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里充满了某种温馨而奇特的“教学”氛围。
苏洛辰俨然成了最耐心的小老师，而沈清寒则是最专注、进步神速的学生。只不过，她们学习的不是课本知识，而是如何在这个现代化的世界里“生活”。
“首先，最重要的！”苏洛辰拉着沈清寒的手，走到客厅墙边的空调面板前，“这个是控制屋里冷热的，你看，按这个‘小太阳’的图案，就是暖气，然后按上下箭头调温度……我们现在调到二十六度！”
她抓着沈清寒冰凉的手指，引导她按下按钮。
“嘀”的一声轻响，头顶的出风口立刻传来细微的送风声，不久，温暖干燥的空气便缓缓流淌出来，笼罩住站在下方的两人。
沈清寒纯黑的眼眸微微睁大，仰头感受着那持续不断、无需柴火便能自生的暖意，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清晰的惊异和……不易察觉的享受。她极其怕冷，这种源源不断的温暖对她而言，几乎是最大的诱惑和慰藉。
“很厉害吧？”苏洛辰得意地晃晃脑袋，像只炫耀宝藏的小猫，“还有更厉害的！”
她接着把沈清寒带到卫生间，指着那个银白色的电热水器：“这个，一打开，就会有热水流出来，就像昨天洗澡那样，想用多久就用多久！”她又示范了如何调节冷热龙头。
沈清寒看着哗哗流出的热水，伸出手，任由那温暖的水流冲刷过她始终冰凉的指尖，久久没有收回。
“还有这个！”苏洛辰又献宝似的拿出一个胖乎乎的充电暖手宝，充好电后塞到沈清寒怀里，“抱着！走到哪里都能暖和一整天！”
沈清寒抱着那个散发着持续热度的柔软小包，低头看着它毛茸茸的猫咪外壳，纯黑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新奇。她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戳了戳猫咪的耳朵，动作有些笨拙，却透出一种与她形象反差极大的稚气。
苏洛辰被她这小动作逗笑了：“噗，喜欢吧？以后它就是你的了！”
接着是电灯开关。“啪嗒”一声，黑暗被驱散，满室光明。“啪嗒”一声，世界重归昏暗。沈清寒学着苏洛辰的样子，反复按了好几次开关，看着灯光明灭，她苍白的脸上那种新奇又困惑的表情让苏洛辰笑得直不起腰。
“清寒，你好像那个第一次见到电灯的小猫哦！”苏洛辰打趣道。
沈清寒闻言，停下按开关的手，转过头，用她那已经变得清泠平淡、却莫名能听出一丝委屈的语调反驳：“我……未曾见过。自是好奇。”顿了顿，她又小声补充一句，带着点不服气，“洛辰笑得太过了。”
“哎呀哎呀，对不起嘛！”苏洛辰赶紧凑过去，笑嘻嘻地搂住她的胳膊晃了晃，“我们清寒最聪明了，一学就会！是我不好，不该笑你。”她蹭了蹭沈清寒依旧微凉的脸颊，“不过你真的好可爱啊！”
沈清寒似乎已经慢慢习惯了苏洛辰这种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身体只是微微僵了一下，便放松下来，任由她抱着，只是耳根处似乎泛起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出的红晕（或许是错觉？）。她抿了抿唇，没再说话，但周身那股挥之不去的阴郁之气，似乎在苏洛辰的笑闹和这一屋子的暖光中，又被冲淡了几分。
最后，苏洛辰甚至教会了她如何使用电热水壶和微波炉（只限加热功能），并再三严肃叮嘱：“这些东西能带来温暖，但也很危险，尤其是水和电在一起的时候！清寒你记住，绝对绝对不能在使用它们的时候碰到水，或者用湿手去摸插头开关！知道吗？”
沈清寒看她如此郑重，也认真地点点头：“我记下了。会小心。”
她的学习能力和举一反三的理解力让苏洛辰惊叹不已。短短几天，这个千年前的少女已经能熟练地运用这些基础电器来获取她最需要的温暖，并且严格遵守安全规范。
看着沈清寒已经能自己主动去接热水喝，会抱着暖手宝坐在温暖的空调风口下看书（虽然看不懂字，但会看插图），苏洛辰心里充满了成就感。
于是，她拿出了终极“神器”——智能手机。
“噔噔噔噔！看！这个可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东西！”苏洛辰把自己的手机塞到沈清寒手里，“它叫手机！可以用它和别人说话，哪怕离得很远很远！可以看各种各样的东西，学知识，玩游戏……还能买东西！总之超级厉害！”
沈清寒接过那个光滑冰冷、屏幕漆黑的“薄板”，纯黑的眼眸里充满了茫然。她学着苏洛辰平时的样子，用手指碰了碰屏幕。
屏幕倏地亮起，锁屏壁纸是一只憨态可掬的卡通猫咪。
沈清寒微微吓了一跳，随即被那鲜艳生动的图像吸引。她尝试着像操作其他电器一样，去寻找按钮或者规律。
她滑了一下屏幕，提示需要输入密码。
她按了侧面的按钮，调出了音量条。
她胡乱点着屏幕上的图标，那些App图标晃动起来，但她完全不明白其含义。
苏洛辰在一旁兴致勃勃地指导：“对！滑一下这里！然后输入密码，0608！哦不对……你还不认识数字……”
她的话戛然而止。
只见沈清寒拿着手机，手指无措地悬在屏幕上方，原本因为学会使用电器而微微亮起的眼眸，重新被一种深深的困惑和懵懂所笼罩。
她看着屏幕上那些方块的、扭曲的符号（数字和字母），又抬头看向苏洛辰，眼神清晰地表达着一个信息：这是什么？我完全不懂。
苏洛辰也愣住了。
她猛地意识到一个被自己忽略的关键问题。
沈清寒能这么快学会说话，是因为语言可以通过声音和场景模仿习得。
但她是一个一千多年前的古人！她根本不认识现代的汉字、阿拉伯数字、英文字母！这些构成现代电子信息世界基石的符号，对她而言，无异于天书！
手机屏幕上的一切，对她来说，只是一个会发光的、充满无法理解密码的黑盒子。
“呃……”苏洛辰挠了挠头，看着沈清寒那难得露出类似“苦恼”情绪的脸，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拿回手机，解了锁，找到一部色彩鲜艳的动画片放给她看：“好啦好啦，先不看那些复杂的。你先看这个，听着玩就好。”
沈清寒的注意力果然又被移动的画面和声音吸引了过去，暂时将那个无法掌控的“黑盒”抛在脑后。
但苏洛辰看着沈清寒专注侧脸，心里却悄然活络起来。
看来，教学计划得进入下一个阶段了。
得先从认字和数数开始。
她得教会这个千年少女，如何真正“阅读”这个新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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