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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前尘篇:合符记(肆)

桑布狗仗人势道:“听到没有,叫你们走。”

白玛打不定坚赞的主意,却见风吉走的干脆,也不愿再待。稀稀落落又走了两人,余下五位长老和那一老一小的和尚。

“你们他妈动啊,他们都走了。”桑布十分不识趣,坚赞恨铁不成钢的剜了他一眼,骂道:“逆子,闭嘴。”

“各位都收到老朽的信,咳……”坚赞缓缓吐出一句话,瘙痒嘶哑着喉咙突然截断了他的话。有人甚是不满,便插嘴道:“可就让风吉那小子逃了,这族长的位子还是叫他占着。”坚赞凌厉的眼神滑过他的脸,叫他一震,“欲成大事者,当知轻重缓急,不拘小节。事业若成,光前裕后,驱逐汉人后,还惦记一个小小族长之位?”

那人再无话可说,坚赞笑道:“曾经被那死人咳……”桑布拍拍他的背,他继续道:“达吉私藏的圣器,我已寻回。”

“你是说颓山玉?”坚赞点点头,那人激动道:“定是灵光佛祖显灵,叫他那右护法洛川雪中送炭,博布有救了。”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思吾难得一笑。却有人质疑,“可之前圣器唤出的魂灵杀了不少人,其中还包括前任几位长老……”坚赞直起他那弯了几十年的腰,“贪生怕死之徒岂能光复伟业,若怕,就像个畜生一样逃走,否则咳咳咳……”否则如何被打断,但那人早已不敢吱声。

风吉沿山路而下,遥见青稞地昏暗人群里一株白色,她挽起裙边正插在矮苗中弯腰拾掇。他烦闷的心绪不觉隐去了大半,招手喊道:“善水。”于是做了个射箭的动作,意思是:可要小师父教你射箭?

善水随手抹去额头的汗,留了个泥印也全然不知,勾了勾手掌,意思是:好。

两匹骏马驰骋在喀拉山脚,风吉迎着风感慨,“犹记得初见你时弱不禁风的样子……”话还没说完,善水勒转马头,挡在了风吉路前,“那你敢不敢同我比划比划?”

风吉紧急拽停,笑道:“我话还没说完呢,下一句可是好赖话,你听不听。”善水想了想,一口拒绝,“不听。我第一次见你时,也以为你是个一板一眼的呆瓜。”风吉全然不知她会这么想,思索一番,找补道:“那也是个俊俏的呆瓜。”

善水放声大笑,下马抓弓,“现在嘛,觉得你唾面自干、有勇有谋,是个好族长。”风吉翻身下马,“实则名不副实。”善水摇摇头,“怎会?巴林可说,‘风吉族长是我的榜样,我以后也要成为他那样的人。’”

“稍等,”风吉轻柔的抚去善水脸上的泥,“那你怎么想我?”

善水看着近在咫尺的风吉,一动不敢动,疑惑的“啊”了一声,木然道:“当然是个好师父,好兄长啦。”风吉一怔,随即板正的脸爬上浅浅笑意,颇有一种坦然的舒了口气,“这样啊。”于是转过身不敢再与善水对视。

自顾自捣鼓弓箭的善水全然不知风吉在身后心道:“你才是那个呆瓜。”

呆瓜善水这时正全神贯注的盯着那黑颈鹤,风吉突然道:“博布人大都信奉神佛,倘若有人告诉他们神佛是错的,你觉得那个人是千古罪人吗?”

善水被他没头没尾的话问的一愣,隐隐不安:“如果他做的是对的,自然不是。”

风吉神情严肃,话语却柔和,“那如何知道他做的对不对?”善水认真的看着他,将手轻轻搭在风吉的胸前,“你问问它。”接着话锋一转,“我相信你。”风吉一顿,“好。”

夹在他眉眼间的笑环抱在奔涌的山崖间,似乎在为博布的未来思虑。

两人坐在微微隆起的山坡上,风吉唱着歌,生涩的曲调忐忑的辗转在耳畔,渐渐与另一个少年的歌声重合。风吉红了耳根,偷偷看着善水的反应。

善水遥看云无心出岫,尚悠然自得,问道:“这是什么歌?”

