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悦梦到过陈观静禾很多次,包括不仅限于跟连清灏接吻那天,回家的路上她想到了很多个跟陈观静禾有关的吻。不下雨的冬日,太阳出来潞城的郊外也会变得暖洋洋,两个人站在乔悦出租屋的阳台,陈观静禾接吻时身上溢出的香气会跟乔悦养的绿植的味道融在一起。
有时晚上一起睡觉,两个人躲在被子里聊天,困到眼睛都睁不开的时候就有一搭没一搭地亲对方的额头和脸。
感情稳定下来后,陈观静禾无聊时很喜欢用嘴唇蹭乔悦,比如两个人在沙发上玩游戏,遇到那些陈观静禾看过很多次的过场动画,她就会趴到乔悦的肩膀上用脸去找乔悦的脖子,天气热一点,她就会把乔悦短袖的袖口往上推,然后用鼻尖去够乔悦的肩膀。
如果乔悦回头看她,她就会去贴乔悦的嘴角,算不上是亲的动作,当她觉得很安全的时候,向来不会用很热烈的方式在乔悦身上寻找存在。只是浅浅地依恋着,让自己和乔悦都习惯对方身体的温度。
还有舞台,其实每次遇到舞台,看到电影屏幕乔悦也都会想到陈观静禾,想到她饰演的玛尔嘉丽塔,想到她排练的时候站在上面将一个动作、一句话重复好多遍,想到她饰演的蔚蔚,对着镜头流泪,然后麻木地清洗身上的血迹。
乔悦感受过她拿剧本的手指的温度,勾着乔悦的手心,揉捏乔悦的耳垂。也更加近距离看过她演出结束后望向台下的眼睛,睡醒时趴在枕头上盯着自己,吃饭的时候也经常侧过脸看着自己笑。
乔悦很仔细地欣赏过她,站在爱她的人潮里,听所有声音共同呼喊一个名字,也真实地拥有过她的注视,坐在同一辆商务车的后排,待在她精心布置的圣诞树下。
时隔两年,站在这么近的地方给她和另一个女孩子拍照,乔悦的思绪变得混乱,于是她怎么样都拍不好。按了十几次快门后,陈观静禾走过来看相册里的相片,穆雨霏在原地问她拍的好吗?她皱起眉看对方的脸,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又问乔悦可以再拍几张吗?
两个人交流这些问题时离得不算近,陈观静禾要看照片,她就把手机给她然后自己站在原地。连清灏守在乔悦身后的一米外,看起来很像她同游的伴侣。再来一次的要求其实很难叫人拒绝,于是在乔悦的表情变得为难后,连清灏便走上来接过了陈观静禾的手机。
“我来吧。”连清灏在烈日下心平气和地说着,陈观静禾看她不讨喜的脸,言不由衷地对她道谢。
这次拍摄的效果好了很多,结束之后,穆雨霏拿来节目组准备的小礼品送给帮忙拍照的二人,乔悦伸手接过,一张平凡的脸,并没有让穆雨霏想起几天前自己才在博洛尼亚的咖啡厅遇见过她。
回到酒店,连清灏洗了个澡打算跟乔悦道歉,但走到对方所住的房门前,敲了半天屋内也没人应声。她不知道乔悦是不想理自己还是睡着了,打手机没人接,打房间的电话也是,就这样过去一个多小时,连清灏感到担心和害怕。
她穿好衣服打算出去找乔悦,在这之前她会到前台请经理用房卡将乔悦的房间打开,虽然还不知道怎么解释,但是意大利的治安并不那么好,如果乔悦不在酒店,失联这么久她可能已经遇到危险。
但就在电梯里,连清灏遇到了刚刚上来的乔悦,手里提着两个袋子,应该是出去买了东西。
“要去吃饭吗?”乔悦看她在等电梯,于是没有挪脚,就站在原处等她。
连清灏不讲话,反而伸出一只手按住电梯门不让它合上,乔悦看懂她的意思,走下来,然后跟连清灏一起回了房间。
“这个给你。”房门关上后,乔悦转过身将袋子递到连清灏的面前。
“这是什么?”
