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早上,不到九点,江慕秋到店里时,严寻已经开始在吧台上擦试着咖啡机了,周末是最忙碌的时刻,外卖订单比平常都要多一倍。
严寻一看见她,就吐槽道,“你终于来了。今天好多单子,你们学校的人一到周末这这么能喝吗?”
“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江慕秋倒是有些惊讶,严寻这人从来不会按时到店,能来上班都还算他对这份工作抱有着一丝尊重。
严寻向她叹了好长一口气,“我一夜没睡。没事做就来了。”
听到这话,江慕秋忍不住朝他竖了个大拇指,“你精神可真好。怕是喝咖啡喝多了吧?”
“我是酒喝多了。”严寻打着哈欠,明显没什么精神,“要不怕你干活太辛苦了,我才不这么早来呢。”
江慕秋别有意味地点点头,“好好好,严大少爷,我谢谢你,我一定在我临走之前把活干好。”说完,她便走进了休息室,把门一关。
严寻在外头叽里咕噜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江慕秋也权当没听见。她在休息室换好衣服出来,就准备开始打扫店里的卫生。
严寻忽然和她开起玩笑,“你俩那告白视频我可看见了啊,现在小年轻都喜欢搞这些呢?”
“那些视频不是被下架了吗?”说来也奇怪,那天的告白视频她还没来得及看就显示被下架了。
“嘿嘿,还好我看得早,但论坛上还有你俩的照片。”严寻说,“可能是校方觉得太影响学生了,所以就被禁止了吧。”
“禁止也好。”江慕秋礼貌一笑,她可不想成为大众任务。她仔仔细细地拖着地,不放过一丝角落。
严寻边冲着咖啡,嘴里还不忘叨叨两句,“想当年我也是北大为数不多长的帅的一男生,当年我追女生可比你这小卷毛男友更浪漫。”
江慕秋不屑的哦了一声,“那怎么没见几个女生问你要联系方式。”
“以前是以前嘛,现在是现在。现在我这个路线可没人喜欢。”
“你现在什么路线?”
“非主流路线。”
江慕秋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确实有点像。”
严寻端着一杯刚做好的咖啡放在吧台上,“喏,尝尝看,我的手艺别人想喝都喝不到呢。”
“行行行,严少。”
江慕秋从里到外来回拖了三遍。又拿着抹布把桌椅都给擦了一遍。
严寻见状忍不住夸了一句,“这地板砖都给你拖的发亮了。”
“店里干净才能让客户的体验更好啊。”江慕秋说,“你看,现在这么干净,你坐在这是不是都感觉心里格外舒坦?”
“嗯,果然是我精挑细选的人,没你真不行啊,秋姐。”
“哎哎哎,打住,你可别瞎给我起外号。”江慕秋打算结束话题,不再搭理严寻。她拿着拖把到室外,打开水龙头,仔细冲干净拖把上遗留的脏水。
今天太阳很大,大的刺眼,稍微干点活就能身子冒汗。这个天气会有很多商家在外头搭一个架子专门晾晒,他们店也不例外,也照样搭了一个。她把拖把挂在外头的架上,专门提醒了严寻,“晚点你记得拿进去啊,别忘记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会记得的。”
江慕秋干完活,才刚好九点半。她坐在吧台前,端起面前的咖啡刚想享受一下难得的惬意。她微微喝了一口,这一下差点没把她的舌头给烫麻,“怎么是热的?”
严寻故意朝她作出一副无辜的样子,“你可没说要冰的啊。”
“这个天气喝热的,我估计我得中暑。”
严寻见缝插针,“那不至于,要是你中暑了,你家那位不得弄死我?”
江慕秋坏笑地学着他说话的语气,“那不至于,他人很好的。”
“现在就替他说话了是吧?”
“那是当然。”江慕秋朝他挑了下眉,又吹开那冒出来的热气,轻轻抿了一口,连连夸赞道,“虽然咖啡很烫,但也不能浪费你的手艺。”
“什么时候回老家啊?”严寻擦着吧台上留下的水渍,“你那小男朋友送你回去?”
“我自己回去,明天的火车。”
严寻皱眉道,“什么意思,你那小男朋友不愿意送你?”
江慕秋无语,“严少,你能不能不要对他那么大恶意。他老早就说了要送我回去,是我不想麻烦他。路途那么远,干嘛要他陪我一起?而且我只是回个家,又不是不回来了,有什么好送的。”
“我记得这家伙好像家庭条件很好,既然他家条件那么好,随便喊个司机送你不就成了?”严寻满脸不理解,“或者他给你买个高铁票也行啊。坐火车那么累。”
江慕秋想了想说,“他家固然条件好,我干嘛要把自己扯进他们家去?况且我不喜欢麻烦别人,坐火车回老家既可以省钱也可以安全到达目的地。这种小事情我自己可以做,为什么一定要让他为我做呢?”