“我伯父最爱哼这调调,它没有名字,但我知道这是一首……”风吉眄她一眼,“是一首情歌。”未听善水再言,他继续道:“我伯父和白玛是青梅竹马,小时候常听白玛给我唱。”

“那他们在一起了吗?”善水转头,只见他眉畔夹杂了些许落寞,他看向她,“你知道么,我伯父自杀了,白玛终身未嫁。”善水歉然,“白玛那样美好的人,她不需要被世俗所规训。那个……我并非对你伯父有……”她定了定,“我觉得他一定是个好人。”

风吉噗嗤一笑,解释道:“达吉是他的名字,寓意着未来充满希望,他那日在洛川神岩见到了他死去的阿妈,将一块承载着他记忆的玉石带了回来,起先玉石幻化出的亡灵还很温顺,直到后来亡灵越来越多,达吉也控制不了,最后造成了一场屠杀,博布族死了许多族人,达吉本是无意,可他依旧成为了罪人,所以他将那块玉石藏起来并且以死谢罪,在他死后,所有的亡灵也跟着消逝了。”他感慨道:“他本该成为博布的族长,前程似锦。”

听罢,善水一时沉默,风吉见状,站起身来,笑道:“我的错,不该讲这么沉重的话题。”接着一伸手,“走吧。”善水疑惑的看着他,他一挑眉,“小师父带你去射箭。”

分别时,风吉借着黄昏无声的说了一句话,善水隔着风什么也听不见,只是回了一句,“好,拜拜。”

这日,月明星稀,唐昭扒着一个碗正坐在门槛上七零八落的吃着面,正所谓有样学样,善水也豪迈的往地上一坐,翘着脚尖哐哐干起来。

“喂,你可是大家闺秀,怎么能如此粗鲁,快起来。”唐昭略有不满的摆着家长姿态。善水瞟他一眼,于是将身背过去,不予理会。唐昭无奈笑道:“不如趁此良辰美景,我给你讲个故事。”善水吃面的动作一滞,“不听。”

唐昭可不管,自顾自的讲了起来,“听闻在很久很久以前的喀拉山,有个原始的村落,那里住着一户怪异的人家,男主人长着青面獠牙,专在夜里拐像你这样花白花白的姑娘吃。”善水不自觉留了个耳朵,突然听到这句话,回头白他一眼,“应该专门抓你这样的纨绔吃才对。”唐昭嘲笑道:“你不是不听嘛,怎的又……”善水不耐烦道:“那你还讲不讲。”

唐昭继续故弄玄虚道:“故事的主角是那青面獠牙的女儿,那日,她母亲实在受不了那青面獠牙丈夫的恶行,便一刀斩下他的头颅,最后疯了,带着她女儿从那高崖一跃而下,不过你猜怎么着?”善水转向对着他,“她女儿没死。”“你怎么知道?”

善水:“你这算什么故事,我给你讲个更恐怖的。”唐昭哈哈大笑,“哦?你说。”

“我昨夜熄灯后,突见一道黑影掠过窗台,结果我一开窗,你猜是什么?”

唐昭皱皱眉,“什么?”善水得意一笑,一摊手,“什么也没有。”唐昭却没有表现出她意想中的无语,竟是一副担忧的神情,“你当真见到黑影了?倘若是哪个小子不知好歹,我……”善水一愣,随即解释道:“哥,真没什么,你何必较真呢。”“真的?”善水点点头,“千真万确。”

唐昭起身笑道:“小兔崽子,学会蒙你哥了,不过我讲的故事可是真发生过的。”

这时,唐承也端着一碗茶走了出来,“哟,你们兄妹俩赏月啊。”善水于是抬眼去看那清光的半道月牙,悠然生出一阵难于言语的愁绪,她问唐承,“博布人真的能和我们一同共赏一轮明月吗?”

