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工作原因，白絮不时要在两个城市之间往返，清明前后，白絮又要回江南，顺便给长辈们扫墓。
许晟自然跟着去，这一次，连孙琼华都收拾好了行李，拖上许振祥跟他们一起，说是去旅游。
这样一来，加上白春生，一家五口一起出发了。
到s城，一下飞机，白春生熟门熟路，找个借口便溜了。说回去的时候通知他一声，再把他打包带回去。
几个人住进酒店，修整了一晚，第二天许晟和白絮先去扫墓。
巧的是，他们在墓园遇到了正在祭拜的母亲俞泠月和弟弟李子轩。
“大哥……”李子轩讪讪地开口。他知道，白絮为他赔了很大一笔钱，如果不是他，他可能真的要坐牢。
“嗯。”白絮应了一声，并不多理会。他走上前，放上鲜花，又拿过篮子，把带来的点心摆上。
做好这一切，他拉过一旁的许晟，一起跪下，恭恭敬敬磕了几个头。
白絮：“姥姥，这是我的爱人，我带他来看您。”
许晟：“姥姥好，我是许晟。”
祭拜完，两个人准备离开，李子轩叫道：“大哥，一起吃个饭吧。”
祭祖之后亲人一起聚餐，这是传统。
面馆，木质的八仙桌泛着油光，穿着棕色围裙的阿姨指了指空桌道：“随便坐！”
四个人找了张桌子坐下，白絮点了份虾仁面，给许晟点了份东坡肉，李子轩点了鳝丝面。
俞春月说：“我吃什么都行。”
这意思是让别人替她拿主意。
李子轩面露不悦：“妈，你想吃什么你就说，谁猜得到。”
俞春月被凶了一句，扭过头说：“我不吃了，我不饿。”
“焖肉面。”白絮斩断这场纷争：“再来两份小笼包，谢谢！”
小时候，姥姥总是念叨：“你妈妈可怜，想吃碗面，面里的焖肉都分给弟弟妹妹，自己也没舍得吃过。”
她说：“你妈妈不容易，是我们家顶有出息的孩子，可惜了遇上你爸！”
面上桌，俞春月把碗里的焖肉用筷子夹开成两份，一份夹给了李子轩，一份放到白絮碗里。
“妈！”李子轩抗议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白絮用勺子从自己碗里挖了一勺虾仁放到她碗中：“妈，够吃的，你现在不用什么都让出来了。”
俞春月似乎有所触动，她呆怔片刻，伸手抹了抹眼泪，低头慢慢地吃着。
许晟的红烧肉最后端上来，色泽红亮，颤巍巍的肉块裹着晶莹的酱汁，看得他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他夹起一块尝了一口，酥软入味，入口即化。
“嗯！好香，”他把夹了一半放到白絮碗里：“阿絮你也尝尝！”
“你吃。”白絮笑笑，从碗里舀了勺虾仁，自然而然要喂到他嘴边。
“我自己来！”许晟连忙用筷子划拉到自己碗里。
“我吃饱了！”俞春月站起身，走向门外。许晟抬眼扫过去，她吃完了面，白絮给的虾仁还沉在碗底。
李子轩抬头去看站在门口的母亲，不解道：“妈这又是怎么了？”
白絮回头扫了一眼，俞春月背对着他们抹着眼泪。
他没作理会。转而问李子轩：“你工作怎么样？”
李轩再次心虚地移开视线：“还没……还在找。”
“我给你个电话……”白絮拿出手机：“回头你联系这个人，先去店里做试试，工资不会给你开得很高。我安排了师傅带你，如果你做得来，之后我会帮你开一家店，也算是帮妈了结一场心事。如果干不来，你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什么工作？”李子轩问。
“花艺师。”白絮说：“你不是学的园林设计？”
“哎！”李子轩高兴起来：”哥，我一定好好做！”
走出店门，几个人就要分道扬镳了，俞春月突然连住白絮，说要跟他谈一谈。
李子轩便主动张罗：“那个，嫂子，我带你前头逛逛？”
许晟对这个称呼十分新鲜，他搭上李子轩的肩膀：“行，弟弟，走着。”
“我妈肯定要说我大哥。”李子轩捏着嗓子阴阳怪气：“你谈对象在外面谈，不要带家里来！我们家丢不起这个人~”
“什么年代了。”他说：“现代人还愿意谈恋爱就不错了，我跟你说嫂子，我之前那个女朋友……”
李子轩猜的没错，俞春月抹着眼泪对白絮说：“你谈对象在外面谈，不要带家里来！我们家丢不起这个人！”
她说：“你弟弟还要找女朋友，他还是要做人的！”
白絮看着她痛心疾首的模样，已经不再觉得难过，而是有种淡淡的怜悯。他低声道：“我知道了。妈，你放心，阁楼的东西我会尽快清理出来，房子我过户给你或者子轩，以后除了清明扫墓，我都会在那边过。”
俞春月猛地抬头看他一眼，不知是因为难堪还是什么，她泪水盈盈的眼眸里有恨，有不甘，还有深深的委屈，以及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心疼。