严寻问起劲了,”难不成他没钱?”
“有钱吧,我见过他父母,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大知识分子家庭,气质还不凡。”
严寻惊讶道:“评价这么高?”
“嗯,他们家挺出名的。应该是……”江慕秋顿了顿。
严寻很好奇,“应该是什么?”
应该是很有钱的家庭,是她配不上的家庭。江慕秋摇头,讷讷地说,“没什么,你要是想了解他,上网搜搜应该能知道。”自从她上次在球馆见到萧含屿的父母,就知道自己和他之间存在很大的落差。
“我才没兴趣搜他,每个人的家庭情况不一样,有什么好说的呢?只不过就是投胎的时候比我们投的好点罢了,这种东西都是命数,无法控制。”严寻像是看出了江慕秋脸上微微闪过的一丝失落,他这时候又开始安慰起她,“慕秋,你不要管人家家庭怎么样,你只要管好自己,千万不要把这个东西一直压在心里。只要他真心待你真心喜欢你就可以了。人生在世,过好当下才最重要。”
江慕秋无奈笑笑:“嗯,他有没有钱跟我也没什么关系,我也不花他的钱。谁说女孩子一定要靠男生啊,我有手有脚,可以自己挣钱。”
未来的事情谁说的定呢?
严寻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好吧,你才是这个混乱世界里那个最清醒的女人。”
江慕秋忍不住笑道,“你在讲些什么奇奇怪怪的话。”
/
江慕秋回到琴海镇已经是两天后,她正式开启了暑期长假。回来的这两天她基本没和舅舅齐思洋碰过面,她不知道舅舅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又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江慕秋在家的时候会把提前做好的饭菜放在桌子上,等着舅舅齐思洋回来吃。
她很清楚舅舅齐思洋每天日夜不疲的在外送着快递,想来,饭也是有一顿没一顿的吃着。于是她打算在家里的这段时间提前把饭菜备好,只要舅舅回来了放在微波炉里热一热就能吃。
她拿了一个夏日防蚊罩盖在上头,老房子虽然是舅舅独自居住,难免会有野猫野狗来偷食。
傍晚,江慕秋坐在老房子的大门口,默默的看着面前那块现如今已被夷为平地的院子。她呆呆的看了很久,直到被蚊子咬的浑身难耐,她才恋恋不舍地关上大门,跑去楼上拿花露水。
打开灯,江慕秋连鞋都没穿,赤脚走进房间。花露水摆在她房间里的梳妆台上,她正准备拿起涂抹在腿上,她忽然想打开下面的抽屉。她拿起那一叠叠有些年头的照片,因为保存的很好,照片还没怎么泛起油边。那厚厚一叠几乎都是她小时候的照片,她翻着一张又一张。终于停顿在她小时候的一张照片上,那时的她露着几颗没长齐的牙,满脸笑容的站在葡萄藤下,手里还抱着几串又绿又紫的葡萄。
那个时候,她真的很幸福。看着看着,她的眼睛忽然泛起泪光,“翻来翻去,怎么都没有一张和爸爸妈妈的照片呢?”
寂静的房间里,瞬间充斥着她的抽泣声。
这时,手机突兀地响起,打破了这层令人难受至极的气氛。江慕秋从口袋里拿起手机一看,是萧含屿打来的电话。自从他俩确认关系之后,每天晚上都会固定打一次电话。
江慕秋收起眼泪坐在床边,平复好情绪,许久许久才按下接听键,“喂,阿屿。”
电话那头,萧含屿和她解释道,“我刚刚给你发信息,你没回我,所以就给你打了电话,没打扰到你吧?”
“没。”
“你在干嘛呢?”
江慕秋吸了吸鼻子,勉强对着电话那头笑道:“我被蚊子咬了,现在准备拿花露水抹一下。”
萧含屿听到她的声音似乎和平时不太一样,他没有选择问她,只是向平常一样和她开起玩笑,“琴海蚊子很多吗?是不是专咬漂亮的人?”
“嗯。”她其实没仔细听他说了什么,只是轻嗯一声回应。
“你是不是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了?”
“没有啊。”
萧含屿问,“真的没有?”
“我——”她想说,又不想说。
萧含屿的语气很轻松,“你要是不想说就不说,等你想说了,再告诉我也一样,我永远是你的忠实听众。”
江慕秋没再说话,电话里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彼此之间很有默契,谁都没有先开口打破。
过了一会,大概七八分钟,江慕秋才缓缓开口:“阿屿,我刚刚,在看我小时候的照片。时间过得好快,我已经不记得我爸爸妈妈长什么样子了。你说,我是不是很不孝顺?居然连自己爸妈的样子都不记得。”
“怎么会?”