唐承感受着手中木碗的温热,回道:“善水你看,雪山映着格桑花,牦牛伴着藏羚羊。若草原只有一种颜色,再美的绿也会寂寞。”唐昭甚是赞同,“博布是大安的,我们也是大安的,无论他们如何反对,也改变不了我们流着相同的血。”善水回想起风吉的话,茫然的点点头。

“正如这茶,茶叶的清香、酥油的醇厚、盐巴的咸涩,在木筒里交融碰撞——我们各民族就像这般,保留着自己的滋味,又在高原上酿出共同的醇香。”唐承对月一酌,“记住啊,喀拉山之所以能哺育生命,正因它能容纳千百种转经声。”

“爸,果真嚼了书本后,说话实在好听呢。”唐昭以一种意想不到的遣词感慨道。唐承满脸嫌弃,“你小子光会舞刀弄枪有什么用,实在粗鄙。”于是下一刻抽出剑来,“让我瞧瞧你可有进步。”

善水就此情此景突然觉得,一切晦暗尚会隐入绵绵的清明中,或许是自己多虑了,便借此吟道:“淬锋夜尽迎初日,双剑同开万里云。”

翌日,天微亮,雅格穿戴好衣物正如往常一般前去叫巴林,于是点了柴火,趁着些许亮光,没想房内传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声,只听巴林沙哑的喊:“雅格……快跑,去找族……”声音戛然而止,似是被何物堵住。

几盏烛火堪堪照出了房内的情形,雅格撒腿向声而去,却撞上几个大汉,来不及抬眼瞧清被五花大绑的巴林,就被人一把扼住后颈,听闻一声道:“两位小施主,得罪了,我们方丈见你们骨骼清奇,特请你们入灵光教修行。”

巴林因而恐惧不止,竟掉出几行泪来,朦胧中看见阿爸阿妈倒在干草堆上,不住汩汩的流出血。雅格不卑不亢,缓缓吐道:“我可从未听过灵光寺有尼姑,是想要我的头做达如了吧?”那些汉子被戳穿,正面面相觑,当此间隙,雅格后脚跟起势,猛踹向那握她后脖子人的裆部,继而如脱兔般迅速飞出门外,那几个汉子倒狼狈的追去。

雅格只顾着跑,莫看她镇静,实则早已晕头转向,只会漫无目的到处乱跳,幸而遇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原来这厢善水与风吉正在射箭,他们问她,“怎么了?”下一刻便见几个光头汉子五大三粗的追来。

雅格紧紧拥住善水,惊恐的情绪一拥而上,连全身的皮肉都不住颤抖,她哭道:“善水阿姐,我阿爸阿妈被杀了,哥哥被他们抓了,他们要扒我们的皮,砍我们的头……”

“什么?”善水愤愤不平,“畜生。”风吉应声回头,满面严肃。

“我是风吉,博布族的族长,谁敢再往前一步,休怪我不客气。”那群人显是一震,不敢轻举妄动。

“族长,贫僧是灵光寺的和尚,并未做任何杀害人的事,方丈只是想请两位小施主走一趟。”一汉子举起手掌躬了几身。

“我看是往鬼门关走一趟吧?”善水虽听闻过灵光教那些标榜“神圣”的恶行,现眼下见来也不禁大受震撼,这分明是强盗的行径。

“你这人说话怎如此粗俗?”其中一汉子怒道,“简直就是泼妇。”善水瞬间被这话气笑了,“怎的在你们眼里明事理的女子都是无理取闹的?我看你是畜生做久了,不晓得人字怎么写了吧。”

“你……”

“你什么你,脾气这么暴躁,还自诩出家人,荒谬至极。”善水字字珠玑,言语上出尽了风头。

“师兄,这怎么办?”那和尚间小声嘀咕道。旁边那位稍一思索,“你可知师父叫我们来抓这两人只是为了示威,无论是谁拦都没用,博布族要变天了。”于是大呵,“上,拿下。”

风吉闻声而动,手中弓箭一步到位,瞬间射死了冲上前来的几个和尚,然后嘱咐善水,“去通知节度使,调兵镇压反动者。”善水得令,虽一时间难以置信,却还是毫不犹豫的纵马往回赶。

雅格擦去眼角的泪,正色道:“你叫我查坚赞那老头果然没错,他前几日派人送信,实则早已寻得颓山玉,只是没想到他行动那么快。”风吉皱眉,“这人隐退十几年,为了找这骇人的玩意儿也是无所不用其极。”雅格疑惑道:“你早就发现了,那为何早不采取行动?”

风吉摸了摸她的头,“博布族里扎根着百年的旧俗,拔了一株草,底下却还连着无数根深蒂固的根茎,而且那样做太容易引火上身,这场战役是免不了的。”

雅格茫然,看着氤氲蜿蜒的山路上亮起了点点蓝光,或许只有经历过曾经那场杀戮的人才知道,那“魂灵”是多么可怕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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