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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第一百零九章一线微光

我将那花轻轻放在冰冷的墓碑前。指尖抚过碑身粗糙的石面,触到一小片污迹,颜色深黯。心头微涩,抬起袖口,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声音低哑,像是在对墓碑低语,又像是在对虚空忏悔:“对不起……当初浑浑噩噩,连给你立碑都……这碑还是天帝立的,好在……看着还算像样。” 手指触到碑身背面的凹凸,那里似乎刻满了东西,“只是这背面……密密麻麻的,也不知是刻了字还是画了画?天帝审美倒也别致……只是年月久远,看着有些脏了……” 指尖下的动作愈发轻柔,带着一丝无措,“你若不喜……我便……将它换掉……”

或许是擦拭得太过用力,那污迹处竟逸散出一缕淡得几乎无法察觉的雾气,仿佛碑石的表层被磨损了些许。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字,喉间那熟悉的、如同砂纸摩擦般的灼痛猛地袭来,逼得我倒抽一口冷气。空旷的天地间,只剩下我,和这座冰冷的空坟。我知道,这便是上天予我最残酷的刑罚——永恒的孤寂与清醒的思念。天帝牢牢握着那寄存的仙脉,对解除仙脉魂咒更是讳莫如深。

靠在冰冷的墓碑上,望着眼前这片用五百年心血浇灌出的幽蓝花海,一个念头冰冷地滑过心间:如此活着……与承受永世天谴,又有何异?

听说子恒回来了。他是我初登天界结识的第一位挚友,当年对清汲那份近乎“孺慕”的执念,甚至让我暗自酸涩了一场。我不愿他从旁人口中听些添油加醋的稗官野史,关于清汲的一切,只能由我亲口讲述。

至于到时他是要杀我还是要剐我,都无关紧要了。

当我消弭六百七十载后,再次踏上这玉街直面众仙的那一刻,才恍然觉得,那顶封号仿佛天生就是为我量身定做的。玉街之上,仙影幢幢,大小仙官齐聚。他们所知的,大抵不过天帝传下的那套说辞——紫徽帝君一时热血上涌,行善积德反把自己搭了进去,定宁天如今暂由他倚重的聂容飞仙代掌。至于帝君究竟为谁舍身,倒成了上界一桩悬而未决的谜团。

众仙投来的目光各异,惊疑、探究、疏离……复杂得难以言表。然而动作倒是整齐划一,皆在原地呆立,张大了嘴,只余眼珠随着我的步伐骨碌碌转动,那副模样,既显惊愕又透出几分不知所措的滑稽。他们大概在纠结,是该向我这位“代掌者”行礼,还是该等我先开口寒暄。

“拜见飞仙!”一番无声的目光交织后,群仙终于齐声开了口,声浪在玉街回荡。并非我不想先开口问好,而是这玉街太过宽广吵闹,若要叫他们听到,嗓子必然受不住。

我停下了脚步。这条玉街还长得很,若走几步便停一次,听一句参拜,那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嘴角扬起一抹阴测测的笑意,我扫视着他们,也不管失礼不失礼,当即法力传音:“诸位多拜拜也好,权当替紫徽帝君把那份大礼都给了我。正好叫我这鄙陋之仙多折损些仙寿,早日仙逝,横竖这上界……呵,真真寂寞如雪!”

话音落下,玉街瞬间陷入一片死寂,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没有谁能代表清汲,我又何德何能?我不过是……暂时替他看着这摊子罢了。

不想再听那些纷扰的议论与猜测,心念微动,身形已至大殿门前。抬眸望去,依旧是那座巍峨的殿宇,殿内的仙家也大抵是旧识。唯一改变的,是这抓不住、握不紧的如水流年。

殿中列席的仙尊们大多位高权重,许多都知晓内情,即便不知的,心中也早已猜透了那个悬而未决的谜底。此刻,他们望着我,面上皆是欲言又止的踌躇,那副神情,倒比直接质问更令人难熬。我自是不以为意,殿内空间不大,声音清晰可闻,便率先打破沉默,抬手道:“聂容见过各位!”