江慕秋问,“怎么不会?”
那天江慕秋喝醉,从无意识的情况下途中醒来。她在他的背上放肆抽泣着,自顾自的说着她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没有父母了,直到现在都不知道父母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她是像父亲,还是像母亲。
萧含屿说,“你不记得他们的样子,是因为他们没陪伴你长大。并不是他们不想,而是他们……没办法。哪怕你不记得他们的样子,但他们一直都活在你的心中对吗?”
“阿屿,我真的很想我爸爸妈妈。”
这种感觉,他也有过,“我知道。”
江慕秋问:“他们会怪我吗?”
“我觉得——”,萧含屿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急匆匆挂断。他正打算回个电话过去,下一秒,就收到了江慕秋发来的消息。
秋:可能是我舅舅回来了,晚点再给你打电话。
秋:对不起~
屿:我知道,你先忙啦!
秋:嗯嗯。
屿:刚刚那句话我还没说完。
屿:他们才不会舍得怪优秀的你呢!他们只会在天空的另一侧,永远牵挂着你。
/
“阿屿,出来吃饭了。”门外传来敲门声。
萧含屿躺在床上,笑意盈盈地对着门口应了一声,“来了。”
从房间出来,萧含屿一看到饭桌上摆放着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就忍不住怨道,“舅舅,您别做那么多好吃的了,都快要把我喂成猪了。”
付晴拿着饭勺,本想敲萧含屿的头。才一段时间没见,奈何这小阿屿长得越来越高,付晴踮起脚都够不到他脑袋。她只能转换方向,一手拿着饭勺,一手趁他没注意捏住了他耳朵,“你这臭小子,有好吃的还不乐意?”
“舅妈舅妈,我错了。”萧含屿软下声音立马求饶,“您饶了我饶了我。”
付晴这才松开手:“哼,这还差不多!”
“舅妈,您下次想敲我头,跟我说就是了,我可以半蹲着给你敲。”
“你!”付晴挥起手又想教训他一把。安旭这时从厨房探出头,故意摆出一副生气的样逗他,“不喜欢啊?不喜欢你回自己家吃去!”
萧含屿小步走进厨房,给安旭按按脖子又敲敲背,很是殷勤,“那我还是喜欢在舅舅这里,您看有我在,您这背是不是不疼了?”
安旭翻了两下锅里的菜,乐呵呵笑道,“去帮你舅妈盛饭!我这最后一个菜马上炒完了,今晚你必须吃两碗饭啊。”
萧含屿就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特意摆出他那微微凸起的肚子哭诉道,“舅舅,我这肚子都快两层了,等下赶上唐老大了怎么办?我还要不要打球了啊。”
萧含屿在他舅舅这住了几天,直线胖了好几斤,他上次打电话跟江慕秋说了这事,结果江慕秋一听笑的没停过,老拿这事跟他开玩笑。
“你以后又不当运动员,胖点没事。反正我们家阿屿长这么帅,有的是女生喜欢。快出去快出去,这里油烟味太重,等下给你搞一身的味道。”
萧含屿试探性问道:“那,舅舅觉得我以后会做什么工作?”
安旭几乎脱口而出,“那当然是……”,安旭差点就要把‘那当然是当医生’这句话说出来了,好在他及时收了回来。
“您也觉得我适合当医生吗?”
萧含屿其实没想过自己以后要做什么,他觉得只要能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就好。
“阿屿,舅舅不是这个意思。”安旭笑了笑说,“你以后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不必在意别人的想法,舅舅永远站你这边,也永远支持你。”安旭不等他回答,推他出厨房,然后一把关上门。
萧含屿趁安旭没注意,又扒拉开门,朝里头留下一句话,“对了,舅舅,忘了跟你说了,我有女朋友了,她叫江慕秋。”
江慕秋?这个名字安旭好像在哪听过,过了一会,安旭才想起来这个女生,他摇头笑笑,“男大不中留啊。要是……”
要是小祺还在,他现在大概也是可以谈恋爱的年纪了。想到这,安旭心里头就有一股揪心的痛。
这个家其实在很多年前就变得很冷清,他们的孩子离开后,两人便心照不宣的从不提起此事。提了伤心,不提也伤心,彼此都在自己的世界里默默怀念着那个离开的孩子。
现在的生活对安旭来说刚刚好,可他的心里依然空荡荡的,总是觉得缺了些什么。
幸好还有萧含屿经常来陪他,也多亏他这些年的陪伴,这个异常冷清的家才有了一丝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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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旭炒完最后一个菜,把它端上了饭桌。付晴从头到脚夸了他一通后,他才开始动筷。安旭这人没什么爱好,除了在学校上上课,平时没什么事情做的时候就喜欢呆在厨房研究菜谱。所以别人总羡慕付晴有个好老公,既会做饭还顾家。
“阿屿,你这最近不回家,你爸妈没找你?”
