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是否出逃,林雪菲没有参与讨论——她压根不相信齐队会带他们逃。
正所谓,谋事先谋人,谋人先谋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①
在全岛戒严隔离的情况,任何不遵守规定的个人或队伍,都是在危害公众利益,都是在挑战公众的神经。
一旦付诸行动,被公众口诛笔伐都是轻的,再被扣上“间谍”的帽子,被人抓走都是大快人心的事儿。
如此,还需要别人费什么心思、花什么功夫来试探,直接抓走、审问、研究,都不需要给谁一个交代。
林雪菲不信齐队一个当领导的,不懂“谋事以成,必据大义”的道理。
一个老谋深算的人,偏偏做出如此“糊涂”的决策,用意何在?
林雪菲一边听队友讨论,一边猜领导的心思。
她结合之前的推测——齐队想要组建工会。
她猜测:齐队这般作为是在挑人,挑能虑事、谋事、成事的人,挑能带领队伍在困境和危机中突围的人。
毕竟,一个工会最少要三支队伍,一支队伍需要一个队长,他至少需要三个能独当一面的下属。
现在的问题是——她要不要站出来,指出问题,点明出路。
林雪菲不想,一来领导不是真的蠢,二来她不想做领导——除非有足够的好处。
齐队显然没听到想要的答案,不死心地问:“你们两个呢?有什么想法。”
李骥谨记林雪菲的提醒——齐队不是个简单人!
他清了清嗓子,十分诚意道:“我没什么想法,都听领导的。”
“我第一次闯关,什么都在摸索,更没什么好想法,一切都听领导的安排。”林雪菲附议道。
“那我说几句!”齐队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挺直腰板,严肃道:“如今是敌暗我明的局势,送纸条的人也敌友未分,原先的打算要推翻。现在一动不如一静,最好的办法是等人出招,摸清路数,找出破绽,另谋出路。”
“可是,真被拉去调查研究呢?我不想被切片。”吴瑞群低落道。
“如果不想消失在阴暗里,就暴露在阳光下。”徐清妍背着手歪头想了一会儿,出了一个主意:“现在网络还没有断,我们可以发视频,越搞怪、越离奇、越有争议的视频,越有热量。比如闲得发慌,出门扔垃圾,都要表演一个武艺;比如日子无聊,用瓜子皮搞地形图;又比如……”
“这主意不错,只要频频出现在公众面前,就没人能叫咱消失得无影无踪。”吴瑞群雀跃起来,“这主意真是太好了!”
“是不错!”齐队肯定,“现在咱们做两手准备,一手准备出逃的东西,一来麻痹别人,二来后面可能用到;另一手就是准备拍摄视频,有什么创意都可以说,大家全力支持。”
事关生死,林雪菲这下没躲懒,出了几个主意,也积极参加拍摄——像林妹妹倒拔垂杨柳、拳打镇关西,主打一个反差。
队伍里的每一个人都全力以赴,连齐队都现身演绎如何将各类情歌唱出领导范。
兰姨、闻歌、清妍和李骥,每日亲情演绎婆婆、媳妇、小姑和撞豆腐的他。
吴瑞群本想拍擦边视频,奈何实力不足,就改拍励志视频,名为:十八块腹肌养成计划。
兰姨有次刷完视频,忍不住吐槽道:“咱也别叫乘风小队了,就叫发癫小队算了。”
林雪菲觉得这名字不赖!
日子过一天没一天,最好发发颠!
他们正常地发着颠,民宿却极不正常地被围了。
“肯定是有队伍逃走了。”吴瑞群断言,“这下有理由对付我们了。”
“拍视频发到网上去,试探一下是不是官方组织。如果是肯定不怕被拍,说不定还会声明原因。如果不是……”
“发出去了……咦,有消息动物感染病毒范围、物种加剧,还有消息疫苗出来了。咱们接种了疫苗,是不是就可以走了?这都快两个月了,一直被困在这儿,玄晶石的影子都没看到。”吴瑞群抱怨,“这个闯关怎么这么磨磨唧唧。我看过的小说,玩过的游戏,都是一上来就是丧尸围城,闯关的人有的只要待够一定的天数,有的只要逃出城市,再难一点的就是完成某个任务,时间跨度都不大。谁像咱?两个多月都在隔离,一点头绪都没有。”
“有一个关卡,我原来的队伍花了十六年才闯过。这才两个月,你怕啥?而且,回到游轮上,身体返回上游轮的状态,像练出的肌肉、功夫和升级的技能,却可以保留。所以,在关卡待的时间长,不见得是坏事。”齐队安慰他,“像这样的岛,咱就当在度假,不要想那么多闯关的事儿。”
“不知道这儿和现实世界的流速比例。我真怕在这儿盘旋太久,回不去……”吴瑞群垂头丧气。
闻歌却道:“想那么多没用,纯属自寻烦恼,干就完了!”
