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沈芝白努力保持住微笑,朝他点头。
“都督让你们进去。”去通报的侍卫很快回来,不知道都督向他吩咐了什么,侍卫颇为恭敬地朝几人行礼,请他们往里走。
三人同时对视了一眼,谨慎地抬步向里面走去。
江玄灵身上的佩剑被侍卫收走,臭着一张脸冷冷地走在前面,墨笙符则不紧不慢地缀在后面,沈芝白被两人护在中间。
“都督?”房门紧闭,江玄灵喊了一声,见没人答复,便随手推开雕刻精致的房门,抬步走了进去。
沈芝白瞅了眼江玄灵充满警戒,挺直的后背,强迫自己眼神从他精壮的脊背上移开。
后背大开,正是袭击的绝佳位置,好想给他捅一剑啊......
可惜,不能,还是得以大局为重。
沈芝白在心里唏嘘,脚步慢了一步,后背传来一下轻轻的戳碰。
他脊背最是敏感,身体顿时一抖,立马转头。
“跟上呀~”墨笙符戳了他一下,抬步就往前又走了一步,却没想到他不但没继续走,还反而回头,整个身体都转了过来停在了原地。
墨笙符没刹住脚步,直直撞上了他,好在他反应敏捷,很是迅速地伸出手扶住了沈芝白的肩膀,止住了沈芝白被带倒的身体。
沈芝白只觉得自己突然脑袋埋进了一个坚实的怀里,又被立刻扶住肩头拉了出来,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情况,抬头懵懵地瞧他。
墨笙符见他眼睛瞪地大大的,圆圆的,一时没忍住,轻笑着气音道:“你干嘛呢?”
干嘛?他在干嘛?
撞了他,还把自己从他怀里拉出来了。
沈芝白有些生气,不搭理他,转身跟了上去。
房内很是安静,层层叠叠的帘布被窗口的风吹得飘飘摆摆,印着微暗的烛火,看得不甚清明。
江玄灵微微皱眉,房内有一道急促的呼吸声,伴着是不是炸出火花的熏香炉,处处显示着情况不妙。
“都督?”江玄灵朝身后的沈芝白和墨笙符摇了摇头,再次出声通报道:“都督愿意见我们,为何却不现身?”
“道长救命!”幕帘深处传来些推搡的动静,接着一阵繁杂的脚步声伴着声微弱的呼救。
江玄灵动了下耳朵,低眉思索,心念一动,屋内的白色帘布纷纷扬扬飞起,从幕帘间隙里隐隐绰绰看到一个身影,踉踉跄跄地往前跑,赫然就是刚才发出呼救的人。
“他们是妖,快杀了他们!”他刚挣脱,还没来得及往外跑,就又被身后一双手扼住脖颈拉了回去。
“还真是不老实。”乌青华从房间深处缓慢走出来,声音带着轻浮的调笑,眉目不耐地瞥了眼被制住的都督,眼睫一闪,瞬间眉目含情地看向沈芝白。
“你怎么来了啊?是来找我的吗?”乌青华脸上透着几分明显的欣喜,上前一步,朝沈芝白道:“你可是回心转意,察觉出我的好了?”
沈芝白稀奇地看了他一眼,心下暗道,这乌青华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前几日还喊打喊杀的说要让自己哭着求他呢,现下又这副亲切的模样。
“你这魔物还真是异想天开!”江玄灵手中灵力化作长剑,遥遥指向乌青华,冷声道:“快些放开玉州府都督,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乌青华微微瞪大眼睛,认认真真瞧向几人,故作夸张地上上下下打量后道:“哟,原来你还想杀我,可惜要让你们失望了。”
乌青华面上一片云淡风轻,丝毫不像是有伤在身的样子,摇着手里的折扇看向他们。
都督被离烛扣着脖颈,脸色有些阴沉,听到他们几人的对话,神色不定地观察几人,见江玄灵他们表情凝重,心下一沉。
“离烛,你可要想清楚,你那群乡亲可是在我手里。”都督见两人实力有些悬殊,担心自己安危,忍不住向离烛施压:“要是我有什么不测,他们一定会给我陪葬的。”
“你......”离烛闻言一滞,惊疑不定道:“石头村的村民?”
本想先发制人,以防万一的,难道竟然还是晚了一步吗?
离烛眉头紧蹙,试探道:“你什么意思?我已经将他们都送出了城外,你又如何见得了他们?”
他稳住呼吸,神色如常看向都督,手下用力掰手都督的脖颈,威胁道;“你敢骗我!”
都督被他强迫抬起下巴,仰头看向他的视线,抖着嗓子厉色道:“离烛!你竟敢......”