他们即刻纷纷回礼,“不敢当”三个字此起彼伏。

恰在此时,去人间消解旧债的子恒终于到了。这小祖宗足足耗去了上界五百七十年的光阴,真不知他偿还的,究竟是桩怎样惊动三界的冤孽债?想必其间,还夹杂着些我不曾知晓的“丰功伟绩”。

只听众仙齐声恭敬道:“恭迎子恒殿下。”

子恒甚至顾不上与满殿仙家寒暄,目光急切地扫过。我只捕捉到一个略带消瘦的熟悉背影,他便如一阵疾风般直冲至天帝御座之下,惊得我刚迈出的脚步又收了回来。

上方的天帝见爱子安然无恙,全须全尾地归来,多年来头一次露出了和煦的神情,嘴角甚至噙着一丝微笑:“回来了就好,你……”

“天父!”子恒却急不可耐地打断了他,声音里满是困惑与焦灼,“为何独独不见紫徽帝君的仙轿?他今日……没来吗?”

此话一出,满殿死寂。这些年来,上界谁还敢轻易提及紫徽帝君?天帝脸上那点因“天父”二字刚泛起的欣慰瞬间僵住,目光下意识地落在我身上。

子恒似乎等不及答案,猛地回头,又风一般地朝殿外冲去。我定了定神,重新拾级而上,试图走向清汲曾经的位置。可惜,脚步再次被阻——子恒竟又风驰电掣般地折返回来。

“天父!”他语速快得惊人,“紫徽帝君不喜我去定宁天叨扰。您派人去请他过来可好?或者……或者请聂容过来也行!帝君他最是喜爱聂容了,只要聂容在此,根本无需去请,帝君他必定会欣然前来的!”

多少沉痛的往事,多少结痂的伤疤,就这样被子恒毫无知觉地、**裸地再次揭开。我脸上的表情彻底僵住,连那强撑的假笑都冻在了脸上。此刻,就算我声嘶力竭、痛哭流涕地哀求,也再不可能换得那人回眸一顾了。

“呐!”天帝似是不忍再听下去,闭了闭眼,抬手朝我的方向一指。

子恒的目光,终于顺着那指向,落在了我的身上。

他的模样毫无变化,依旧如春日般鲜活,只是眉宇间添了几分焦急与憔悴。看到我时,他不出所料地大吃一惊:“聂容!你的头发……怎么白了?莫非上界如今时兴青丝染霜?”

我尽量模仿着从前的口吻,故作轻松地回道:“瞧见了?是不是平添了几分尊贵稳重的气度?”

子恒皱了皱眉,随即又舒展开,带着几分无奈:“气度嘛……确实有!可怎么看都觉得有些怪异。不过——”他话锋一转,“你开心就好。算了,不说这个了!”

他神色陡然一变,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浮木,猛地扑到我面前,声音里瞬间染上了哭腔,急切地哀求起来:“聂容!你一定要帮我!帮我求求帝君,我有个人……非要他救不可啊!救不活……我、我也活不下去了!”

我一时不知他这五百七十年经历了什么,一回来竟也玩起了我当年“要死要活”的老把戏。殊不知,这套路我早已身经百战,尝尽了其中滋味。

“我也救不回一个人,”我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透着一种近乎枯槁的疲惫,“但我没法儿去死。活了又死,死了又活,翻来覆去折腾了许久……如今若再死,反倒显得矫情做作了。”

子恒闻言,这才真正定睛,从头到脚仔细打量起我来。不知他看到我这副万念俱灰、形容枯槁的模样,会说出什么话来?

出乎我的意料,他并未沉吟多久,脸上反倒显出几分不解,脱口而出:“你怎么可能有这样的烦恼?只要仙脉尚存,绝无救不回的道理!就算仙脉受损,只要你开口,帝君他……他定是有办法的!”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对清汲近乎盲目的笃信,像一把无形的锥子,再次狠狠刺进我早已麻木的心口。

子恒显然急不可耐,话音未落便紧接着追问:“你帮我求求他!求他出手,为我重塑一位神仙的仙脉,好不好?”

是啊,他确实无所不能,将这乾坤万世都打理得井井有条。于我而言,无论他离去之前还是之后,这世间都再无人能及他分毫。重塑仙脉,对清汲而言或许只是举手之劳,于我却是无能为力。此刻,我该如何面对子恒那双充满希冀的眼?

