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笙符奇怪地瞥了他一眼,不作声地抚摸着手里的汤勺柄,神情有些怔忡。
沈芝白像是毫无所察,兴致盎然地端起杯子朝江玄灵碰杯。
江玄灵动作自然地向他靠近,手里捏着杯子轻轻碰了下他手里的杯子,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
微凉的手指相互接触又一触即离,江玄灵眉头轻挑,含情脉脉地瞄了眼他。
沈芝白唇角微勾,垂眼慢慢啜饮手里杯子的酒。
墨笙符坐在一边,见沈芝白与江玄灵聊得兴起,藏在宽大衣袖里的手指蜷了下,眉眼间带了些愁绪。
江玄灵下山过数次,途中经历颇多趣事,现在又刻意顺着沈芝白的兴趣聊,不多时就将沈芝白注意力吸引地完完全全,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言笑晏晏。
两人都有意将这聊天进行地更顺畅,这场小酌直到月上半空才停歇下来。
“你们先回去吧,稍后我会送芝白回去的。”江玄灵醉眼朦胧,摇着酒杯催姜青溪:“小师妹,你先回去早点休息。”
姜青溪嫌弃地冷哼一声,站起身拍了拍衣摆,抬腿就走。
墨笙符眼神定在沈芝白身上,顿了几秒,见他眼神分秒都不曾从江玄灵身上离开,抬眸对上江玄灵视线,轻声道:“他身体不好,不要让他喝太多酒。”
他抬手化出一件纯白披风,替他整整齐齐地穿好,习惯性地轻轻拍了拍。
“师兄?”沈芝白脸被酒水熏得微微红,抬眼有些朦胧地瞅着他:“师兄,你累了就先去休息吧。”
他敷衍地摆了摆手,轻轻掀起眼帘朝他嘟囔道:“你先走先走,我俩还没聊完呢,现在不回去。”
墨笙符本来伸出的手收了回来,默不作声地叹了口气,慢慢往客栈走。
沈芝白余光瞥见他们都走光,又悄悄观察江玄灵的情况。
他偷偷带来的一壶酒已经喝了精光,其中九成九都进了江玄灵的肚子里,此时他早已经面上通红,半阖着眼睛,一副迷糊的模样。
沈芝白四周张望了几下,见客栈的附近无人注意,悄悄探头凑近江玄灵:“江玄灵?”
无人回声,只有周围风吹树叶的声音。
沈芝白视线掠过他手边随意扔着的佩剑,仍旧有些不放心,站起身光明正大地走到佩剑处,落座。
“江兄的酒量真是好,再与我喝一杯......”沈芝白眼睛瞥着江玄灵的神色,一只手作势去拿前面的酒壶,另外一只手悄悄绕到身后去摸他的佩剑。
他现在身上全无法术,自然不好平白无故配个长剑,现在事出有急,只好再借用一下江玄灵的剑。
手触碰到酒壶的瞬间,另外一只手也缓缓握住了剑柄。
“好啊!”江玄灵蓦然睁开眼睛,恍似清醒地抬眸看了他一眼,又重重摇晃下脑袋,话音有些迷糊道:“芝白说的,我自然是答应的......”
沈芝白在他睁眼的瞬间毛骨悚然,被他猝不及防的对视弄得心惊,复又见他神思不明,便又放下心来,虚虚握了下手里雕刻着花纹的剑柄。
粗糙冷硬的剑柄被日复一日的摩挲打磨地圆滑,仿佛还残留着主人手心的温度。
沈芝白手心出了汗,深深地喘了下,慢慢吐气,轻轻拔剑。
“江玄灵,对不起了......”
宝剑出鞘,锋利的剑身在月光下泛着银光,沈芝白满脸紧张,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长剑在他手里不安地晃了晃。
沈芝白用左手握着右手,遥遥对准位置后,闭上眼睛,稳住心神,用力上前刺去。
“唔......”
胸口处突然袭来一阵强烈的刺痛,江玄灵倏然抬眸,对上沈芝白通红的眼眸,不可置信地缓缓低头,看向自己胸前的长剑。
沈芝白被他脸上的神情吓到,一怔,就慌忙地拔剑后退。
伤口处被猛然地拔剑再次撕裂,溅出鲜红的血滴。
血迹喷溅到沈芝白的脸颊处,沾染到他身上纯白的披风上,一片狼藉。
江玄灵一动不动,先前喝的酒水在心胸里仿佛变成了寒冰,严丝合缝地堵满了他的肺腑,让他喘不过来气,全身都开始寒颤。
“沈芝白你.......”江玄灵甚至都说出来一句完整的话,他分不清是因为口中不断溢出的鲜血倒灌,还是因为实在是心冷。
“你也别怪我,我只是想寻回我的术法......”沈芝白满脸苍白,神色惶惶,手里啪一下扔下沾染鲜血的长剑,满眼偏执道:“术法修炼那么苦,我忍了那么久,石洞里那么冷,我每两月都要去,可是......”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我?”沈芝白不断后退:“师父他要是知道了,定要伤心,对我失望至极......”
沈芝白视线控制不住地落在他胸口的伤口,絮絮叨叨道:“还有师兄......我们师门被灭,我们还要找师父,我......我不能拖累他,我定要,定要将术法找回来的。”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倏忽停住后退的脚步,抬眸直直看向他,道:“我修的无情道,世人都说,杀妻才能证道。”
既然无极宗因他而遭祸灾,自己也是因为他才破道,因果循环,解铃还需在他身上才对。
江玄灵神色凄哀,眼里一片冰凉,偏偏还一动不动盯着他看,勾唇朝他嘲讽道:“哦?所以你这是杀爱证道,我是你心中所爱?”
他眼神里带着讽刺和不屑,被捂住的心口伤口不住溢出手,滴滴落在泥里,眨眼间就消失不见。
沈芝白吸了口气,胸肺间灌满冰凉的风,语气冰凉:“不清楚,总归是个法子。”
“哈哈哈......咳咳......”江玄灵闻言惨然大笑,半捂着脸,从指缝朝他看去:“只是试一试?”
他话音又轻又小,话音刚落,长袖一闪,掉落在草丛间的长剑便出现在他手里。
“既然爱我,我死了,你自然也要陪我一起的......”微光闪烁,长剑势不可挡直直刺来。
沈芝白一惊,毫无章法地闪身去躲。
怎会如此?
沈芝白哀从心来,暗自后悔,就应该在酒壶里掺点蒙汗药的。
江玄灵这厮真是脑子少根筋,他在这万剑宗山脚下遇刺,别说这剑伤,便是碗大的口子开在他胸口上,他还能死了不成?!
这厮害我!
眼前白光一闪,沈芝白躲避不及,猝然跌落在地,认命地闭上眼睛。
“噗......”
“小师弟......”
突然跌进一个温热的怀抱,耳边传来墨笙符委屈的嗓音。
沈芝白顿时睁开眼睛,正正对上墨笙符垂下来认真的视线,他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拉开他挡住了江玄灵刺过来的长剑。
“大师兄!”
姜青溪这段时日术法修炼速度飞快,现下竟然也发现了灵力波动,远远发现了端倪,正飞快地往这里赶来。
“小师弟,我们快走。”墨笙符瞥了眼被他一掌拍开,歪倒在旁边虚弱喘息的江玄灵,抱着沈芝白飞身而去。
......
“师兄,你受伤了。”沈芝白被他抱在怀里,手指摸到他胸口处的黏腻,语气有些心虚:“师兄,你就不问我为什么杀江玄灵吗?”
“你会不会觉得我狠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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