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白溪涧对着那满满一匣子的地契银票,有些出神。
财富来得太快太猛,如同做梦。但这梦却是实实在在的,沉甸甸地压在她的梳妆台上。秦知颂将这份财富抛给她,她不能让它烂在手里。
坐吃山空绝非她的性子,更何况,在这深宅大院裡,手里握着活钱,才能有真正的底气和退路。
可做点什么呢?她虽有些小聪明,于经商一道却实无经验。白家那点微末产业,从前也轮不到她一个庶女插手。
正思忖间,丫鬟来报,世子妃丁南珠来了。
丁南珠依旧是那副风风火火的样子,进门就笑:“溪涧妹妹,昨日回门累坏了吧?我来瞧瞧你可还习惯,若院里缺什么短什么,或是下人不听话,只管跟我说!”
白溪涧忙起身迎她坐下,吩咐看茶。
寒暄几句后,丁南珠眼尖,瞥见了那未完全合上的匣子以及露出的厚厚一沓银票边角,她先是一愣,随即了然,冲白溪涧挤挤眼,压低声音笑道:“哟,四弟这是把私房钱都上交了?动作可真快!看来对妹妹是真心实意的好!”
白溪涧脸上微热,不好解释其中复杂缘由,只含糊道:“夫君是体恤我初来乍到,怕我手头不便。”
“这是好事啊!”丁南珠一拍手,“有了银子,在这府里腰杆子才能硬!妹妹可是在想拿这些银钱做点营生?”
白溪涧正愁无人商量,见丁南珠主动问起,且态度热情,便顺势点头,虚心求教:“不瞒大嫂,我确有此意,只是不知从何下手。大嫂见识广,不知可有什麼好門路指点一二?”
丁南珠是武将家小姐出身,性子爽利,也不藏私,歪着头想了想,便直言道:“这有何难!最省心又来钱快的,自然是发印子钱!我娘家有几个管事嬷嬷就常干这个,利钱滚利钱,收益颇丰呢!以咱们国公府的名头,也不怕有人敢赖账!”
印子钱?高利贷?
白溪涧闻言,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她立刻想起了她那早逝的生母,那个在小溪边生下她、一生困苦的农女。记忆中模糊的身影,总是与贫穷、债务、还有债主凶狠的嘴脸联系在一起。她几乎是本能地对这盘剥穷苦人的行当感到抵触。
她轻轻摇头,声音柔和却坚定:“多谢大嫂提点,只是这印子钱……牵扯甚多,我怕自己打理不好,反而惹来麻烦。不知可有其他稳妥些的营生?”
丁南珠见她不愿,也不勉强,又想了想:“妹妹性子稳,不喜那等风险大的也是常理。那便是购置田产或是开铺子了。田产嘛,旱涝保收,但来钱慢,且需得力之人打理。开铺子倒是快些,京城繁华,只要地段好,货品佳,不愁赚不到银子。”
开铺子?这倒合了白溪涧的心意。能有一份自己掌控的产业,细水长流,确实比放债要踏实得多。
她眼中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开铺子确是好主意。只是我对此一窍不通,该从何入手呢?”
丁南珠见她有意,更来了精神,但随即又有些讪讪地挠了挠脸:“这个嘛……实不相瞒,妹妹,我虽知道开铺子好,但具体如何选址、如何进货、如何经营,我可就真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了!我娘家是舞刀弄枪的,我自己也只管着府里中馈这些内宅事,外头的生意经,着实头疼。”
她话锋一转,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虽然脸上露出一丝明显的不太情愿,但还是开口道:“不过,咱们府里倒真有位精通此道的行家——老三家的,翁萍洲。”
“三嫂?”白溪涧有些意外。那位昨日对她爱答不理、满身富贵气的三嫂?
“可不就是她!”丁南珠撇撇嘴,“你别看她那人眼睛长在头顶上,说话也总带着股铜臭味儿,但论起做生意赚钱,简直是女中的沈万三!精明得厉害!她娘家是皇商,自小耳濡目染。自打她嫁进来,帮着打理国公府名下的那些铺子田庄,这才几年光景,收益翻了一番都不止!父亲和母亲对此都甚是满意呢。”
她虽然不太喜欢翁萍洲的做派,但提到其经商才能,语气里还是带上了几分佩服和酸溜溜的承认。
“你若真想稳妥地开铺子赚钱,去请教她,准没错。虽说她那人未必好说话,但看在同为秦家媳妇的份上,指点你一二条明路,应该还是可以的。”丁南珠建议道。
白溪涧将这话听进了心里。没想到那位三嫂竟有这般本事。虽然昨日接触看来不易接近,但为了正事,为了能在这府里立足,她愿意去试一试。
她由衷地向丁南珠道谢:“多谢大嫂指点迷津!若非大嫂,我真不知该从何问起。”
丁南珠爽朗一笑:“这有什么!妯娌之间本该互相帮衬。你且去寻她问问,若她拿乔,你再来告诉我,我虽不懂生意,但拉着你大哥一起去说她,总还能有点面子!”
送走了热心肠的丁南珠,白溪涧重新坐回桌前,目光落在那匣银票上,心中已有了清晰的盘算。
翁萍洲么……看来,她得寻个合适的机会,去拜会一下这位精明的三嫂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