他用力摇晃着我的肩膀,声声哀求如同钝器敲击。我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声音像是从极远的地方飘来:“三千一百七十二年,春三月初始……紫徽帝君,仙脉断裂,绝尘而去。”

空气瞬间凝固,温度骤降如冰窟。殿内死寂得只能听见自己缓慢而沉重的心跳。亲口提及清汲的死期,每一个字都化作了剜心的钢刀,连呼吸都变得艰难,几近窒息。

子恒见我这般模样,瞬间僵在原地。他眼中的光彩顷刻熄灭,变得与我当初一般无二——泪水决堤,满目苍凉,仿佛连空气都成了毒药。他猛地一把揪住我的衣襟,声音因极致的恨意而发狠发颤:“是哪个……短命的混账……让他仙脉断裂的?!”

子恒错了。我虽万般想做他口中那个“短命的混账”以偿罪孽,可偏偏……我还活着。沉重的罪责无从洗刷,空旷的大殿里,只余我低哑的声音在回荡:“是我。”

子恒如遭雷击,踉跄着连退数步,神智已近癫狂。一声撕心裂肺、饱含无尽痛楚与绝望的悲鸣骤然从他喉间迸发:“钦琴——!”

这声呼唤如同最后的绝响,他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我依旧定定地站着,像一尊失了魂的石雕。上界众人霎时乱作一团,惊呼、奔忙,一切喧嚣都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帷幕。

这一天,我终究还是未能独自踏上那座高台——那座清汲曾经俯瞰众生的地方。心头涌起深深的惋惜,或许……我生来就与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缘分浅薄。

这事过去没几日,我又一次来到埋葬清汲的空冢前。墓碑后的草甸上,不知何时竟开满了密密匝匝、姹紫嫣红的小花,生机勃勃,想必又是风送来的种子。见它们并未扰了此地的清寂,便也随它们去了。

这次来看他,特意带了一壶酒。思来想去,总觉得这几日发生的事,有必要同他絮叨絮叨。

我背靠着冰冷的墓碑坐下,灌了一口酒,对着虚空轻声低语:“子恒回来了!可惜……他一回来就病倒了。”辛辣的酒液滑入喉中,带来一丝灼痛,“我不敢再去见他……他拼命想救的人,这世上,也只有你能救得了。”

仰头又是一大口,酒气混着湿意洇湿了衣襟和眼睑。“我还一直傻傻以为,他心头始终牵挂着你呢……直到他嘶喊着钦琴府君的名号,我才恍惚明白了几分。那惦琴的由来,怕也与寂空有关吧?看来下界这些年,他终是找回了前尘……倒也是个长情的人,是不是?”

烈酒灼烧着喉咙,骤然引发一阵剧烈的呛咳。疼得我蜷起身子,额头抵着墓碑,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唇瓣无意识地贴上冰冷的石碑,仿佛在亲吻一个永远无法触及的幻影,再忍不住发出一声苦涩的惨笑:“可你不在了……钦琴府君醒不过来……子恒与我,同是天涯沦落人……”

絮叨完子恒,思绪又飘向更远的地方。“你知道吗?苏陌真的成了你所说的流云仙子,她还记得我,依旧唤我公子,定宁天如今四周分布的灿烂烟霞都是她的功劳,说你回来看到定会觉得温暖。还有当初广浩他们那一批下界归来,个个都说仙脉受损,要闭关修炼……我明明把定宁天打理得好好的,他们何苦冤枉我?”酒壶又凑到嘴边,声音带着几分自嘲的醉意,“天帝分身乏术,竟把司刑殿、天宝府的烂摊子,一股脑儿都塞给定宁天!美其名曰,物尽其用。好在……好在天狼星官下界历劫一遭,回来竟‘狼心向善’,自己接手了去……”

虽还有千言万语哽在喉头,但我必须停下,缓上一盏茶的光景再说。

“威越成了储君。盛行与他……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终究止步于交相辉映。爱而不得,皆是苦楚。”我又灌了一口酒,辛辣直冲肺腑,“是我的错觉吗?好像离了你,这天界所有未竟之事、所有纠缠纷扰,突然都成了我的担子。有时忙得……连想你的空隙都被剥夺了。天帝此举,简直罪大恶极。”

定宁天的风,一如既往地温和轻柔,如同初时我的脸颊贴上他衣襟的触感。可这风,却怎么也吹不干我眼中弥漫的水汽。

“五百七十年了,清汲……”声音低哑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如果我说……我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你会不会生气?”