“好在疫苗出来了!”兰姨鼓励道。
徐清妍却道:“疫苗真的靠谱吗?”
她指着手机,念道:“已感染人群注射疫苗,将影响病毒潜伏期,一周内病发。真的是缩短了病毒的潜伏期吗?还是注射疫苗,有一定机遇感染病毒?”
“这个真说不清。你这么想也对。所以,这个疫苗打不打?”闻歌只想确定这个。
“这个凭你们自己的意愿。”齐队没法为这个负责,“被隔离在这,又人生地不熟,也搞不到内幕消息,我不能靠猜来的消息做决定。”
“那你打不打疫苗?”闻歌问道。
齐队摇头道:“先不打,先看其他人打了之后发病的概率,再看看有没有别的后遗症。等实在撑不住了,再去打不迟。”
“那我也先不打!”闻歌虽然烦这样像老母鸡抱窝一样的日子,但也不想拿自己的生命冒险。
林雪菲倒是不怕死,也不怕病发丧化。
但是,她害怕死亡的过程,更怕被丧尸啃咬。
以前,她和室友讨论过,要是哪天丧病暴发,就去取一滴丧尸血,用针沾了往自己手指上一戳。
这样,好过天天提心吊胆、东躲西藏、疲于奔命,总之活不痛快就去死呗!
因此,当医务人员来到民宿,林雪菲和李骥打了声招呼,就痛痛快快拿了号码牌。
临去前,林雪菲嘱咐李骥:“我要是变成了丧尸,你就把我宰了,千万别心慈手软,留我祸害人。还有,从后脑勺捅我。我想死得漂亮一点。”
李骥眉头紧锁,再次劝道:“再等等吧!”
“不想等了。”林雪菲这辈子最讨厌等了,“你说要飞一趟,让我等你回来,结果……我不喜欢等人,也不喜欢等结果。”
“对不起!菲菲,你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你这么做,是要惩罚我吗?”不知怎的,李骥的心一抽一抽地痛。
林雪菲笑了,点着他的胸口道:“谁要你的对不起?我只要你带着害死我的愧疚活下去。食不甘味,夜不能寐。”
“你这么恨我吗?”李骥抓住她的手,“恨我,就好好活着折磨我。死人,是最容易被遗忘的。”
“真的吗?”林雪菲有一瞬的茫然,眼角含泪道:“可我忘不掉呀!”
“忘不掉就不忘。我现在不好好的,就在你跟前。”李骥把人揽进怀里,“都说有爱才有恨。你这么恨我,一定……”
“是呀!我那么恨你,才会……”林雪菲把人推开,仰天长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接种地点设在屋前的场地上,有荷枪实弹的戒严人员护在医务人员左右。
林雪菲打完疫苗,就被戒严人员送了回去。
戒严人员在她房门口守了两个小时,确定她没有变成丧尸,才离开小院。
离开前,他留下了防疫处保卫科的电话,并嘱咐小院里其他人:“一周内都要密切观察,切勿让她出房门。若情况有变,请立刻联系我们。”
小队里的其他人自是应承,客客气气把人送走。
这座民宿住的都是闯关的人,一个个都谨慎的很,只有三个人接种了疫苗。
如此,夜里还是有不小的动静——有一个打了疫苗的丧变了。
次日下午,隔壁院里射杀了两个丧变队友的女人也丧变了——她也打了疫苗。
林雪菲也有一点不舒服,嗓子有点儿痒、头有点儿晕、人有点儿烧,饭也不太想吃。
李骥看着窗台上满满登登的碗,恐慌在心里一点点弥漫,一种无力感渐渐蔓延全身。
上天真是太会愚弄人了!
活不让人好好活,死又不让人好好死。
总是让人一边得到,一边失去;一会儿充满希望,一会儿满心绝望、
它就是要这样玩弄人心,一点点、一步步摧毁人的心智和意气,最终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李骥不知道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索性去死算了!
他没和谁商量,甚至没和齐队交代一下,就去接种疫苗。
坚硬的针尖戳进梆硬的肉里,疫苗一下子推了进去,胀痛感猛地袭来快速加剧,又瞬地不那么痛了。
李骥摁着针口,嘴角挂起一抹微笑。
①出自《孟子·公孙丑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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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归灵岛(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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