“你以后都没个孩子，你怎么办哦！”说着，她又擦了把眼泪。
白絮没再说什么。也许她该劝劝母亲放过自己，也放过他人。可是，他知道，除非她自己愿意，否则谁也拆不掉她心上这把陈旧的锁。
回到酒店，孙琼华买了很多东西，什么真丝围巾珍珠项链，正挨个试戴跟许振祥显摆。
许振祥十分捧场：“好看都好看！”
这一条贵气，这一条端庄，这一条搭裙子刚刚好，哄得孙琼华心花怒放。
“哎，老了老了！”孙琼华遗憾道：“还是年轻小姑娘好看，人老了，穿金戴银也打扮不出来喽。”
“这样刚刚好，”许振祥呵呵笑着：“你要是不老，站在我旁边可就不好看了。”
“哎，你这花言巧语的！”虽是这么说，孙琼华整个人却重新精神了起来：“再帮我换一条，我觉得紫色的这条项链更大气！”
正在这时，许晟和白絮回来了，孙琼华见了他们，顿时眉开眼笑：“快来快来，我给你们买了礼物！”
两个人走过去，孙琼华搬出来一个巨大的相框：”当当当……”
嚯，是刺绣。这细致的做工，显然不是机器批量生产出来的。
“得不少钱吧。”白絮说：“我还以为这东西只陈列在博物馆里呢。”
“还好，也就二十多个。”孙琼华十分满意：“挂你们新房里，添添喜气。”
“那您收好，别让打扫的阿姨给您扔了。”许晟叮嘱她。毕竟这种新闻也是时有发生。
“阿晟阿，妈妈跟你商量个事。”
许晟点头：“妈您甭客气，直说。”
“妈妈今天看到，路上那么多的女孩子，盘的那个头，穿着旗袍，可漂亮了，妈妈想着你拍照好看，明天用你的相机给妈妈拍拍照嘛。”
这么一说，许晟才意识到，自从抗起相机，除了白絮，小猫小狗的他都拍过，却没怎么正儿八经地拍过妈妈。
想到这，许晟不禁有些愧疚，说道：“妈妈，是我忽略您了，明天咱们就拍，我们一家人陪您！”
“哎！”孙琼华十分高兴：“我跟化妆店的小姑娘约了最早一班的妆，你们今晚早点睡，明天跟我一起早起！”
孙琼华果然是做了充足的准备。
第二天一大早，孙琼华一早过去化妆，她的妆还没画好，后面就排起了长队。
化好妆出门，孙琼华本就长得好，这一装扮，气质立马展现了出来。一路收到无数赞叹：“好美哦，太有韵味了。”
许晟一路跟拍，什么小桥流水，河堤烟柳，孙琼华随处一站就是一幅风景画。
就连许振祥去合影时都有些缩手缩脚地不好意思。
“好像回到了十八岁。”他笑着说。
“我们一起合拍一张吧！”孙琼华建议道，她精准地挑中一位扛着专业照相机的摄影师：“小姑娘，能帮我们拍张照片吗？”
摄影师答应下来，还非常耐心，不断帮他们调整表情动作。
“帅哥美女靠近一点，后面两位帅哥也靠近一点，好的……多补几张，不要动……”
“ok……完美！”
“你们一家颜值好高啊！”女孩子夸赞道。趁着把相机还回去问：“小哥哥们有对象没？”
许晟和白絮互相看了看，继而，许晟握住了白絮的手。女孩子顿时秒懂，冲他们竖起大拇指：“祝99。”
逛了两个园林之后，孙琼华也拍累了。白絮安排他们去坐船，这边的船不像海里的船那样坚实巨大，这里的船大多是小小的乌篷船，漂在水面摇摇摆摆。
船上安排了茶水点心，两位评弹师傅，他们听着评弹，一路漂过繁华的步行街，热闹的小巷人家，处处烟柳成荫，繁花似锦。
“听不懂。”许晟说：“不过很好听，听着很有感觉。”
白絮便讲给他们听：“这首是《花好月圆》说是云散月明，鸳鸯戏水，并蒂双开……总之是很美的景色。”
“听着就很美。”
那评弹声又轻又软，像一捧纱，缓缓地飘在空中，伴着琵琶琮琮铮铮之声，萦绕在水巷之间。
下一曲，评弹师傅换了一首《天涯歌女》
“天涯呀海角
觅呀觅知音
小妹妹唱歌郎奏琴
郎呀咱们俩是一条心
爱呀爱呀郎呀
咱们俩是一条心……”
“这是什么意思？”许晟问。
白絮：“哼……”
许晟满头问号。
“阿絮害羞呢。”孙琼华轻笑：“到底是我们老了，小年轻都没听过这歌了。不过这评弹的调调听起来确实不一样。”
许晟更疑惑了。
《天涯歌女》[1]田汉作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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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咱们俩是一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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