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冯玥依旧坐在水中，冯瑄朝她伸出一只手，“拉你起来。”
几秒钟后人才有反应，抬起的柔荑却不是要来牵他，而是轻轻扶住他。冯瑄预感到即将要发生的事，刹那间全身僵硬，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处。阻止的话没有来得及出口，冯玥已经亲了上来。
身为主动的那一方，冯玥的头脑并不十分清醒；刚刚发生的行为算得上鬼使神差。不过后悔倒也谈不上，味道和触感都可以接受，开弓没有回头箭，冯玥选择了继续。
冯瑄的个子太高，冯玥得直挺挺地跪在水中才能进行，膝盖不久便开始向主人抗议。小姑娘坚持了一会儿，实在吃不消，被迫中断，拍了拍某人的屁股，示意他去边沿那儿坐下。
两人重新换了位置，冯玥的手可以压在对方的腿上借力。这回的进展要顺利得多，从一开始的四分之一渐渐能到二分之一，不过，这也就是最高成就了，冯玥已然尽了她的全力。
类似的教学片他们之前看过很多部，只是眼睛学会和嘴巴学会是两个概念，就像是理论和实践一样。这会儿的冯玥没有偷懒，但也不敢吹嘘自己做得很好，顶多能够上及格线而已。幸好冯瑄的表情鼓励到了她，否则她怕不是要半途而废。
恋爱头两年的夏天，远离了熟悉的亲人同学以及那些固有的条条框框，生活在一个高度开放的国度，蜜月期的小情侣狠狠地自我放飞了一把。境外有渠道上的优势，两个人又都是好学生，观影过程中，甚至会出现关掉声音，一帧一帧地切换高清画面，现场进行学术探讨的情形。
不得不说，冯瑄在这方面的领悟力和记忆力要比她强上许多，重要的是亲身参与的意愿极高。冯玥在他的带领下，打卡了各式新奇的场所，也解锁了无数颇具挑战的姿势。
只除了一种。
冯玥问过他，“我要学吗？”冯瑄反问她，“你愿意吗？”
认真地想了半天，冯玥为难地摇头。冯瑄没有勉强，安慰她，“那别学了，我舍不得。”
从没练过的结果就是技术真的很差。冯玥不知道要怎么藏起她的牙齿，前前后后咬过他好几次。有一回的力道有些失控，尽管受害者始终没发出太大的声音，冯玥自己心虚得厉害。
冯瑄的表情诚实地泄露了他此刻的情绪，虽然外露出来的程度远不及他内心欢愉的万分之一。那点子微不足道的痛感根本不算什么，汹涌的骇浪即将压制不住，要随着滚烫的岩浆喷涌而出。
最后一刻，经验不足的两人都闪避不及。不仅口腔，冯玥的睫毛，鼻子，甚至整张脸都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冯瑄缓过来后，将手掌摊在她嘴边，“吐出来。”冯玥回了一句“晚了”，起身离开浴缸。
洗完脸，冯玥对着台面上的镜子，开始仔仔细细地刷牙。脑子里则在天马行空地思絮乱舞，一会儿担心那只去海里觅食的企鹅妈妈能不能成功回到宝宝身边，一会儿懊悔自己的浪费行为。地球上的水资源分布如此不平衡，尼日尔的小朋友连水都喝不上，而她竟然奢侈地一晚上洗了两次澡。
冯瑄料理完自己，过来帮冯玥吹头发。两人一前一后站着，各自干着自己的事情。冯玥的护肤工作结束得早，悄悄看了眼已然偃旗息鼓状态的小冯瑄，转过头，忍不住在心里自夸了一句，我可真厉害。
头发吹干，冯瑄弯下腰，双臂圈住冯玥，在她的发顶嗅了嗅。他们用同一支洗发水，自然留下的气味也一模一样。只是冯玥的发量大，好闻的香氛味道会重一些。
冯瑄平时就喜欢这么做，蓬松又柔软的发丝，陷在里头很舒服，但这样的放松，性质完全不同于另一种前所未有的让他舒服的方式。
他一直知道，他的小姑娘灵魂里住着个保守的小人，无论暑假时因为环境的变化他们曾多么肆无忌惮过，一旦回了国，稍微过火点的花样一定会遭到明令禁止。
冯瑄愿意娇惯她，迁就她的爱好习惯；可是这不代表冯瑄不怀念西雅图的夏天。餐厅的大理石台面，院子里被晒到发烫的草地，甚至光线空气都很差的车库，当然他最为想念的必然还是那时候的冯玥，胆大妄为，什么都敢陪他尝试。
然而即使是特殊时刻的她，也有不愿意做的事。冯瑄不明白她突破自我的契机，好奇地问了出来，“玥玥，今天怎么会有这么高的兴致？”
镜子的除雾效果不错，画面中紧贴着的两张脸清晰可见。冯玥没有转身，看着自己慢慢地笑出两个梨涡，怪甜美的，禁不住拿手指去戳。
“等地铁的时候，收到一份天文馆发的科普小册子，第一页就在介绍四年前的那场金星凌日。这种罕见的天象不用亲眼见证，看到图片也是缘分不是吗？那我不得找点活动来庆祝一下嘛！”
冯瑄有理由怀疑她在胡说八道，毕竟女朋友信口开河的本事一向令他望尘莫及。
“下个月一号有日全食，而且是这个世纪第一次可以在中国境内观测到的日全食。玥玥，我们一块儿去看好不好？”
