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务车上,于泽远靠着后椅,左手搭在大腿上,侧脸望向窗外的景色。大学毕业后,他将父母安置在北城,出道后工作繁忙,便很少回过棉城。而他超过半载的岁月,却都是在棉城度过的。
“泽远,我们计划大后天到乐浪的录音室录制歌曲,大概录制三天,其中包括编曲等内容,23号进行茉莉品牌的广告拍摄……”经纪人黄莉翻着工作安排表汇报,纸张翻动的娑娑声与于泽远此刻躁动的心一样。
于泽远漫不经心说:“嗯。”
黄莉说:“还别说,贺霄作歌还是需要时间,幸亏提早私信,不然得排到多久。”
于泽远说:“还好,很少人主动找他单独创作,毕竟价格高,大部分都是等他创作出来再买版权。”
“他的才华是真的,歌曲质量也不错,但这价格着实高,我觉得这得不偿失。”
“他创作的歌准没问题,我相信他,这价格也合理。”
“单独作词作曲几十万也合理?泽远,看来工作室同事们的工资也得涨涨了。”
于泽远敷衍回答:“那大家再接再厉。”
他的工作室氛围融洽,他本人也不会摆架子,深入人心,赢得同事赞赏。由于是农村出来,他也懂得人间疾苦,工作室普遍薪资高于一般明星工作室。
黄莉问:“听你刚才在乐浪的话,你和贺霄是之前认识的吗?”
于泽远捏着下巴,垂下眼眸,说:“认识,但很久没见过面,也没联系。”
“噢,我以为他和你私下有联系,不然你也不会直接找他做歌。”
于泽远偏过脸,自嘲般笑了笑,又旋即恢复神情接话:“熟的话也不会让你联系乐浪来找贺霄。”
这个理由足够充分,黄莉没再细问两人关系,而是提起贺霄的事:“你认识他的时候,他也是在做音乐吗?”
“是,而且他比我更早接触音乐。”
突然间想到什么,黄莉换了话题,不满地吐槽:“你上次新发的那首单曲,近期好多营销号在拉表,比各大平台排名,上升热度什么的,还将老歌手的金曲也写进来。我也真是服了,整天在PK瞎搞,就是想换个方式损你。哎呀,你怎么一副不关我事的表情,他们重点抨击的是你呀,也不知这次歌曲的舆论会不会被影响。”
坐在副驾的化妆师何清清打趣道:“黄莉,你就是入行晚,不懂这点,娱乐圈哪有人不会被故意黑的,人红是非多,于哥早就习惯了,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黄莉合上工作表,拍了何清清肩膀一掌,抱怨道:“我就是看不惯这种随意抹黑的行为,新歌的数据这才没几天,那些老前辈的歌都发行好几年了,这有什么好比的。”
何清清笑道:“无非就是引导舆论,让路人嫌弃呗。”说罢,何清清瞥了眼于泽远的侧脸,窗外的光为他脸部轮廓渡上一层浅淡的金光,男人沉默着,唇角抿成一条直线,薄薄的眼皮垂下,纤长的睫毛在脸颊拓下一层阴翳,藏住暗黑的眸色。
她不由得感叹:“于哥顶着这张脸,都可以当爱豆,或者进演艺圈了。女娲捏人的时候怎么就没把我的鼻子捏高些,让我靠修容拔高山根。”
谈论到自己,于泽远看向好奇的何清清,解释道:“我就是个农村人,筋骨都掰不开,唱歌还行,跳舞跟木乃伊一样,没人爱看的。”
何清清摇头否认,轻声说:“那可不是,舞蹈可以慢慢练,脸才是关键,你只要站在台上,就会有粉丝举起牌子,大声喊‘我的宝贝,我的老公’。”最后那两句,何清清注入粉丝的爱,沉醉其中,模仿得惟妙惟肖。
这可把黄莉逗乐了,望了眼微微笑着的于泽远,说:“是啊,音乐走不下,你还可以演戏呢。”
于泽远一听,像触碰什么关键词,收敛起笑容,语气坚定地说:“如果我不走音乐,我就直接退圈回家,不会接触娱乐圈行业。”
他的语气很明显,何青青和黄莉也察觉出来,后面便安分守己,不再谈及于泽远的事情。
离开棉城,于泽远又要回到北城的工作室,棉城送机的粉丝数量还好,但一到北城,机场的贵宾出口全挤满人头,大白天闪光灯一闪又一闪,应援口号喊得响亮整齐。
于泽远再次挥手告别,在车上一直低头看手机。他忽视微博私信界面的轰炸,点进在文娱榜挂着‘于泽远与贺霄合作歌曲’的词条,实时评论对此褒贬不一,有的说于泽远小白脸没资格唱贺霄的歌,有的又说贺霄的歌不适合于泽远唱,还有的说是于泽远花重金买的合作,不是贺霄单方面找于泽远专门唱的……
但不得不承认,的确是于泽远花重金请的贺霄。