连清灏对乔悦没打招呼就自己出去很生气,但她不是乔悦的监护人,无权干涉乔悦的自由。于是她压抑着自己方才无措的情绪接过袋子,打开一瞧,是两个外观很精致的盒子。
“丝巾和领带。”乔悦经过她走到冰柜旁蹲下,其实她没有很渴,只是因为尴尬而表现地很忙,连清灏拆开其中一个,发现乔悦选的颜色是自己过去最喜欢的浅绿。
“为什么突然送我东西?”
“嗯。”乔悦喝了一口水然后将瓶盖拧上,坐在椅子上,酝酿许久才说:“跟你道歉。”
“为什么道歉?”连清灏把东西装回去然后放到桌子上,接着走到乔悦面前,希望她可以抬头看看自己。
可乔悦迟迟没有那样做,只是低垂着眼看玻璃瓶中的透明液体,在光线里,水将乔悦的掌纹放大。乔悦记得大学时有同学看自己的手相为自己算命,说乔悦将来命很好,会自己当老板,也会嫁很有钱的老公。
乔悦说借她吉言,但是半句就够了,因为她并不想嫁人,就算是女生,她也不期待对方可以给自己的人生带来什么。
“因为让你很难过。”乔悦说完,终于愿意抬起脸来看一眼连清灏,她不知道那个吊坠现在在哪里,但确实也没有一个地方能让自己把它要回去再安放。连清灏在她恻然的目光里蹲下,那么辽阔的一个人,就这样伏在乔悦的手边,乔悦的眼睛顺着她的动作向下看去,停在她因刚洗过澡而显得素雅的脸上,眼睛酸涩。
乔悦发觉自己的身体里的器官还是会心疼连清灏的,它们彼此拉扯着,为这么好的人蹲在自己面前而感到不值。那不是自卑所带来的不配得感,只是她曾脱口而出的话重击着这一幕。
你知道吗,你真的是我心里特别不能折损的人。
乔悦没有再说,只是心里重复着。这就是初恋的意义,她终于领悟到。连清灏不能为自己低头,就像过去的自己不该为这份爱感到羞耻。二十二岁的乔悦,无论爱上怎么样的人,得到什么样的爱,都不该被否定,初恋最大,因为那是人往后一生爱的勇气的来源。
“我也不该带你去拍摄地,不该对你说那些话。”连清灏说着,伸出手将乔悦的手握住,她本想让手指顺着乔悦的手臂向上爬,抚摸到她的肩,然后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但是她却再一次很克制地在她的小臂上停下了,就这样滑下去,落在她的手背上将这只凉凉的手轻轻握住。
“但是我不只有今天很难过。”
“我不是因为心疼你难过才跟你道歉。”乔悦怕她误会,于是深吸了一口气,很用力地捏了一下连清灏的手心才继续说:“我跟你道歉,是因为我确实做错了,我们在一起四年,我当时不应该因为面子而不去找你送我的东西,我知道那是你人生中第一次亲手做出什么送人,所以我更加不应该因为害怕自己触景生情而放弃寻找它。”
乔悦讲完这些,又做了很久心理建设才继续。
“确实是我害怕了,连清灏。对不起,你想的没错,如果我每天看着它大概会很难忘记你,会因为你这个第一次经常想起你零零星星对我的好。”乔悦没有很残酷地将手抽走,因为她知道自己接下来说的话就足够残酷了,“但是那四年的爱真的太少了,你现在很会照顾人,我也感受到你对我的歉意,所以我原谅你过去对我的所有轻视和不关心,希望你也理解我在分开后没去找你送我的吊坠,原谅我一下子就从你的生活里逃开了。”
“过完明年的春节可以吗?明年的春节,我真的有事要来意大利,等我办完,你回国之后我不会再主动联系你。直到我确定自己甘心只当你的朋友,当然你也接受我这个朋友。”连清灏说到最后,已经听不出什么乞求和难过了。
她只是笑着,胸有成竹地去跟乔悦谈一个决策,就像她谈很大的生意,或者在会议上鼓励那些初出茅庐的小姑娘。她的笑容那么笃定,声音也极其悦耳,同她手掌的温度,一起将乔悦的痛苦托住。
