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你会感兴趣,我特意让巴图打听清楚了。”阿古音得意扬扬一笑。
虽说草原不少部落效忠于谢昀宸,但包括阿古音的部落在内的几大部落更倾向合作关系,谢昀宸能给他们带来利益而已。
所以阿古音理所当然地将这些情报都告知给余初晏。
“巴图说那人意图抢走鲁伽看上的某样东西,当然鲁伽也是从别人手中抢来的。”
“三方发生了激烈的战斗,最终万山夺走了那件东西逃走了。”
“巴图不清楚具体是什么,我后来想了想,会不会是那天疯女人手中的那块镜子?”
想起那日阿古音还心有余悸,她从巴图口中得知,王城整个南城门周围几乎毁于一旦,留下了一个恐怖的深坑。
被人称为神罚。
加之谢昀宸迟迟不现身,城中谣言四起,说是新登位的王上惹怒了天神。
首阳以雷霆手腕处理了一波声音最大的家伙,暂时稳住了局面。
余初晏听完撑着下巴思索着,没说话。
直觉告诉她万山和谢昀宸决裂有她的原因在,总归谢昀宸势力被削弱再好不过了。
唯一麻烦的就是日后要找万山可就没那么容易了,那狗魔修跟耗子一样怂。
阿古音有些着急,忙问:“你都不担心的吗?背叛鲁伽那个人肯定比疯女人更麻烦吧,他以后会不会对付你?”
余初晏并不确定镜子里到底储存了多少大能的力量,若是落到万山手里确实会让他实力大增。
而且万山还是位阵修,封锁空间后使用镜子,无法使用传送的余初晏未必能讨到好处。
不过余初晏确实不怎么着急,一是她对魔修还算了解,各个睚眦必报,若万山真得了镜子,第一时间就会来找她报仇。
其次她在韩家那日分明听到韩家主的人说镜子第二日就会送回家,她怀疑万山抢走的根本就是个假货。
所以她对阿古音道:“那面镜子属于一个百年世家,他家持有镜子超百年,既然这次敢让人把镜子带出去,说明他们有法子追回。”
以防万一余初晏还是去验证下为好。
她要在这一年加紧鞭策千禾,让千禾能够启动昊天塔,如此加上她灵力的助力,抵挡大乘法宝不在话下。
看她心有成算,阿古音也不闲操心了,那种层面不是普通人能够解决的事,于是转而问:“你这一个月去做什么了,回中原了吗?”
“不算,我去了蜀地。”
余初晏同她分享了一下在月凰的所见所闻,在旁边玩闹的一些听得懂中原话的女孩们不知不觉被吸引了过来。
再往后朵账里其他人都坐了过来,听不懂的就问旁边人,余初晏不动神色换了这边的语言。
一个月过去,余初晏的描述能力没有任何长进,用最平平无奇的语气描述着平平无奇的月凰。
对极少见识外面世界的她们来说足够了。
跌宕起伏的经历虽然令人称奇但不足以令所有人心生向往,唯有平常却与她们截然不同的生活才令人神往。
没一会她们就忍不住发问了,“寻常男子那么瘦弱,他们能打猎吗?可不会连弓都拿不起吧?”
“笨蛋!中原人又不需要打猎维生。况且客人不是说了她们那女子能打猎,哪像你天天等着你阿父和阿哥打猎回来。”
“我可不想养一个只会吃白食的男子在家中,至少要会喂马放羊。”
余初晏沉吟,“把男子娶回家也不算吃白食吧,毕竟要操持后院。”
“也对,我阿妈尝尝抱怨阿父天天只知道在外面跑马,回家就睡,也不知道收拾一下帐子,还要她放了羊回来收拾。”
“我阿父也是!”
“不然你把你阿弟嫁给我,我也把我阿兄嫁给你,让他们来收拾朵账,这样我两的阿妈都不用操持了。”
“还要让他们煮饭!换我每天在外面跑马。”
“也是,中原男子都做得!他们凭什么做不得!他们不是天天吹说不比中原男子差。”
阿古音:“……”明天巴图会不会说她给这些女孩们灌输什么奇怪的想法。
再看余初晏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等女孩们讨论完再继续说,说起住在山里的神秘巫族。
巫族并非完全没有男子,族群在山脚还有一座半大的村落,其他族人住在山脚。
唯有被选中的女子才能去到山中圣地。
族中男子少有外人,基本是巫族人生下的男孩,他们时代在山脚为族群奉献。
而女子到了成年便会出族群游历,回来时或已有孩子,或仍然孑然一身。
不管如何,巫族人最终都会回到族群。
这些都被当成故事在外传唱,不管外人能不能理解她们,又怎会评论她们,巫族不关心,更不会影响她们的生活。
作为口述者的余初晏同样如此,她只是在陈述自己的见闻。
至于在这些年轻女孩们心中会留下怎样的痕迹,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一直到月上梢头,女孩们陆陆续续离开,阿古音与秀文挤在一张床上,头抵着头睡了过去。
余初晏给她们拉上毯子,窝在椅子上闭目修行。
-
清晨第一缕吆喝将余初晏唤醒,不出意外的话外面就要唱歌了。
浑厚的歌声此起彼伏,一头传到另一头。
歌声传了很远,将族人从沉睡中唤醒。
阿古音拿出早有准备的着装,“你们中原有句话叫:入乡随俗,今日过节可得穿我们的衣服!”