相对于隐藏在演艺圈幕后工作的贺霄,表露在镜头前的于泽远更受路人、营销号指责侮辱,但他也没什么感觉。他在出道前,就已经习惯他人的谩骂与羞辱,如今网络上这点儿大风大浪,也不过是小事一桩,内心的怨气也弹指间消散。
*
北城处在内陆地区,不如临海的棉城湿润,吹来的风都是干燥的,让人不爽。
回到工作室,于泽远迅速卸妆换衣,投入工作,休息时间便捧着手机,各个软件都点进去一遍,微信通讯录界面甚至刷新了几回,始终等不到新的好友申请。
而另一边的‘好友’浑然不知,裤兜里的纸就这么塞着,没再拿出来过。贺霄临时回趟公司,送完于泽远就被人叫去当音乐指导,辅佐其他人的歌曲编排,直到晚上才下班回家。
回到温馨但乱糟糟的居所,投喂猫咪,自己点了顿外卖吃完,就直接沐浴更衣,大字型躺在床上享受他的两天小短假。
第二天中午醒来,贺霄出客厅喂猫时发现桌面上还留着昨天于泽远给的方包,还剩了两片。想着自己还有债仇未还,又吃了别人东西,理应还钱,但又想着于泽远也不差这面包钱,掏出手机点开微信,思来想去还是直接向他说句欠了六年的抱歉。
他伸入裤袋,才想起昨天的衣服还在洗衣机里,拿出裤子时,那张纸浸湿得成纸碎,拼凑不回原先的电话号码。
贺霄:“……”
这几天就这么倒霉,他一顿恼火,把手机扔到床上,索性就直接躺在地面自我撒泼。金渐层不知少爷心事,还大摇大摆地凑过来,用毛茸茸的头拱着贺霄的脖子,弄得他一顿痒。贺霄一把揽过猫咪,侧过身在猫咪身上一把抓。猫咪也是被玩过火了,炸起全身毛跳出贺霄的禁锢,灰溜溜躲到沙发底下避难。
说来也是后悔惭愧,当初是贺霄单方面删除于泽远好友先,却还是于泽远再次给出微信。不过昨天随意看眼电话号码,也已经不是原先一个,明星的联系方式随时可能被人泄露,于泽远的手机号也应该换过。
反正明天还会见到于泽远,当面再问联系方式也没关系。
几个星期以来睡眠时间不超五小时,眼皮耷拉,不知不觉,贺霄在冰冷的瓷砖地面上睡过去了。
还没完全睡死过去,卧室里的手机开始响动,金渐层有意识地跳到贺霄肚子上踩,直接痛醒他,贺霄半仰起上身,手支撑着地板,看着金渐层再次夹着尾巴逃跑。
“臭猫,又把我吵醒。”睡得不安分的小公子余留着起床气,但还没撒泼就听到手机铃声,扶着墙走到卧室,接通了陌生来电。
“喂,是谁?”他说话的时候还带了点未睡醒的小奶音,声音有点含糊不清。
“我,于泽远。”
磁性的男声刺得贺霄彻底醒过来,他又有点怀疑自己是否在做梦,再三确定:“昨天的于泽远?”
说完这句话,贺霄都没意识到哪里不对。
“嗯。”
“你没打错人?”
“没。”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于泽远找他,只有两件事,前尘旧事和工作新事。
“见你没加我好友,我就主动找你了,那张纸还在吧?”
贺霄心虚地看着书桌上一堆废纸屑,坦白:“裤子昨天扔洗衣机,纸也在里面。”
“我找你们公司的对接员要了你的私人电话,你不会不高兴吧?”
贺霄心里暗道:你都先拿了再跟我说,我还能怎么办。但他还是装得温柔地说:“是昨天面包的钱吗,我忘记还了,等会加微信给你。”
“不是,想跟你谈下歌曲的事情,还有些细节昨天忘记说了。”
“那你现在说吧。”
“加微信聊吧,电话里发不了文件。”
“嗯。”
“那关电话咯。”
贺霄等着对方按下挂断,结果三秒过去还是没关闭,他以为于泽远在做其他事忙着,自己最终按下挂断。紧接着通过刚才于泽远打进来的电话号码,申请微信好友。
不足一秒,直接通过。
于泽远的微信头像很简单,拍的是钢琴键,多年了也没有换过。微信名也很草率,YZY三个字母。
对方发来一条消息【Hi】
贺霄礼貌回应【你好。】
感觉看着莫名其妙的怪,好像两人第一次认识一样。
对方没在发信息,贺霄就主动问【哪里还有问题?】
【现在是不是你的休息日,不好意思吵到你,歌曲的事情19号见面再说吧,只是很细微的点,不影响全曲。】
贺霄:“……”
贺霄有着一股劲,偏要做到至善。
【不用管我,你说下细节吧。】
过了会,对方发【是我看错了,歌曲没有问题。】
贺霄:“???”
【好的。】
贺霄只觉得于泽远在故意整他,但他没有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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