离烛面上一片冷意,毫不在意他的威胁,直直向下瞥向他。
“石头村那群贱民,现在就在我手里,还有一炷香时间,他们便都要变成一滩血水......”都督见他不为所动,哑着嗓子道:“你那群村民定然是不放心你,所以才哄骗你说,他们已经出城了,其实不然,早在两个时辰前,他们就已经自投罗网了。”
都督揣测着离烛说的纠葛,向离烛道:“看来,你的那群村民还真是疼爱你,你这个诱饵一出,他们就乖乖上钩,不远万里离开家乡,想来救你。”
都督见他神情有些微痛,继续道:“现在,又是担心你被他们所累,又谎称已经离去,好让你安心。离烛啊,你这群村民还真是为你费尽心机啊......”
“住口!”离烛心下一痛,手下动作加深,如愿听到都督痛呼声,才凉凉道:“你想要将他们怎么样?”
都督一顿,笑道:“也没怎么,我不过是想让他们帮个忙罢了......啊......”
他话还没说完,脖颈处又是一痛,离烛不耐烦听他装模做样,厉声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都督吃痛喊道;“不过是一点小事,既然你在意,那我现在就将他们放了也是可以的......”他说着觑着离烛神色,商量道:“只要你放了我,我自然也会好好将他们放了。”
离烛没出声,垂着眼思索。
“哎......”乌青华杵着下巴,歪着头听了半天,现在见他这副模样,惊讶道:“你不会真的想放了他吧?我们不是来杀他的吗?又关那些村民什么事情啊?”
乌青华有些搞不懂,奇怪道:“你还在犹豫什么啊?现在直接杀了他啊!”
见离烛没有反应,乌青华抬手伸向都督。
“别动他。”离烛倏然抬手,挡开他的手,抬眸看向他:“他的事情,我自己处理。”
他语气淡淡,但带着不容质疑的坚定。
乌青华对上他执拗的眼神,挑了下眉头,没反驳。
当年,包子铺老板也是他自己亲自动手的,自然他也明白,这种事情定然不肯假以别人之手。
乌青华想清楚这些,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看他自己如何动手。
“村民们都在哪?”离烛不知道乌青华内心所想,他逼近都督,语气有些寒凉:“快说,不然现在就将你弄死,村民们有你这个都督陪葬,想必也是不亏。”
他话音带着天真的残忍,都督一惊,仔细确认他脸上的神色,见他面上一片坦然和冰冷,心下一颤,不情愿地缓缓开口道:“现在他们都在后院观星阁内。”
“观星阁?”离烛追问:“你将他们带去了观星阁?”
离烛有些不安,观星阁是玉州府内的禁地,他自从来到这里,即使多么受他器重,都从来不曾被允许靠近。他偷偷私下打听过,观星阁自从建府以来就是祭祀祈福的重地,向来不曾有外人进入。
那么,他又为什么会让村民们进去?
他到底要干什么?
沈芝白听到观星阁,朝墨笙符两人望去,悄悄朝两人低声道:“快去救人。”
江玄灵收到暗示,应声点头,倏忽身影消失在原地。
被他抢了先,墨笙符也不在意,走到沈芝白身边,朝他轻道:“师弟,我们也跟过去。”
沈芝白见他表情淡淡,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有些奇怪,寻常时候,师兄不是都和江玄灵互不相让的吗,怎么这时候却如此轻松。
“师兄,你不怕江玄灵先杀救了村民,杀了乌青华吗?”沈芝白担心被人听到,凑到墨笙符身旁,朝他耳语:“然后我们就要跟着他回天渊门吗?”
墨笙符朝他问道,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我又没和他答应,你若是不想去,我直接带你离开就是了,即便是天渊门全门出动,我也是能带你躲几日的。”
他说得毫无心理负担,神情又自然坚定。
沈芝白鼓了鼓脸,觉得他说的也确实没错。
见江玄灵消失,离烛也意识到情况不对,扯着都督的脖颈,低声呢喃了几句含糊不清的咒语,两人周身泛起黑雾,眨眼间也消失了踪迹。
墨笙符揽住沈芝白腰身,遥遥与看过来的乌青华对视一眼,也追了上去。
观星阁。
七层阁楼的最顶层,月色透过狭小的窗格缝隙洒下去,照在温热的猩红色血液上,泛着朦胧的亮光。
猛一进入这阁楼,浓烈的血腥气便扑面而来,沈芝白稳住身形,猝不及防吸了口气,低低咳嗽了几下,抬眼望去,映目遍是画着红色符咒的黄色符纸,贴满了房间内壁,连屋顶地板都没能落下。
“铸阴兽。”墨笙符看清圆台中间俯卧着的庞然大物,轻声念了声,带着些愁绪。
沈芝白闻声望过去,只见房间中间有个大大的玉石圆台,周围被排排围坐的石头村村民围起,村民身边又是层层叠叠的圆圈沟壑,铸阴兽正虚弱地从脑袋上不断流着血液俯在圆台中间。
沈芝白视线凝在周围圆圈沟壑里的鲜血,看向旁边围坐的村民,他们手腕和脚腕上都露出一个骇人的刀痕,正源源不断地流出血液往沟壑里汇集。
“张叔!”
房内传出离烛的悲声,在空荡的阁楼内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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