“好。”
“那我们现在和好了吗?”连清灏站起来,也牵着乔悦的手把她也拉起来。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乔悦握了握连清灏的手说:“和好了。”
接下来的时间两个人度过的很愉快,因为彻底把话说开,也给这段关系打上了一个期限。她们恢复到去年夏天的状态,有点亲昵,但没有到暧昧的程度。白天她们会去打卡那些历史建筑,连清灏开始给乔悦拍照片,而乔悦很少会不满意。
当然她们并不在意整个西西里岛的美丽有没有尽收眼底,如果天气特别热,连清灏和乔悦也会在酒店的泳池边待一天,直到晚上才去海岸散步。
她们如乔悦所说那样开始只买一杯冰激凌,分享同一份甜品或者餐厅里想象不出味道的餐食。好吃的话乔悦会让连清灏多吃一点,如果自己都不喜欢,她会不着痕迹地把杯子拿过来迅速吃完。
时间过得很快,乔悦送连清灏去机场,两个人分手后第一次在告别时跟她说下次见。
如果永远有下次就好了,连清灏在登机口跟她挥挥手,希望冬天慢一点来,或者说永远不到那一天。她在一个物质异常富裕的家庭长大,头一回体验到普通人家的小孩会把最喜欢的食物留到最后的心情。
除夕夜的前一天,连清灏站在机场忽然开始害怕登机,很想打一通国际长途给乔悦,说她很忙,可能不会按时到达意大利。她还想再继续不明不白地爱她,纠缠她情感上很难熄灭却也不会再次燃烧的余烬。但是当登机口关闭前的五分钟,她还是下定决心让自己走了过去。
她和她之间,确实不会再拥有很热烈的爱了。分开这些年,连清灏并不是没有想过做一个坏人,但最终她意识到,比起自己的幸福,她已经更加希望乔悦可以快乐。
新一年的春节,她们还是一起包饺子,连清灏往里面放了一个硬币,吃之前她告诉乔悦要小心。有硬币的饺子很好认,乔悦在连清灏期待的目光里夹到,小小地咬一口,将硬币叼出来放在手心里。连清灏看着那枚被如愿以偿送出的祝福,不知道为什么比过往很多被伤害的时候还想流泪。
春晚结束后,两个人又下了几局国际象棋,乔悦赢三输一,但连清灏输的很高兴。
因为乔悦讲她知道连清灏会来,这半年就经常跟剧团里的人一起玩。
这一年的情人节跟除夕离得很近,其实再过二十天,乔悦作为主创制作的话剧也会在博洛尼亚首演。如果效果符合预期,她们还会去巴黎跟米兰。连清灏等不了那么久,尽管她愿意留下,但是乔悦说自己会把它带回国内,到时候她不会再忘记给连清灏送票。
连清灏在洗碗的时候问乔悦:“你后天要不要陪我去参加婚礼?”
乔悦对欧式的婚礼很好奇,所以在连清灏说主角是两个女生之前就打算答应。
婚礼当天连清灏穿了很漂亮的礼服,纯白色的,点缀一些碎钻和印花。除此之外,似乎是为了美观她就只拿了一个扁扁的钱包。她没有要求乔悦跟自己一样认真对待,但乔悦第一次来教堂参加婚礼,还是穿了自己为参加学校活动买的最漂亮的裙子。
女人并不是在所有隆重的时刻都要穿裙子,但乔悦不怎么跑跳,所以从小并不大排斥这样打扮。
二月份的意大利中部,温度还没到只穿礼服就不冷的程度。参加婚礼不会完全在室内,下车后乔悦披了件连清灏的西装外套,质地很柔软,版型却异常好。在进教堂之前她看到一个穿婚纱的女生跟连清灏拥抱,两个人放开对方后,女生似乎用法语跟连清灏说了什么,乔悦不大能听懂,连清灏也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
婚礼开始,乔悦和连清灏坐在很靠后的位置,她们目睹两个新娘的父母眼含热泪地将女儿送上红毯,在音乐和掌声里,乔悦问身边那个最熟悉的人:“我们还要走多久才能到这一步?”
