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陈子文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窗外的天色渐暗,夜幕即将降临,而那个致命的约定——22点,7号安全屋——就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剑。
林墨说,组织要他把陈子文引到那里,然后由"清道夫"夜莺完成清理。
林墨也说,他不会执行任务,他会保护陈子文。
但陈子文该相信吗?
手机震动,是林墨发来的消息:
【今晚不要去。我已经联系大卫,他会安排安全屋保护你。组织不知道你在哪里,就无法下手。】
陈子文盯着这条消息,手指悬停在屏幕上方。
躲藏。
这是最安全的选择。
但也是最被动的选择。
只要组织还存在,只要他的秘密还可能被暴露,这种威胁就永远不会消失。他会一直活在恐惧中,像一只被猎人追捕的动物。
而且...他真的能相信林墨吗?
这个刚刚坦白自己是间谍的人,这个从一开始就在欺骗他的人,这个或许此刻依然在执行某个更深层任务的人...
陈子文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然后打字回复:
【我去。】
手机立刻响起,林墨打来电话。
"子文,你疯了吗?!"林墨的声音里满是焦急,"那是陷阱!夜莺会杀了你!"
"我知道。"陈子文说,声音出奇的平静,"但我不能永远躲藏。"
"那就让我一个人去!我可以..."
"你一个人去,他们会怀疑。"陈子文打断他,"而且,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如果你真的要保护我,那就需要我配合。"
林墨沉默。
"我有个计划。"陈子文继续说,"但需要你的帮助,还有大卫的支援。"
"什么计划?"
"反客为主。"陈子文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冷意,"既然他们想在安全屋清除我,那我们就在那里,清除他们的威胁。"
晚上八点,盖亚总部的秘密会议室里。
陈子文、林墨、大卫,以及三名精锐的安保人员围坐在桌前。
"说说你的计划。"大卫说,眼神在陈子文和林墨之间来回扫视。他显然还不完全信任林墨。
陈子文打开一份平板电脑,上面显示着7号安全屋的平面图:
"根据林墨提供的情报,7号安全屋是一个废弃仓库改造的据点,位于城郊工业区。夜莺会在那里等我们。"
他放大图纸:
"这里有三个出入口,主入口在东侧,侧门在北面,紧急逃生通道在西面地下室。"
"我的计划是:林墨和我按约定进入主入口,假装是来'赴约'的。同时,大卫你带队从侧门和地下室进入,形成包围。"
大卫皱眉:"这太危险了,博士。你会直接暴露在杀手面前。"
"这正是重点。"陈子文说,"夜莺的目标是我,只要我出现,她就会现身。那时候,你们从后方包抄,我们可以将她活捉。"
"活捉一个顶级杀手?"大卫质疑,"博士,你也许低估了她的危险性。"
"所以我需要保险。"陈子文看向林墨,"林墨会保护我,对吗?"
林墨点头,眼神坚定:"我会用生命保护你。"
"很感人。"大卫冷笑,"但我怎么知道这不是另一个陷阱?也许你们两个都是组织的人,这整个计划就是为了把我们引过去一网打尽?"
"大卫。"陈子文说,语气严肃,"我理解你的怀疑。但现在,我们别无选择。要么冒险一搏,彻底解决这个威胁;要么永远活在恐惧中。"
他停顿,手按在小腹上:
"我不能让我的孩子,出生在一个随时可能被刺杀的环境里。"
这句话让大卫愣住。
孩子。
虽然他已经隐约察觉到陈子文的异常,但听到这个词从对方口中说出,依然让他震惊。
"你..."
"是的。"陈子文说,"我怀孕了。这就是他们要清除我的原因之一。"
他看向所有人:
"所以拜托了,帮我这一次。不仅是为了我,也为了这个无辜的生命。"
会议室里沉默片刻。
最终,大卫叹了口气:
"好。但我会准备后备方案。如果情况不对,我会立刻强行撤离你。"
"谢谢。"
晚上九点半,陈子文回到公寓做最后的准备。
他换上一套深色的衣服,在腰间绑上特制的防护带——这是苏茜紧急提供的,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保护腹部,防止外力冲击。
然后,他在外面套上宽松的外套,尽量遮掩那个隆起。
林墨站在门口,默默地看着他。
"你确定要去?"他最后问了一遍。
"确定。"陈子文说,转身看着他,"但林墨,我要你明白——即便今晚你真的保护了我,即便你证明了你站在我这边,我们之间...也回不到从前了。"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扎进林墨的心脏。
"我知道。"他低声说,"我不奢求你的原谅。我只求...让我保护你和孩子。"
陈子文沉默片刻,最终点头:
"那就走吧。"
晚上十点,一辆黑色轿车驶出市区,朝着城郊工业区驶去。
车里,陈子文坐在后座,手紧紧握着一个紧急呼叫器——那是大卫给他的,一旦按下,支援会在三分钟内赶到。
林墨坐在驾驶座,双手握着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还有十五分钟。"他说,"子文,最后一次,我求你..."
