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多送您几个，以后常来奥。"卢鹰竭力笑眯眯的把几个橘子塞进袋子里，递给一脸和蔼的奶奶。
奶奶正在给孙子剥桔子，看见卢鹰的脸吓了一跳，脸上的笑容勉强起来:"啊哈哈哈好，谢谢哈!"然后拉起孙子赶紧走了。
卢鹰半张着嘴，笑容还在脸上，目送一老一小走远。
"叮咚!"
卢鹰收回视线，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手机，一看来信人叫"男丁格尔"，又把手机放了回去。
他回到店里坐下，继续削菠萝。
三分钟以后，电话铃声响起。
卢鹰不紧不慢看了一眼，来电人"男丁格尔"。
他“啧”了一声，把菠萝放下，拿湿抹布擦擦手，接了电话，打开免提，然后接着削菠萝。
“鹰啊。你干啥呢？最近忙不？”对面的男声道。
卢鹰道：“还是那样呗，能怎么忙啊。”
男丁格尔笑了下，说：“不是我说你啊，就上次那么个事儿，你这么久不理我啊。”
卢鹰冷哼一声，没搭腔。
男丁格尔连忙赔笑：“还生气呢兄弟?别气了呗！我知道错了！哥请你吃饭!行不行？”
卢鹰开始切菠萝装盒：“行啊，我说在哪吃就在哪吃。”
男丁格尔：“那肯定啊！必须你说了算！哎不是你那边儿干嘛呢？这声音……”
卢鹰手下用力，刀切在切板上发出“铿铿”的声响：“分尸呢。”
男丁格尔“切”了一声，说：“我这连着找你，给你发完微信打电话，是有个事儿。”
卢鹰：“什么事儿?”
男丁格尔：“你还记得咱们上大学那会儿，参加过一个活动吗？你当造型师的那个。”
卢鹰刀“pia”一放：“老子当年接过那么多表演的做造型的活，我怎么记得是哪一个？”
男丁格尔“啧”一声:"就是大二还是大三来着，那个时候，有个表演，是一堆帅哥美女上台走模特的那个。"
卢鹰把菠萝放进盒子里，一块块汁水十足。一张沉默锐利的脸浮现在他脑海里，那双眼睛沉沉看着他，大高个子。他明明看着很不好惹，却偏偏很听话。
卢鹰：“有点印象。”
男丁格尔：“诶!对了!就是那个！你还记得里面有个人，叫梁柏庄的吗？”
卢鹰：“……有点印象。”
男丁格尔急吼吼的说：“那就行，今天这事儿就和他有关。”
卢鹰：“我没钱，身体不好也出不了力。”
男丁格尔：“不是，用不着你出力，叫你去吃饭。”
卢鹰：“啊？”
男丁格尔叹了一口气：“唉。他……他死了。”
卢鹰:“啊？！”
虽然只是多年以前相处不久的一个人，后来再也没见过，但是想到这么一个和自己同龄的人，就这么去世了，卢鹰还是有些震惊。
卢鹰把盒子盖好，放进冰柜，和水果捞摆在一起：“怎么回事啊?是……叫我去吃便饭？”
男丁格尔：“是便饭还是正席我不清楚，反正叫你去。”
卢鹰：“你跟他很熟吗？怎么会叫你来跟我说?”
男丁格尔：“不熟啊，我跟他就更不熟了，我跟他只有一面之缘。当初我去你们准备活动的地方找你，骑着自行车把他给撞了，就说上了几句话。这次是他有个堂弟，这个堂弟和我表弟是同学，他这个堂弟叫我表弟托我转告你去吃他的席。”
卢鹰沉默片刻：“……那请我的人是谁?”
男丁格尔那边也沉默了。
可以说是萍水相逢的人，寥寥几次见面，毕业多年之后却联系去吃去世的便饭。要说是结婚生子的喜事，说不定是人家想多请点人，绞尽脑汁想到他去捧场。可是这是他去世啊，除了他，还有谁知道有卢鹰这么个萍水相逢的人呢？总不能梁柏庄在家里经常提起他吧？
男丁格尔清了清嗓子，打破沉默：“那……咱去不去?”
卢鹰：“还请了你?”
男丁格尔：“是啊，人堂弟说叫我和我表弟传话辛苦，叫我也去呢。”
卢鹰：“……那去不去啊？要不拒了吧，这也挺远的。”这关系也挺远的。
男丁格尔：“去呗。你觉得关系挺远，那人家还请了你，说不定是人家一直记得你呢。”
卢鹰打了个寒颤：“可别一直记得我。”
男丁格尔笑了笑：“去啊?去奥！去！我表弟跟着我俩一起，好歹也当过四年校友几天好友。”
卢鹰犹豫片刻：“行吧，什么时候?”