这样的生活,他早就习惯了,“找我干嘛?又想找点事情来骂我吗?我要不是消失几天,他们压根都想不起我吧。”
“你这有家不回,你妈肯定担心你啊。”安旭叹了口气,“你妈这几天时不时往我这打电话,找我问你的近况。你就算不回家,是不是可以给你妈打个电话或者发个消息呢?至少让他们放心些呀。”
萧含屿忽然没了胃口,“舅舅,您还不了解他们吗?比起担心我,他们更怕我在学校给他们惹麻烦。”
付晴语重心长劝道,“阿屿啊,舅妈还是要说一句,你爸妈是严厉了些,但他们总归还是爱你的,没有人会不爱自己的孩子的。”
没有人会不爱自己的孩子么?萧含屿没再说话。
安旭见他有些不高兴,便主动缓和饭桌上的气氛,“没事,不想联系就不联系,有舅舅在没人敢说你,想在舅舅这住多久都没问题。要是你爸有意见,舅舅替你骂回去。”
“你有这么硬气过?“付晴一脸不相信。
“那当然!我还怕他萧柏川不成?”
安旭那仰起个脸作势拍胸脯的样子,付晴一看就知道他是在吹牛皮,她转头就对着萧含屿小声说,“你舅舅每次都这样,没有一次真的跟你爸对着干过。”
萧含屿明显已经习惯,“我知道。”
“你爸那人,一言难尽。”付晴想起萧柏川,就像见到商业街小吃店门口摆着的垃圾桶,即恶心又不想再看见。
付晴直来直往惯了,她属于对事不对人的理性派,说话从不弯弯绕绕。早几年前,付晴曾因为嗓门特别大而在小区出名,他们住在一楼,付晴的声音在房间里隔几百米外都能听到。外头的人路过他们家听到里头付晴暴跳如雷的声音,总以为付晴在家常常打压安旭,时不时就对着安旭大发雷霆。实则并不是,两人相爱多年从没吵过架。付晴纯粹也就是性子急,说话声音大了点。
萧含屿还记得自己第一回见到付晴时,就被她那雷打一样的嗓音给吓得浑身一哆嗦,然后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他那时候小,被吓到实属正常。
“我知道,舅妈。”萧含屿狡黠地笑了下,“舅舅只敢在您面前硬气,您得管管。”
“管不了。”
“你俩在那唧唧歪歪什么呢!吃饭吃饭。”安旭敲了敲饭桌,看着他那吃一口,看一眼的样子,终于忍不住问道:“阿屿,你怎么吃个饭老看手机?”
萧含屿吐吐舌头:“我怕我没秒回她信息啊。”
“有了女朋友,就看不到舅舅了是吧?”安旭哼了一声,转头就对着付晴吐槽道,“男大不中留啊。”
付晴瞪他一眼,“你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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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旭和安然从小一起在福利院长大,自小相依为命,无父无母。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也如亲姐弟一般。而这件事,几乎没人知道,就连付晴也不知道这层特殊的关系。
很多事情,不需要去明说。在安旭心里,安然和他的情分无人能比。所以他很庆幸,他和安然这么多年以来能在各自的领域上发扬光大已经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了。
安旭曾经因为萧含屿想入学北大这事,没少跟萧柏川磨嘴皮,他毕生的好赖话在这件事情上都已经说尽。萧柏川那人自诩医学世家,压根不给他面子,看谁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萧柏川都不把他当一回事。
从那之后,安旭想起萧含屿入学那事就一脑子火,他就越发觉得萧柏川这人不仅虚伪还大男子主义。安然也是名门大学毕业的,接受的都是高等教育,安旭挠破头皮都想不通安然怎么会喜欢一个这样的人。
安旭并不是怕萧柏川,可这毕竟不是他的家庭,他做什么事说什么话都得考虑他姐安然的感受。他一直知道萧含屿在那个家里受了诸多委屈,可他没有立场去掺和这些事情,只能在别的地方去对萧含屿好,弥补他那残缺的童年。
那时候的安旭也有些恍惚,他或许忘了,萧柏川从来都不是一个好父亲,他只在乎自己的利益和脸面。除了这些,萧柏川也同样看不起他这种从底层爬出来的人,无论是自己还是换作其他人,在社会中再怎么有出息,终究会以出生在底层这样的理由被萧柏川压一头。
安旭从不在乎这些,若能让那个逝去的孩子回到他身边……
可没有若能,也没有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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