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第一时间掀被子起床洗澡，这种事自打青春期开始林渊也经常经历，倒也懂。
陆屿朝大概是梦到了什么美妙的东西，又不好意思承认，所以脸色才会这么难看吧。看来，陆屿朝仍然表现的这么客气，是因为他还没有习惯这里，没有真正意义上地把这里当成他的家。
这倒是好解决，房子赠送给他就行了。
问题在于，陆屿朝到底梦见了谁。会是某个女明星么？还是最近他见过的什么人？林渊忍不住在心里分析，陆屿朝这段时间接触的人应该很少，该不会是大街上某个不认识的路人吧？
“现在时间还早，要不要再睡一会？”林渊温声问他。
“我不想睡了。”
陆屿朝拔下正在充电的手机，急于逃离这间卧室，“很久没打游戏了，我想玩一会。抱歉吵醒你，难得休息，你继续睡吧。”
看着陆屿朝拿着手机直接离开了卧室，林渊心说被窝里没人陪，都变凉了，谁还有心思继续睡？
中午，陆屿朝躺在沙发上一边玩手机一边看电视，林渊走到他身旁坐下，温声问道：“我的养父母很快明天就会回到这座城市。你感觉怎么样，什么时候能见他们？”
“我都可以，这两天就可以。”
陆屿朝已经熬过了那段哭哭啼啼的时光，虽然心里总是会回忆起过去的点点滴滴，但什么都不做只会令他觉得更加难熬，更何况昨晚那个梦之后，和林渊独处总觉得有点不自在。
这种不自在也表现得很矛盾。
现在林渊是在家待着，最远也不过是在二楼的书房或者院子里打电话；若是他现在说因为工作要出门一趟，陆屿朝的心情只会变得更差。
可若是关系在现在的基础上变得更近一步，例如像昨晚梦到的那样，发生什么亲密行为……光是想象一下就觉得不知所措。
陆屿朝也觉得自己这个心态未免有点犯贱，可他这会根本控制不了胡思乱想。兴许，年后林渊立刻开始工作，自己找个戏演一演，两个人都忙起来的话情况应该会有所好转。
“饭店也要提前预约，那我把日子定在初四了？”林渊继续问道。
“好，正好这几天你教教我，到时候见面了该怎么表演。”
谁知，就这么一句随口的话，林渊一下午都没有再搭理陆屿朝。
电视关掉后屋里一直很安静，起初陆屿朝还以为他是躲在书房处理工作，就没想着上楼打扰；直到晚饭时间他想问林渊晚餐吃点什么，林渊不接电话也没有回复微信，陆屿朝上楼一看才发现，人家根本没在书房里，而是独自一人抱着笔记本，坐在院子里吹冷风。
陆屿朝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林渊，你怎么在外面呀，不冷吗？”
陆屿朝打开后院的门，直接道：“晚饭我们叫外卖吧？大冷的天就别让保镖开车去买了……你想吃什么？”
“你自己叫外卖吃吧。”
林渊面无表情地站起身，端着电脑绕过陆屿朝进了屋，“不用管我。”
“你在外面干嘛呢？”陆屿朝隐约感觉这人的情绪有点不妙，快步追了上去，笑嘻嘻地问他：“你是不是躲着抽烟呢？”
“没有。”
林渊大步流星朝二楼走去，到拐角处发现陆屿朝还跟着，就停下脚步侧着脸问：“你跟着我干什么？”
陆屿朝一愣，轻轻啊了一声，解释道：“没……抱歉，我没有要窥探你工作内容的意思，但你现在不是在放假么？今天也要工作么？”
“嗯。”
“好吧。”
陆屿朝悻悻地往后退了两步，“那我还是先……不打扰你了。”
林渊没再继续说什么，拿着电脑径直回了书房，紧紧地关上了房门。
操。
他坐在桌前，烦躁地揉着自己的头发。
陆屿朝是个演员，起初自己雇他来就是为了要骗过养父母，在他们面前当然要演。中午的时候他那样说，其实一点错都没有。
电脑上的显示的是近期的一个投资项目，说是工作，其实一下午也就看了一份10页的PPT，还是强撑着看完的，邮箱里还堆积着几十分报告没有处理。
PPT做的像狗屎，孟助理递交前的审核也像放屁，竟然敢把这种东西递到自己邮箱里。
不能抽烟，林渊抓了一把盘子里的话梅糖，拆了好几颗一起放进嘴里。
这糖也变难吃了。
问题出在他自己身上。
大学的时候，听别人聊起类似的事，总有人说先动心的人往往都是输家，那时候林渊对这些事总是嗤之以鼻。如今轮到自己，就算明白那些道理，也总有难以自控的时候。
也不知道刚才自己的态度会不会引起陆屿朝的怀疑。
……
“哈哈哈！”
坐在桌前看搞笑视频的陆屿朝，手机电量提示百分之5了才想起来看时间，竟然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自己的那份外卖早就吃完扔掉了，林渊的那份外卖也已经放冷了。