余初晏没有拒绝,不过一件衣裳,她作为客人当然是随主人安排。
她不拒绝,秀文自然也不会。
麻制成的打底靛蓝裙长至脚踝,外罩着由皮革制成的黑棕色无袖罩衣。
罩衣的边缘以金色打底绣着与中原不同的花草纹。
阿古音没穿裙子,她踩着与男子无二的皮靴,指挥秀文给余初晏编头发,而她拿着眼花缭乱的饰品往余初晏身上堆。
余初晏:“……你为何自己不戴?”
“我要赛马啊,秀文也要陪我骑马,只有你无事可做,当然得穿得好看些。”
阿古音给她系上金制的腰带,腰带上玛瑙与珠贝相见缀至膝盖。
银质的项链比不上巫族人那么夸张,却也有不少分量,期间镶着色彩鲜艳的宝石。
说实话余初晏一直以为草原这些部落不算富有,今日瞧着这么多花样不一的饰品,算是改变了她的认知。
折腾了小半个时辰,帐外从寥寥无声到四处吆喝声,阿古音才满意地叉着腰,欣赏自己的杰作。
“唉,余初晏你平日里可真是浪费你这张脸,若是我可不会像你一样天天穿得素净,你以为你是尼姑吗?”
秀文为余初晏辩解了两句:“阿晏小姐穿那些也好看——不过这样更好看。”
在阿古音的瞪视下立马加上后面那句话。
余初晏一时无语,慢吞吞道:“若为己悦,偶尔装点无妨;若为外人瞧,我又何苦浪费宝贵的时间。”
“你的意思是愿意为了我浪费时间吗?”阿古音一下子抓住重点,乐得嘴都压不下去,“那可真是我的荣幸。”
余初晏没反驳她,翘着嘴,纵容地说:“你该去给哈萨喂食了。”
“今日有其他人帮我喂。不过我得去喂马了,你和秀文在族中逛逛,一会记得来看我跑马!”
说完阿古音风风火火跑出朵账,叫了两位昨晚在账中的女孩来当向导。
余初晏与秀文整理好后,也出了朵账,入目即是缤纷的色彩。
朵账之间连接着的绳子上挂满了彩色的布条,随风猎猎作响。
繁多的颜色交织在一起,却不让人觉得眼花缭乱,反而心生愉悦。
“天母节可是入夏最重要的节日!周围所有的部落都会过来庆贺夏季。”名为桑坦的女孩兴冲冲地给客人介绍她们的节日。
“天母是我们最重要的神明,是万物之母,是丰收之神!没有她的庇护,万物无法成长,人们无法相爱,更无法获得食物度过严冬。”
余初晏边听边四下张望,虽然草原各部落的服饰大差不离,细节上能够分出不同。
与阿古音她们穿着不一样的外族人的确很多,大部分余初晏在西凉城外曾见过。
这些人聚成一个巨大的圈,圈内几名类似萨满的存在正跳着祈神之舞,伴随着不知名乐器声。
余初晏在外圈观望了一会,只有少量信仰之力升空,恐怕只是开场舞。
天母节至少持续三日,余初晏第三日就要离开。
刚上任月凰国师不好离开太久,况且在月凰修炼对她有助益,信仰她的子民越多,助益也会更多。
一路上不少男子给余初晏送弯刀,桑坦说送刀就是求偶,收下后男方还会亲自去打一只大雁,作为定情信物。
余初晏统统拒绝了,年轻男子们以为是自己不够强,纷纷在她面前发誓会夺得角斗比赛优胜。
“……”实在不想搭理这些精力无处安放的小伙们。
秀文纠结如今余初晏与王上究竟是什么关系,毕竟两人成婚了。
但余初晏重伤王上后离开,不像是想和王上有牵扯的样子。
所以她还算是未婚吗?那她日后会接受另外男子的追求吗?