身体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顺着冰冷的墓碑缓缓滑落。跌坐在墓基旁,才惊觉这块墓碑竟已悄然开裂。一丝细小的裂纹蜿蜒其上,刺眼得紧。配他的东西,怎能不精致完好?是时候……该换一块新的了。

回忆的潮水汹涌而至,带着旧日温暖的残光。我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带着醉意与无尽的疲惫,蜷缩在他碑前,缓缓闭上了眼睛。

……

梦里,仿佛看到了那个魂牵梦萦的紫色身影。是刻在眼中的挚爱眉眼,亦是烙□□底的挚爱眉眼。他的手掌带着虚幻的温度,一遍遍轻柔拂过我的发丝。那双深邃的眼瞳凝视着我,一滴清泪猝然跌落,如碎裂的星辰。他缓缓低下头,一个带着无尽怜惜与哀伤的吻,轻轻印上我的额头。

“清汲——!” 我猛地睁开眼,心脏狂跳着几乎要撞破胸膛,整个人惊坐而起。目光仓惶四顾,急切地搜寻着那个虚幻的影子。

然而,眼前除了墓碑旁在风中摇曳的姹紫嫣红,以及在云霞中若隐若现的万里乾坤宫殿,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方才那清晰无比的触感,那痛彻心扉的凝视,仿佛只是意识沉沦时一场奢侈的幻觉。

手指无意识地抚上额头,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转瞬即逝的温热。它那么真实,真实到令人心碎,却又那么无迹可寻,如同指间流沙。狂跳的心渐渐沉落,最终归于一片死水般的沉寂。若那真的只是一场梦……我情愿就此随那梦境一同逝去,再不醒来。

眼神茫然地扫过半米开外冰冷的地面。砖石缝隙间,一点异样的微光,突兀地攫住了我的视线。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在召唤,我倾身过去,拨开几茎杂草。

一颗浑圆的珠子静静躺在尘埃里。它通体赤红,红得纯粹,红得惊心动魄,如同凝固的心头血,又似焚烧的残阳,绝世独遗,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寂而古老的气息。

我颤抖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拾起它。冰凉的触感瞬间渗入指尖。将它捧至眼前,目光穿透那深邃的红,凝神望去。

刹那间,周遭的一切都模糊褪色。在那红得仿佛能吞噬灵魂的珠心深处,一个模糊却又无比熟悉的轮廓,正由虚而实,逐渐清晰……

正是却霜的模样。

他静静地“沉睡”在红珠之内,眉宇间是永恒的安宁,仿佛隔绝了所有尘世的喧嚣与伤痛。那抹熟悉的紫色身影,被这妖异的红温柔地包裹着,凝固成一个小小的、触不可及的宇宙。

我死死攥紧掌心的红珠,冰冷的触感几乎要灼伤皮肤,浑身的血液都冲向了头顶,又在瞬间冻结。呼吸停滞,天地间只剩下珠中那个虚幻又真实的身影。

是他……是他残留的一缕灵息?是他以另一种方式存在于这世间?还是……这仅仅是绝望深渊中,我的心魔投射出的最后一缕幻象?

无数的疑问、狂喜、恐惧、不敢置信交织成一张巨网,将我紧紧束缚。眼泪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砸落在冰冷的墓碑和尘土里,却悄无声息。我张了张嘴,想呼唤那个刻骨铭心的名字,喉咙却像被巨石堵住,发不出任何声响。

最终,只是用尽全身力气,将那颗蕴藏着挚爱残影的红珠,紧紧、紧紧地贴在了剧烈跳动的心口。仿佛这样,就能穿透生死,重新感受到他的温度。

定宁天的风依旧温柔地吹拂着,吹过空寂的坟冢,吹过摇曳的野花,吹过蜷缩在墓碑前、将一颗红珠视若珍宝拥入怀中的身影。

前路未卜,罪孽仍在,心已千疮百孔。但此刻,掌中这一点沉寂的红,却像无尽黑夜中骤然亮起的一粒星火,微弱,却足以点燃早已熄灭的希望。

至少……在这颗珠子里,他还在。

这,或许就是命运给予我这个罪人,最残酷也最慈悲的……一线微光。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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