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之后,气温骤降,一场秋雨落下,涂夏的感冒更严重了。她裹紧毯子,歪头依偎在赵聿明怀里,哑着嗓子说:“体质这东西真玄乎,咱俩每天朝夕相处的,你到现在也没被我传染。”
赵聿明把她抱紧,鼻尖蹭着鼻尖,又心疼又想笑:“我病了谁来照顾你?”
“我回家呀。”涂夏笑了笑,“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让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赵聿明笑着亲她:“这么没良心啊?”
“嗯。你第一天认识我吗?”涂夏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软蓬蓬的,特别舒服。
“你真狠心。”赵聿明咬上她的嘴唇,两个人的呼吸纠缠在一起,涂夏本身就有点鼻塞,现在更是直接喘不上气了。
涂夏把他推开,皱着眉说:“你别亲我。”
赵聿明不听,细密温热的吻落下,从她的额头一直到下巴,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你的脸很热很软,特别的好亲。”
涂夏望着他的眼睛,下意识咽了下口水。
“还想亲你。”赵聿明说。
涂夏没忍住笑了,抬手抚摸着他的半边脸颊,掌心蹭上他的下巴,有点扎手,也有点痒。
她说:“赵聿明,你跟以前有点不一样。”
赵聿明问:“哪儿不一样?”
涂夏在他嘴唇上点了一下:“以前的你特别严肃高冷,我们第一次去电影院,点奶茶你不让我加冰,我说你又不是我男朋友,凭什么管我,你生气了,开始不理我,我觉得你冷暴力,心里特别的不爽,也特别想骂你。”
“对不起。”赵聿明开始道歉,“我没想不理你,也没想冷暴力,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劝你。”
“从电影院出来,你把车钥匙给了我,让我在车上等着,反锁车门等你回来,你还说无论是谁,无论对方说了什么,也不能开门。”涂夏张开胳膊,抱住他的脖子,把整张脸埋进他的颈窝里,“我当时觉得你特别细心,这些话还是小时候我爸妈跟我说的,他们特别护我,每次出门前都要千叮咛万嘱咐,生怕我被人骗走了。”
赵聿明托起她的后脑勺,把滑落的毯子重新给她盖上,抬手顺着她的后背,用脸颊蹭着她的脑袋,声音温柔:“我也怕。”
涂夏感慨道:“你是一个很好的人。”
赵聿明笑了:“发好人卡呢?”
涂夏一边咳,一边笑,她仰起头,往他脸上咬了一口:“赵聿明,你真烦人。”
“轻点儿咬,还上班呢。”赵聿明说。
“我都没使劲儿。”涂夏揉了揉他的脸,仔细观察着他的眉眼,他的眼睛细长,眼尾微微下垂,看起来有点凶。鼻梁挺拔,唇线清晰,右侧脸颊上那个浅浅的小梨涡,又让他变得很温柔。
涂夏很喜欢赵聿明的怀抱,结实的臂弯,宽阔的胸膛,强劲的心跳,以及他身上那股淡淡的薰衣草味道,都特别的让人安心。
她身上的力量渐渐松懈了,赵聿明把她抱在怀里,裹紧毯子,像安抚婴儿般,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他的声音很轻:“困不困?”
“嗯。”涂夏蹭着他的脖子。
赵聿明轻轻地亲了下她的额头:“睡吧。”
涂夏翻了个身,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我晚上夜班,你记得喊我。”
赵聿明“嗯”了一声。
等涂夏睡着后,赵聿明把她抱回了卧室。
*
下午四点半,赵聿明把她喊醒,让她起来吃晚饭。涂夏最近生病,胃口不太好,只要闻见油腥就想吐,所以只煮了青菜和甜粥。
涂夏鼻塞,呼吸起来有点费劲儿,她看了眼排班表,说:“我明天休息,后天白班。”
赵聿明问:“下周有几天夜班?”
“下周没有。”涂夏摇了摇头,“护士长看我感冒一直不好,就没给我再安排夜班。”
赵聿明叮嘱道:“注意保暖,多喝热水。”
涂夏“嗯”了一声:“没事儿,你别担心。”
她一感冒,说话就像懒羊羊,鼻尖因为冷空气和用力呼吸变得红红的,特别的可爱。
赵聿明给她准备了水果和夜宵,科室休息室里有微波炉,晚上要是饿了,可以热来吃。
到了科室,涂夏换好衣服去交班。
等一切都安静下来以后,偌大的护士站就只剩下她和实习生两个人。
晚上八点,呼叫铃响了。
涂夏看了眼显示器,又是三床,这个患者是跟人打架斗殴意外摔伤了胳膊住院的,从他踏进骨科病区的那一刻就没消停过,一会儿热了,一会儿冷了的,张口闭口兄弟义气,年轻气盛,嗓门大,一双眯缝眼,炸成花儿一样的鱼尾纹,显得特流氓。
实习生站了起来,没好气地说了句:“又是他,这三床跟有病一样,特娇气。”
“我去吧。”涂夏拦住她。
“没事儿老师,你休息。”实习生摸了摸护士服口袋,“我去就行,要招架不了再喊你。”
涂夏微微皱起眉,她有点不放心,这时呼叫铃再次响起,三床又开始催了,她说:“还是我去吧。”她站起来,拍了拍实习生的肩膀。
她往病房走去,灯很亮,只有脚下一点影子,推开门,望向三床,问:“怎么了?”