连清灏知道这个“我们”并不是指她和乔悦,乔悦说的还有多久到这里,是指她们这样的人会不会有一天也能在家人的祝福下举办婚礼。
所以这个“我们”不论怎么理解,都不会包含从小在北美长大的连清灏,乔悦只是因为两个人坐在一起,说一样的语言才会这样问她,但也并不是非要得到她的回答。
连清灏注视着两个新人在证婚人的指示下亲吻彼此,非常隽永的一刻,不论她们未来的婚姻遭受怎样的冲突,被记录下的这一幕都值得她们反复拿出观看。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成为你的家人。不论你以后会不会结婚,我都会努力出席你人生所有重要的时刻,并且真心实意的祝福你。”连清灏说着,眼里的光动了动,她的眼泪反射着教堂顶部漏出的光,潸然涌上,却要花很久忍住。
乔悦没有说话,因为这样珍贵的承诺并不能用言语去回答。她坐在位子上哭了一会儿,直到婚礼结束,才敢用手背擦泪。从教堂走出后,洁白的鸽群飞过天际,花瓣洒落在新人和每个一起走出教堂的人身上。乔悦跟在连清灏身后,两个人并肩走了很久,直到连清灏终于不再想要哭才回头。
“你还记得婚礼开始前新娘有和我拥抱吗?”连清灏的眼睛还是那么红,但说话时已经可以笑出来。
“记得。”
“拥抱完她跟我说谢谢,但我没有跟她说不客气,因为我心里一点都不舍得把今天让给她们,但是我知道你不会和我结婚了。情人节的教堂婚礼很难预定,所以我真的是花了好大力气才争取到这个日子。当时我还不知道我们会分手,也不知道你会来意大利读书。”连清灏说好大力气的时候又变得哽咽,于是说完这一段,她又抿住唇沉默了很久。
乔悦实在不忍心只是看着她难过,于是走上去抱住她,让她的脸藏起来,可以在乔悦看不到的地方掉眼泪。连清灏在她的肩膀上呜咽,直至滚烫的泪水被自己的衣服和乔悦的肩膀接住,才口齿不清地说:“这次来这里之前,我真的以为自己做好了以后只跟你做朋友的打算,可是看她们交换戒指,我每一秒都能幻视到站在那里的两个人是我们。”
“怎么就不是我们呢?”连清灏问她,明明知道答案,却还是忍不住问。
乔悦也没法回答一个对方知道答案的问题,于是只能陪她一起哭。爱真的是很长很缓慢的迁移,从一片土地移居到一个人的身体,掏干人的经历,最后还不一定被人接受。
连清灏的眼泪流干了,乔悦的身体却还是止不住颤抖,两个人松开对方,一起深呼吸平复自己的情绪。过了大概一分钟,连清灏从包里掏出一张支票。
“今天是情人节,我想再送你一份礼物,这个礼物是在去年夏天开始之前就计划好的,你只要选一个就可以。我这里有一张七百万的支票,足够你回去在潞城比较好的地段买一套房。另一个选择,是一枚等价的婚戒。本来我想说,如果你选择跟我结婚,那我会用我接下来的人生爱你。”连清灏说着,就要把支票交到乔悦的手中,但乔悦却退开很多,连忙摆手说:“我不需要这么多钱。”
“这不多乔悦,你要有自己的房子,你要有自己的家。而且你当时放弃的股份,现在要比这个值钱的多。”连清灏追上去,但乔悦仍然不肯接受。
在乔悦出国前的三个月,曾经有恋风的股东找上她。
那是乔悦第一次知道连清灏把名下股份的百分之七划给了自己,董事会的一部分人当时想让连清灏下台,因为觉得连清灏喜欢女生这件事影响很坏,并且公司里的女员工太多,让他们难以接受。
当时只要乔悦愿意把这百分之七的股份转让给他们,他们就会给乔悦五百万,这么大一笔流动资金,是当时身陷囹圄的连清灏拿不出的。乔悦想做话剧,也马上要出国留学,她应该很需要钱,没道理会选择拒绝。
但是连清灏在最后的关头赶到了,她管家里要了钱,她希望乔悦不要卖。她那么努力想要把她和乔悦一手建立起的公司留在手里,但乔悦却当着律师的面,无偿将这部分占股转给了连清灏。
连清灏不愿意拟文件,也跟她说录音不作数,没有法律效益。她接受不了乔悦真的跟自己和公司再无瓜葛,分开的这些日子,留在乔悦手里的股份就是连清灏对爱的困兽之斗。她大学时代的理想,一直驱使着她将人生最重要的情感和事业绑定,她那么想反着扎克伯格式的商人剧本走,但没想到绕了一大圈,最后坐到了那把孤零零的椅子上。
命运是不是时常在嘲笑她的自我与清高?