余初晏点了点秀文的眉心,“在想什么?心不在焉的。”
“阿晏小姐和王上现在算是和离了吗?”秀文脱口而出,意识到自己说什么后马上捂住嘴。
哪知余初晏并未生气,还严肃思索片刻,郑重道:“我和他成婚并不成立,我还有个活着的、没有和离的配偶呢。”
秀文:“……?”
“王上知道吗?”
“当然,要不是他用了肮脏手段,我绝无可能跟他成婚。”
秀文大为震撼,原本对谢昀宸还残余少量憧憬,这下全散了。
就算是王上,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秀文想知道余初晏会和什么样的人成家,好奇问:“他是个怎样的人?”
余初晏回想了一下赵小狗,浅笑着道:“日后你就知道了。”
看着余初晏脸上与提到王上时截然不同的神色,秀文心说余初晏一定很看重那位。
逛了一阵,就到阿古音赛马的时辰了,她们挤进拥挤的人潮中,抵达了最前排。
参加赛马的人很多,因此会分成好几组一起比赛,每组最快的几人等到明日再一起赛马。
阿古音正是最头前的一组,她拥有了一匹新的纯黑色骏马,据说是吉娜同母的弟弟。
到底没有吉娜和阿古音相处多年的默契,它打着响鼻,躁动不安地踱步。
阿古音一直抚着它的鬓毛,抬眼见到余初晏和秀文,轻轻点头当做问好。
秀文喊了一声:“别吉是最强的!”
换来了她明媚一笑,秀文红着脸躲到了余初晏身后。
太阳的影子落到特定的方位时,裁判高举起手臂,比赛者整装待命,三十匹骏马错开了两排。
伴随着尖锐古怪的哨音,骏马如离弦的箭飞奔而出,带起洋洋洒洒的尘沙。
有几人还未跑出几步便撞成一团,马重重跪倒,连带着马背上的人也摔落至地,不知死活。
尘沙阻挡不了场外震天的叫喊与嘘声。
秀文不忍看被迫离场的家伙们,一路追逐着阿古音的背影。
余初晏看了两眼受伤的马,悄悄施了两个治疗术让它们以后不至于无法站立。
无法站立的马是会被族群与人抛弃的。
获胜只是一瞬间的事,几乎是受伤的马儿们被带走后不久,终点就传来了欢呼。
阿古音和她的搭档遥遥领先。
秀文激动得跳起来鼓掌,“小姐你看到了吗!别吉赢了!我就知道别吉是最厉害的!”
两人身旁的壮汉不满地瞪过来,用撇脚的中原话恶声说:“这才是第一场呢!我们王子还没有上场,一定是我们王子更厉害!”
面对他高状的身躯,秀文瑟缩了一下,靠着余初晏找回了些勇气,大声说:“我们别吉更厉害!”
大汉冷哼两声,说着,“等着瞧吧!”就转过头去和同伴说话。
秀文松了口气,差点以为大汉要打人。
扭头看到余初晏笑着在看她,她用下巴点了点前方,“看看谁来了。”
秀文顺着方向望过去,阿古音骑在马上,含笑也不知道听了多少。
旁人在喊她的名字,为她欢呼,阿古音随意摆摆手,她走近些朝秀文伸手,“要去跑马吗?”
秀文看向余初晏,后者轻拍她的肩膀,“去吧,我一会追上你们。”
阿古音不等秀文继续犹豫,一把抓住她,把人提到马上,一夹马肚就奔了出去。
余初晏找部落的人借了一匹马,很快在不远处空旷的草地追上了她们。
她到的时候,阿古音扶着秀文在一匹矮脚马驹身上。
说教秀文骑马,阿古音就不会食言。
黑马在一旁吃草,哈萨在水边捕鱼。
余初晏无事可做,在水边坐下,不远不近地望着她们学马。
日头高升至头顶,三人便围坐在一起吃饼。
本就干硬的馕饼配着更柴的肉干,吃得秀文龇牙咧嘴,阿古音在旁边嘲笑她,边给她递上水囊。
余初晏吃着吃着,忽然站起来,遥望着西方,笑容也敛去了。
阿古音问她发生了什么。
“有大部队朝着这边来了,前进的方向是你们部落。”
“是我阿父!”阿古音惊叫一声,“我还以为他赶不上了!”
说罢,她翻身上马,拉着秀文朝着余初晏所指的方向而去。
不到一盏茶功夫,隔着起伏的山丘,她们看见黑压压一群战士。
最为醒目之人自然是阿古音的阿父,他少说九尺高,生得虎背熊腰,远远看着像一座小山。旁人一眼就能看到他。
阿古音激动地唤了声:“阿父!”
他与身旁人抬起头一起望来。
余初晏平静地对上了旁边那人的眼睛。
看到了他翕动的唇,他笑着说:“高兴吗阿晏,我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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