“那里邪门的很，好多同行之前去都说看见了不干净的东西。传说那里每到午夜，都会有个没有皮的女人背对着路……招手！你要是停下车窗，她就会把脸转过来——”
“她的脸，” 韩墨突然打断，声音没有一丝波澜，“是不是像被火烧过，全是焦黑的硬痂？”
车内瞬间死寂。司机从后视镜里惊恐地看了他一眼，猛地踩下油门，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沈焰看向韩墨，眼神里充满了探究。
车辆缓缓停稳，司机回头看向韩墨：“我话先说前头，你们要在里面呆超过半小时，我可不等你们了。”
一下车，韩墨就看到一大片坟场。坟场没有想象的阴森，甚至还有一个守墓员，是个老头，长的干干巴巴的，坐在保安亭里看报纸。司机靠在路边抽烟，韩墨走上前去和老头搭话：“大爷，您知道201往哪走吗？”
老头缓慢抬头，“什么？”
“201，怎么走？”韩墨这次提高了声音。
老头这次听清了，他的表情凝重起来，“你找201，做什么？”
韩墨见老头明显紧张了起来，便故意抛出笔记本里写的内容试探道：“洛尘鸣让我来的。”
“我女儿让你来的？怎么……可能？她都已经死了……”老人喃喃道，眼底浮现出一抹悲哀。
他又猛拽住韩墨的衣袖：“你什么时候见到小鸣的啊？她在哪啊？”
老头果然认识。
韩墨握住老人的手，温声胡诌起来：“我是小鸣的大学朋友，这几天收到了一个她发来的消息，让我来北园墓院的201，想问问她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她前几年……被一场大火烧成重伤，人没多久就没了。”老人的眼底闪烁出些泪花来，他叹了一口气，像是在回忆什么。韩墨也没催他，就静静地等着。
“我那女婿，也没让我见她最后一面，就把她下葬了，就在这个坟场的201，所以我就当了这个墓园的守陵人……至少能多陪陪她。” 老人靠在椅背上，双目有些失神。
沉默了许久，老人步履蹒跚地走到门口，“走吧，你们大老远跑来，我带你们去看看她。”
这片坟场看样子被人打理的不错，至少路没被杂草覆盖，每座碑前的蔬果和花都还是新鲜的。老人弓着腰，背起双手在前面带路。201几乎在坟场的最内部，三人绕了一圈又一圈后，终于找到了201的墓碑。
这一座坟被打理得尤其整洁，上面的照片一点灰都没有，还放了很多鲜花和新鲜的蔬果祭拜。黑白照上的女孩笑脸如花，仔细看的话，大致轮廓和无脸女鬼是很相似的。韩墨跟在老人身后象征性地拜了三拜，老人则坐在碑前，一遍遍摩挲着那张黑白照。
这时，阴风骤起，刮倒了安放在坟前的花。老人慌忙去摆弄，而韩墨则在此刻感受到了另一道陌生的目光，不知从何时起，它便存在于自己身后。一直……一直盯着自己和沈焰。
韩墨的心瞬间沉至谷底，是医生吗？他居然来的那么快。
刚想回头的时候，沈焰突然闷哼一声，脸色惨白。“哥……这坟场……阴气太重……”他话音未落，双眼骤然失去焦距。
“沈焰！”韩墨急忙伸手想去扶，但沈焰只是身形晃了晃，然后便僵硬地站在了原地。
他机械地张了张嘴，吐出几个混乱的音节，又卡顿了半天。
不对劲……
韩墨见那双灵动的眸子一点点变成一潭死水。不对！这不是沈焰……刚刚有什么东西上了他身。
韩墨戒备地看着“沈焰”，对方却全程都没看向自己，也没有任何攻击的行为，他只是痴痴地看着老人，然后缓缓张嘴——
“爸……爸”
老人怔住了，他不再那么惊恐，而是缓缓靠近沈焰。粗糙的大手抚过她的脸，然后流下一滴浑浊的泪。
“小鸣，是你吗？这么多年……你终于舍得回来看看爸爸了吗？”老人佝偻着背，身形随着泪珠的滑落而不断微微发颤。
“我……一直……都……在。”洛尘鸣说的很慢，还有点大舌头。
“爸……爸，阻止……若锋……不要……让他……为……了……了我……再杀……人。”她说的很费劲，越着急想说快点，话便越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好不容易磕磕绊绊说完一句话后，老人已经变了脸色。
“小鸣……你什么意思，若锋怎么就……杀人了呀？”
洛尘鸣突然浑身一颤，惊恐地望向墓园入口：“来…来了！快…挖！” 她率先扑向坟冢，十指插入泥土：“证据…在下面…用它……杀……若锋。”
韩墨立刻心领神会，也赶紧挖起了坟，泥土冰冷粘稠，韩墨的指甲很快翻裂出血，但他不敢停下。既然无脸女鬼来到了这里，那么估计医生也从那栋楼里出来了，此刻怕是快要赶到了。
老头痛心地看着被刨得稀巴烂的坟，但是这是自己女儿先动手挖的，他也不好说什么。终于，一具棺材重见天日。开棺时，韩墨本以为里面应该只剩下焦黑的骨头了，但真正看见时，那具尸体却比想象的还要恶心。洛尘鸣的尸体没有腐烂，但是她的皮是用别人的皮歪歪扭扭缝上去的，至于其他五官部位还没来得及弄，仍旧空缺着。
洛尘鸣自己看见的时候，都隐隐有些反胃。但现在已经没时间了，她迅速将尸体抱了出来交给韩墨，然后用口型说：“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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