很小的时候,连清灏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起这么复杂的中文名,祖父还一遍遍教自己写,让她小小的手指那么疼。但多年之后,听到乔悦说自己的名字很好听又觉得那些辛苦值得。连连水波,清白浩大。乔悦本不喜欢江河,但是因为连清灏的名字,觉得自己开始喜欢像水一样清澈高洁的人。
乔悦没有说,她的名字起的很随意,跟她弟弟找了算命师傅,翻了半本词典起出来的相比实在太过简单。她本来要叫乔娣,是她妈妈很努力地反对,在上户口的地方像疯了一样的哭闹才得来一个悦字,她的妈妈没有文化,只是希望她这一生能过得开心一些。
有人在异国努力学自己本来用不上的中文,也有人为了拉开一分甩掉几万人而勤恳地记英文单词。人生从来是阴差阳错的行进,直到两条本无关联的平行线,在同一年因为她们各自的理想努力转弯直到相交,尽管最后会错过,但连清灏已经看到乔悦这条平凡的线努力向上生长。
连清灏在意大利的大雪中仔细看过乔悦的眼睛,是一双不会再因为与人对视而畏缩的眼睛。那一刻连清灏意识到,除了小小的雪人,三十岁的乔悦,也重新把她自己堆起了一次。
她完全摆脱了二十出头身上的自卑,会带连清灏坐她不宽敞的小车,并且把她当小孩一样照顾。她在今天已经是很自信也敢于对未来抱有期待的人,只是连清灏在她的成长中找不到任何成就感,当然其他人也注定不会有。
乔悦的人生一直会这样,自己努力生活,构建她不会因为任何人离开而坍塌的象牙塔。
哪怕曾经连清灏很想其中有一块砖是由自己填上的,但今天她也已经明白这样的想法太自私,完全是出于占有的欲/望,并没有给予乔悦真正想要的安全。
她很好的在妥协里庆幸着,乔悦在离开自己后确实成为了可以幸福的人。只是连清灏也很模糊,最后那一年,如果自己真的像去年除夕那样贪心一点睡在乔悦身边,她们是不是就不会分开?
那一年的乔悦正处于人生的哪个阶段?她心中象征希望的高塔,又搭建到了哪一层?
她是不是会一次次为自己让出半张床和被子,跟自己说外面好凉,你要进来睡。
时至今日,连清灏已经无法验证了。还好今天连清灏也已经真的学会去爱,就像爱自己的家人一样,希望她强大,希望她不要受伤。
连清灏也见过她爱的人自己建造的象牙塔了。
乔悦没办法接受连清灏的支票,两个人僵持许久,她笑起来,问她是不是没带戒指,不然为什么一直给自己支票。
连清灏摇摇头,说戒指也是带了的。
“你身上可没有地方能装戒指盒。”乔悦说完,看向她扁扁的钱夹和漂亮的礼服,连清灏身上是没有任何口袋可以让她装下一个可以用来求婚的饰品的。
但那双沉静的眼睛只是望着乔悦,直到乔悦意识到自己正披着连清灏的西服外套,才将手缓缓伸下去。戒指没有盒子,只是安静地睡在口袋尽头的角落。乔悦把它拿出来放到掌心,阳光下钻石每一面的光泽都映射着藏在连清灏计划里的爱与期待。
而那个诚心实意买下它,并且希望用它来许诺一段不会逝去的爱情的人走到乔悦面前,将戒指拿起,然后像无数次演习过的那样把它戴到乔悦右手的无名指上。
“起码让我看一次你戴它的样子。”连清灏说完,又开始期盼时光在这一刻停住。但这次好像停住也不够,于是她催促着它倒退,回到刚刚举办完婚礼的教堂,站在红头的尽头,连清灏如愿以偿地握住乔悦戴着戒指的手。
“谢谢你,愿意成为我的家人。”乔悦讲到家人,终于把目光从戒指上收回然后仰起了脸,她的面颊上已经不能承受再多的泪痕,于是乔悦抱住连清灏,又说了一次谢谢。
这个拥抱结束后,乔悦将戒指摘下,很平静地还到连清灏手中。
到这里本文定股陈观静禾,后续剧情为1v1,谢谢每一个喜欢前妻姐的读者。
这是我能想到她们最好的结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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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第 6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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