三床见她过来,顿时拧紧眉头,龇牙咧嘴地说:“我手背红了,还有点疼,是不是针穿了?”
涂夏走进一看,的确有点红了,她扫了眼留置针上的日期,说:“我给你把针拔了,明早再扎一个新的,你今晚也能睡个舒服觉。”
“行。”三床点点头,开口抱怨,“我这针还是做手术那天,你们科实习生扎的,她技术一点都不好,来来回回的找血管,都快疼死了。”
涂夏一语不发地掏出口袋里的棉签,弯下腰轻轻地撕扯他手背上的敷贴,只听见三床发出嘶嘶的声音,她把棉签压在针眼上,说:“你按住等个几分钟再拿掉。”
三床看了一眼手背,不紧不慢地伸出大拇指按了上去,他笑着说:“他们都说你扎针不疼,明天你给我扎呗。”
“我明天下夜班,给你扎不了。”涂夏转身离开时,又解释了一句,“科室里还有其他经验丰富的护士,你可以让她们扎。”
“你不是夜班吗?反正要上到早上八点,你就提前来半小时给我扎了。”三床说。
涂夏解释:“静配中心的药送的没那么早。”
三床皱了皱眉:“扎个针而已……”
“等明天吧。”涂夏说完转身离开。
她背手关上门,病房里安静了两秒,紧接着传来一阵十分猥琐的笑声。
医院安排病床有一定规律,通常都会把男性和女性分开,名字相似的也要分开。一是为了保护**和方便,二是为了避免出现输错药等医疗事故。
住在三床旁边的二床,也是个男人,三十出头,圆脸,戴个眼镜,一脸憨厚的样子。
三床满脸兴奋,裂开嘴笑着说:“看见没?那小手白的,刚给我拔针的时候,手心软乎乎的,浑身散发着一股香味儿,你说是喷了香水,还是沐浴露的味儿?”
二床摇摇头:“不知道,反正挺香。”
“你说她有对象没?”三床眼里冒着光,开始幻想和涂夏来场美丽的邂逅,“我想追她。”
“人家能看上你吗?”二床泼了盆冷水。
三床吊着胳膊,靠在病床上,不悦地说:“我年轻力壮的,身体那么好,她看不上我?老子让她欲死欲仙。”
二床扯了扯嘴角:“有时候人不能太自信。”
三床没好气地骂他:“你个怂货。”
涂夏回到护士站,把针头处理后,洗干净手重新坐下,她身体不舒服,实在没那么多精力和三床扯皮。
实习生看她有些疲惫,关心地说:“老师你要不趴下休息会儿吧,我盯着。”
“没事儿,我还不困。”涂夏摇了摇头,“你饿吗?我那有宵夜,还有水果。”
“不饿,晚上吃得多。”实习生说。
涂夏知道小姑娘是不好意思,她实习的时候也这样,没有工资,老师请客吃饭,就纠结着要不要把钱还回去,后来次数多了也渐渐明白过来这是个老传统,等她开始带学生了,也请客吃饭,就好像是个循环。
她说:“休息的时候,你陪我吃点。”
实习生嘿嘿地笑了笑,点头说:“好。”
涂夏安静地坐着,她戴着口罩,只露出额头和眼睛,皮肤惨白,眼里泛着红血丝,看起来有种病态美人即视感。
值班医生苏亭宇路过,往护士站丢了盒润喉糖,涂夏愣了一下,随手拿起来,笑着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什么事儿?”
“别把人心想得这么邪恶成不成?”苏亭宇站在护士站前面,撑着两条胳膊看她,刚三十出头的男人,满脸沧桑,“都快咳成林黛玉了,趁早吊两瓶水,别拖着了。”
涂夏把口罩扯下来,扣下一颗润喉糖塞嘴里,满满的薄荷味,又甜又凉,她不紧不慢地说:“整天这么忙,哪来的时间吊水。”
苏亭宇笑了笑,说:“要不我给你开点?”
“别。”涂夏连忙制止,“打住吧,你个外科大夫瞎凑什么热闹。”
“又不是没学过。”苏亭宇说。
涂夏撇撇嘴,显然是不赞同他的说法:“术业有专攻。”她转了圈椅子,笑得特坏,“你润喉糖哪来的?不会是暗恋我特意买的吧?”
苏亭宇白了她一眼,“暗恋你?”
“对啊。”涂夏点头,“不过我劝你最好死了这条心,我有男朋友,他长的超帅,身材超好。”
涂夏说得特别夸张,眼睛眨啊眨的,完全没有了刚才病歪歪的样子,反而变得特精神。
苏亭宇哼笑一声,表示无语。
就当她是撒狗粮了。
他说:“刚去了趟急诊,找曾医生开的。”
涂夏顺着他的话问:“急诊忙吗?”
“就那样。”苏亭宇双手抄起口袋,“我回办公室了,有事喊我。”
涂夏点头,目送着他离开。
科室单身的医生护士不多,她和苏亭宇前后脚进医院上班,两人年纪差个五六岁,往哪儿一站有点郎才女貌的意思,有好当红娘的也给他俩牵过线搭过桥,但没什么结果。
两人都不矫情,当不了爱人当同事,认识这么多年,说点玩笑话,谁也不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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