这个人仍然没有从书房里出来，连洗手间都没有去过一次。
莫名的心虚感催促着陆屿朝上楼看一眼，可来到书房门口试了一下他才发现，林渊竟然把房门给反锁了。
他在里面干什么呢，看片呢？
还是偷偷藏了人在里面幽会？
联想到前几天林渊在车上不知道跟谁发微信发的起劲儿，陆屿朝直接抬手敲了敲门。
反正刚刚自己扭动门把手的动静他肯定听到了，既然他说这里也是自己的家，那问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应该不算过分吧？
然而没想到的是，陆屿朝刚抬起手，还没敲到门上，林渊就从里面打开了门。
“什么事？”
“呃，倒是没什么大事。”陆屿朝趁机往里瞄了一眼，倒是没看见有别人，“你的饭，在厨房。”
看林渊没什么反应，他继续道：“等会你饿了热热吃吧，我想去睡觉了。”
“知道了。”
书房的门再一次关上，林渊背靠着门，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他还以为，自己那样说完之后陆屿朝真就只顾自己吃饱不管他。知道帮自己也买一份饭，算他陆屿朝心细，好歹不是根木头。
半夜十二点多，林渊掀开被子在床上躺下。
陆屿朝一直都没有睡着，现在林渊也躺过来了，他反倒变得更加清醒，因为好几分钟过去了，林渊竟然没有抱过来。
他昨晚明明都不避讳了，今晚却背对自己躺着。
僵持了很久，一直保持同一个姿势的陆屿朝实在是坚持不住了，索性翻了个身，顺便问道：“你调了屋里的温度么？”
林渊也没有在躺下后立刻睡着，回答道：“没有，怎么？”
陆屿朝没有纠结太多，往林渊身旁挪了挪，并抬手勾住他的腰，小声道：“有点冷。”
这句话并不是谎话，可能是下过雪之后外面的气温更冷了，他躺在床上总觉得被子像是漏风似的，不暖和。
林渊缓缓翻了个身，这才抱住了陆屿朝。
一股身体自带的热气自然而然地弥漫在两人之间，陆屿朝的脸颊有些发烫，小声问他：“今天的工作，不顺心么？”
听他从隔壁书房出来后，又在楼下待了很久……他吃了晚饭没有啊？
“我是很生气。”
过了大约半分钟，林渊闭着眼，缓缓道：“但和工作无关，和你也无关。”
是他个人的问题。
“噢，这样啊。”
陆屿朝稍稍松了口气，语气变得轻松起来，“我刚才睡不着，想了半天，还以为是我做什么惹你生气了，不是就好。”
“……”
这会他倒是什么心事都敢跟自己坦白。
“陆屿朝，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沉默片刻，林渊轻声问道：“现在，你觉得你还直么？”
这个问题确实给了陆屿朝心脏致命的一击，尤其是陆屿朝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没办法立刻回答他了。
最近一段时间的相处，事情似乎早已变得不受他们两人控制。
在学生时期，大家都是好兄弟，一起玩勾肩搭背的也很正常；特别冷的时候和好兄弟挤在一起取暖，抢被子，抢夺彼此怀里的热水袋去捂脚，谁也不会往龌龊的方向想，关系都很纯粹。
可现在，他每晚都和林渊抱着睡在一起，这甚至已经在无形中演变成了他判断林渊是否在生气的一个标准……即便什么都不发生，即便陆屿朝再强调自己是个直男，眼下的情况也绝对超出了直男友谊的范畴，过于暧昧了。
昨晚的梦，大概也是因此而来。
心里琢磨半天，嘴上陆屿朝又觉得这个问题不能让他等太久，只好先稳住他，脱口而出：“其实，我也不知道。”
等了半天，林渊都没再说话，陆屿朝才发现他的呼吸特别平稳，似乎在自己使劲儿琢磨的时候就已经睡着了。
同时陆屿朝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回答换个角度想就等于变相跟林渊承认，他现在已经不是直男了……幸亏林渊睡着了，没有听到。
陆屿朝认为自己在这件事上是有逃避心理的，可他也不知道究竟能逃避到什么时候……不过林渊平时到底是怎么保持健康的？身子总是这么热乎，皮肤状态也很好。
他渐渐也有了睡意，闭上眼，很快就进入了下一段梦乡。
屋内很安静，今晚走廊上的地灯全都没有开。
在这间漆黑的卧室里，林渊睁开了眼睛，垂眸看着怀里熟睡的人，自言自语低声呢喃了句：“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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