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丞的目光在明世因身上停留了片刻,那双深潭般的眸子掠过一丝极淡的探究。他并未再追问,只是重新拿起书卷,仿佛接受了那套“受益匪浅”的说辞。
然而,接下来的几日,容丞却暗中调动了自己的力量,以一种极其隐秘的方式,仔细排查了那日学堂前后以及书房周围的所有异状。
他查问了当值的弟子,是否见到陌生面孔或异常动静。
他感知了那片区域的灵气残留,并无任何打斗或邪术痕迹。
他甚至细查了那日送入书房的茶水点心,也并无任何问题。
一切如常。
顺谛宗依旧如同往日般运转,平静无波。没有任何外敌入侵的迹象,也没有任何能威胁到明世因安全的存在被察觉。
容丞指节轻叩桌面,眉宇间凝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困惑。
不是外因。
那便是内因。
是那小子自己想到了什么?或是……“旭日”内部有什么让他极度恐惧的规矩或惩罚,忽然被他记起,以至于吓破了胆?
容丞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边缘。若是后者,倒也算是一件……好事?至少说明,那无法无天的小刺客,并非全然无所顾忌。
只是,看他那日强装镇定却难掩仓惶的模样,容丞心底某处,莫名掠过一丝极淡的、连自己都未曾深究的不适。
他更喜欢明世因张牙舞爪、生机勃勃的样子。哪怕是带着毒刺的。
几日过去,风平浪静。
明世因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没有任何疑似“骤”级同僚的警告或接触,宗门内一切如常,容丞也似乎并未察觉他那日的异常,依旧每日例行公事般地考校他功课。
看来是我想多了……
明世因长长松了口气,那条‘骤’级的老毒蛇,要么根本不知道我来了,要么根本懒得搭理我这种小虾米。
害小爷白担心一场!
一旦确认安全,那被压抑了几日的本性立刻如同野草般疯长回来。
这日,容丞正指导他运气法门,讲解经脉运行之妙。
明世因盘腿坐着,一开始还装模作样地听着,没多久就开始不耐烦。
眼珠子乱转,最后视线定格在容丞近在咫尺、开合讲解的薄唇上。
这日,容丞正指导他运气法门,讲解经脉运行之妙。
明世因盘腿坐着,一开始还装模作样地听着,没多久就开始不耐烦。
眼珠子乱转,最后视线定格在容丞那身一丝不苟、纤尘不染的月白常服上。
他忽然打断容丞的讲解,歪着头,用一种极其欠揍的语气问道:“师尊~您说这真气运行,周而复始,循环不息,像不像驴拉磨?”
容丞讲解被打断,垂眸看他。
明世因咧嘴一笑,露出尖尖的小虎牙,继续他的高论:“您看啊,驴蒙着眼,绕着磨盘转啊转,以为自己走了很远,其实一辈子都在那方寸之地打转。咱们练这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是不是也跟那驴差不多?最后能练出个啥?长生不老?还是能变成驴肉火烧?”
这比喻带着明显的挑衅和玩世不恭,完全是在故意糟蹋容丞所授的玄妙功法。
容丞的动作顿住了。
他低头,看着明世因那张写满了“我就胡说八道了你能拿我怎样”的得意笑脸。
书房内安静了一瞬。
就在明世因以为这冰山又要用翻倍的抄书来惩罚他时,却见容丞并未动怒,反而极淡地反问了一句:“哦?那你以为,何为不‘驴拉磨’?”
明世因没想到他会接这话茬,愣了一下,随即信口开河:“那当然是……想干嘛干嘛,天地那么大,哪儿不能去?非得蹲在一个地方转圈圈?多没劲!”
这话说的,仿佛忘了他自己现在就是被“圈”在顺谛宗的那头“驴”。
容丞闻言,点了点头,语气平淡无波:“说得不错。”
太阳真打西边出来了?容丞居然赞同他?
紧接着,容丞不紧不慢地继续道:“驴拉磨,因其目之所及,仅有眼前方寸。若其目能视远,心能容广,磨盘亦可为天地,一圈一转,皆在修行悟道,而非徒劳重复。”
他目光落在明世因瞬间呆滞的脸上,淡淡补充:“你如今,便是那蒙眼的驴。为师教你功法,便是为你取下眼罩。至于能否看见磨盘之外的天地……”
容丞微微倾身,靠近了些,声音低沉平稳,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得先看你,有没有本事把这‘磨’拉好。否则,便是放你出去,你也只会撞晕在门框上。”
明世因:“……”
操!
这他妈是什么级别的说教?!
没生气,没惩罚,没尴尬,反而顺着他的歪理邪说,把他狠狠讽刺了一遍!
意思就是他明世因现在就是个没眼力见儿的蠢驴,连拉磨都没学好,就别想着出去浪了。
明世因感觉自己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憋出内伤。
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对方的话竟然该死的有点道理。
他看着容丞那副依旧清冷禁欲、仿佛刚才只是进行了一场再正常不过的哲学探讨的模样,一股强烈的挫败感涌上心头。
这姓容的……嘴皮子也太利了!
他悻悻地闭上嘴,第一次在嘴炮这件事上,生出了几分无力感。
[鸽子][鸽子][鸽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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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师尊牙尖嘴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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