笑容消失，冯玥傻眼。小册子事件是真实的，但拿小册子做理由是她现场瞎编的啊。她本人哪点看起来也不像是个狂热的天文爱好者。
她不是不怀疑冯瑄在捉弄她，可又没有证据。天哪，要怎么婉拒男朋友的赏日邀请，在线等，好急。
“……哥哥，香港也能看到日全食吗？”冯玥正竭力回忆中国的经纬度范围，可怜她一个文科生，这道题简直能要了她的命。
“看不到，”冯瑄给出答案的同时做出提议，“我们可以飞一趟新疆。”
人在无语的时候，脸上很难有什么夸张的表情，冯玥深有体会。轻松挣脱开桎梏，扯了条干净的毛巾给自己裹上，接着头也不回地往外走，“神经病。”
话不好听，不用当着人的面讲，反正神经病自己会知道。冯玥要去继续把小企鹅看完，后面却跟了条大尾巴。
“不是一直惦记着新疆的大盘鸡和羊肉串吗？是谁跟我抱怨海陵的餐厅口味不正宗来着？又是谁睡醒一枕头的口水，说是梦到了草原上的烤肉串？”
冯玥拿抱枕扔他。“你少污蔑我，哪来的一枕头口水？何况我实习不到一个月，就为了出去玩儿跟公司请假，我老板能点头吗？”
越说越来气，抢过冯瑄手里的抱枕，接连拍打他好几下，要不是因为浴巾松动，冯玥也不会停手。“谁会为了一口吃的，特地飞那么大老远的地方，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好吃吗？”
冯瑄站着笑看她胡闹，完全不躲。等她累了，连人带枕头一起抱到怀里。“你上司不点头，说明他不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
“嚯，要是Emily拿这借口跟你请假，你能批准？”
“我不能。”
“你，你，你——”冯玥急得都结巴了。这人可真是说一套做一套，还有脸说她上司不好。
“玥玥，有一点你误解我了。好吃在我眼里是优点，不是缺点。你这么喜欢好吃的还这么瘦，要是哪天对美食无感了还得了。吃那么多还是养不胖，真愁人。”
冯瑄的手隔着浴巾四处纵火，仿佛是要向女朋友证明他所说不假，那些该有肉的地方委实是不怎么优秀。
士可杀，不可忍。冯玥边躲边骂，“你嫌我硌手，你别碰我。我送你一只乔治，以后你抱他去。”
“乔治是谁？”
“是一只猪！”
冯瑄的唇角忍不住翘起，关了电视就要起身。这回变成了公主抱，然而怀里的公主很不满，“你干嘛？我还没看完。”
“明天在家陪你看。”
“先生，明天我们要搬家。”
“到了新家再陪你看。”
这就是没得商量了。算了，时间早过了凌晨，公主累了，反正也洗了澡，那不如睡吧。只是卧室的门被关上后，里头发生的一切并没有遂冯玥的愿。
“说好睡觉的！”
“谁跟你说好的？”
“我们明天要搬家！”
“下午再搬，晚上也行。”
今晚兴致高的明显不止冯玥一人，后半程换了冯瑄接力。虽说他平日的兴致也从来不低，但这一夜的他却尤其温柔，格外耐心。做完漫长的一次，冯玥累得厉害，冯瑄竟轻易地放弃了第二轮的讨伐。俩人十指紧扣，一道躺在床上休息。
“玥玥——”
“嗯？”
“下一场金星凌日是四年之后吗？”
没想到体力劳动之后居然还有脑力劳动。那本小册子就在通勤的包里，可显然冯玥没有那个力气走去客厅翻包，只能努力地回忆了一遍上面的文字。
金星凌日以两次凌日为一组，间隔8年，但是两组之间的间隔通常有一百多年的时间。如果四年前的金星凌日是本世纪发生的第一场，那么……
冯玥想给他鼓掌来着，可是一只手也鼓不起来。“哇，真不愧是理科学霸，地理学得真好。下一场真的是在12年。”
“这需要地理学得好吗？我以为是常识。”
卧室关了灯，翻白眼不需要考虑雅不雅观。冯玥觉得奇怪，冯瑄不像是会对这类知识感兴趣的人，重提一次，不会是以为她对天文感兴趣吧？天哪，这误会可大了。不就是三颗天体在一条直线上吗？有啥可看的啊！
“……哥哥，我，其实，没有那么——”
“我知道。”
啊？你知道？我还没说呢，你就知道了？冯玥踟蹰着再次开口，冯瑄出声打断了她要说的话，同时被打断的还有她大脑中的一切想法。
＂Baby,I wonder whether your Venus Transit could arrive sooner than the real one.＂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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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Chapter 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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