男丁格尔：“明儿。”
卢鹰：“行，刚好我明天准备休一天。那我明天在我店里等你，顺便提点儿水果去。”
男丁格尔：“我再带点儿别的。”
卢鹰：“嗯。”
说完，卢鹰也准备收拾收拾回家了。他抬眼一看外面，刚才外面的天空和橘子皮一样黄灿灿的，现在已经半黑了，门前只有寥寥几个行人走过。
他走到屋子后面的房间洗手洗刀洗切板，把桌子清理干净了。
水流哗哗的响，一时耳边只听见近前的声音。
“欢迎光临雄鹰水果铺！”这是卢鹰放在门口的感应发声器，录的是丁格尔的声音。
丁格尔就是刚刚联系他的男丁格尔，是他的大学同学兼好兄弟，俩人打篮球的时候认识的。
他妈妈怀他的时候摔跤在医院厕所，那个时候快到月份了，他爸爸去买饭去了，这个时候一个护士发现了他妈妈，把他妈妈扶起来，一点也不嫌弃的给他妈妈清理身体，然后就生产了。
生下来一个健康的大胖小子。
他妈妈因此很感谢这个护士，但是当时并没有看清护士长什么样子，本来要查监控感谢，结果刚好那几天对着那个厕所的监控坏了，查不了，于是他妈妈大手一挥，刚好他家姓丁，就取护士鼻祖南丁格尔的后三个字。并且希望自己儿子以后也能当个护士。
卢鹰在里间洗东西，隐约听见一点声音，抬了一下头，立马说：“欢迎光临！”里间的门框没有安门，只在上面粘了两片帘子，遮住卢鹰一半身体。往外看，看不见上面，看下面只能看见收银台。根本看不见进来的人。
没人回应。
这也正常，很多客人进来听见“欢迎光临”也不会响亮的回一嗓子。
店里有监控，卢鹰也不担心被偷。
卢鹰加快手里的速度，擦干了手，撩起帘子出去了。
外面空无一人。
卢鹰站着看了看四周，看不出少了哪一颗果，索性坐下查查监控。
刚往凳子上一坐，只感觉凳子忽然变得特别软，往下一陷的那种软，卢鹰“卧槽”一声弹了起来，眼睛都瞪起来了。
他瞪着凳子。
凳子上啥也没有。
“见了鬼了。”卢鹰嘟囔了一句，还是坐下了，这次再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然后他打开了监控界面。
电脑不知怎么的忽然卡了，正在加载。
正在这时，手机弹出信息。
男丁格尔：“咱要不要包个那啥……红包啊？”
卢鹰拿起手机发语音：“那叫白包煞笔。”
男丁格尔：“行行。”
南丁格尔：那带多少啊？”
卢鹰想了一下：“带个……五……八百?”
男丁格尔：“那就带八百吧。人家这记得咱呢，太少了不行。”
卢鹰：“行。”
这时，电脑好了，监控画面打开。
卢鹰往回倒退，忽然屏幕闪过一幕黑色，他又往前进到那个点，被吓得整个身体在原位弹了一下。
卢鹰抬头看了一眼外面，夜晚外面没什么嘈杂声响，四面寂然。他看回电脑屏幕。
一片屏幕上，是一张看不清面目五官的脸，因为那整张脸上都是腥红的液体，右半边额头凹了下去，怼着镜头，睁大了双眼，露出缩小的瞳孔和渗人的眼白。
要不是暂停在这里，卢鹰都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监控拍到的。
这踏马是恶作剧吧？！
惊吓过后，卢鹰心中涌上些微恼怒。
他继续往前看，倒退回五分钟前。
“欢迎光临雄鹰水果铺！”
电脑里传来声音，随即，透明的门被推来，就好像真的有人进来了一样，然而卢鹰并没有看到任何人。他的那些恼怒一下子没了，心脏提到嗓子眼。
“靠……”他的呼吸不自觉的屏住，低声骂了一句。
然后，“唰”的一下，摄像头就被那张脸占据了。下一秒，又凭空消失，紧接着卢鹰看到自己掀起帘子出来了。
卢鹰颤抖着手关掉界面。
他的摄像头安在店里的左右上角，还有一个在店门口往里照着，卢鹰刚才打开的是三个摄像头的界面，他随便点开了店里面右上角的摄像头界面放大。
“嘶……”卢鹰深吸了一口气。
他的收银台就偏右边，也就是说，刚才那张脸的主人，和他只有一墙之隔！
思及此，卢鹰脸色铁青。
现在是晚上七点，按理说就算闹鬼也还没到点。
卢鹰喝了一口桌上冷了的果茶，冷静了一下，准备再看一遍监控，如果还有问题，他就去报案。
要么是恶作剧，要么是闹鬼。不管怎么样，先找警察再说。这是从小看公益广告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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