"别说了。"陈子文打断他,"我已经决定了。"
他看向窗外飞逝的景色,感到一种奇异的平静。
这可能是他人生中最危险的一次冒险。
但同时,也是他第一次,主动出击,而不是被动挨打。
他手按在小腹上,感受着那个生命的存在。
"宝贝。"他低声说,"今晚会有点危险。但爸爸会保护你。"
小腹深处传来一阵轻微的蠕动,像是在回应。
陈子文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来吧。"他喃喃道,"让我们结束这一切。"
晚上十点四十五分,7号安全屋。
这是一个废弃的仓库,外墙剥落,窗户破碎,周围杂草丛生。在夜色中,它看起来阴森而诡异。
林墨的车停在入口前。
两人下车,林墨走在前面,陈子文跟在后面,保持着警惕。
仓库的大门虚掩着,里面漆黑一片。
"她在里面。"林墨低声说,"跟紧我。"
他推开门,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两人走进仓库,黑暗瞬间吞没了他们。
"欢迎,园丁。"
一个女性的声音从黑暗深处传来,冰冷而平静。
"还有我们的目标,陈博士。"
灯光突然亮起——不是明亮的照明,而是几盏昏黄的应急灯,勉强照亮了仓库中央的区域。
一个身材修长的女性站在那里,穿着黑色的战术服,面容冷峻。
夜莺。
她的手里拿着一把枪,枪口指向陈子文。
"我等你们很久了。"她说,嘴角浮现一丝冷笑,"园丁,你让组织很失望。"
林墨下意识地挡在陈子文面前:
"放下枪,夜莺。我不会让你伤害他。"
"哦?"夜莺歪了歪头,"所以你真的背叛了?为了一个目标,背叛了你的信仰?"
"我的信仰是错的。"林墨说,声音坚定,"人类不是地球的癌症,生命不是需要被清除的病毒。"
"可笑。"夜莺说,"你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园丁。但没关系,今晚我会帮你清醒过来。"
她扣动扳机——
枪声响起,但子弹没有击中目标。
因为就在那一刻,侧门和地下室的门同时被撞开,大卫带领的安保团队冲了进来!
"放下武器!"大卫吼道,所有人都举枪对准夜莺。
夜莺的瞳孔收缩,意识到中了陷阱。
"原来如此。"她冷笑,"你们设了个局。"
"放下枪!"大卫再次命令。
但夜莺没有放下,反而迅速向后翻滚,躲到一个集装箱后面,同时开枪还击!
枪战瞬间爆发!
"趴下!"林墨扑向陈子文,将他压在身下,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飞来的子弹。
陈子文趴在地上,感到剧烈的震动和枪声在耳边炸响,腹部因为这个姿势而感到不适,但他不敢动。
"撑住!"林墨在他耳边说,"支援马上就到!"
但就在这时,夜莺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
她扔出一个烟雾弹!
浓烟瞬间弥漫整个仓库,能见度降到零。
"该死!"大卫吼道,"所有人保持警戒!"
混乱中,陈子文感到林墨的身体突然一僵,然后沉重地压在他身上。
"林墨?"他推了推对方。
没有反应。
陈子文的手摸到了温热的液体。
血。
"林墨!"他惊恐地喊道,用尽全力将对方翻过来。
借着微弱的光线,他看到林墨的肩膀中了一枪,鲜血正汩汩流出。
"我没事..."林墨虚弱地说,"保护...保护你..."
"别说话!"陈子文按住他的伤口,眼泪夺眶而出。
烟雾中,夜莺的声音再次响起:
"多么感人。但今晚,你们都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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