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走吗？”
桑柔看着还留在自己家没有离开打算的宗翊不明所以。
“这么晚了我自己开车下山很危险的。”
宗翊一边说着一边捂住心口，好像真的很怕的样子。
也不知道昨天说自己什么路什么时间都能开得如履平地的人是谁。
“能收留我一晚吗？”
见桑柔的表情有所松动，宗翊继续乘胜追击装可怜。
“可以是可以……”
宗翊的表现让桑柔的心里犯嘀咕，不知道什么时候宗翊好像又有了变化。
“很为难吗？如果换成是我哥的话你一定不会拒绝他的吧？”
在宗翊委屈巴巴哭诉的时候，挂在宗翊胸前的护身符随着宗翊的动作微微晃了晃。
挂在桑柔脖颈处的那一枚却紧紧贴在桑柔的皮肤上，被她好好安放在卫衣下面，紧挨着皮肤的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桑柔感觉此刻那枚护身符又在隐隐发烫。
桑柔闭上了眼睛，宗翊给了桑柔一种她是抛弃小狗的负心主人的错觉。
而宗翊就是那只被抛弃的小狗。
“不是的，我和你哥也不是那种关系。”桑柔轻轻叹了口气，总觉得今天的宗翊很奇怪。
“我知道……”
从宗翊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里，桑柔忽然看到了一丝熟悉感。
女孩皱着眉，仔细打量起宗翊来。
客厅的灯光有些暗，暖黄色的灯光打在宗翊的脸上，桑柔忽然觉得眼前的人影和前段时间出现在自己家里的宗翊的鬼魂渐渐重合。
“你……”
桑柔倒吸了一口冷气，一个荒唐的不合时宜的想法忽然从脑袋里冒了出来。
“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桑柔试探着问，她不敢问得太明显，只怕宗翊没想起什么听到自己这么问会起疑心。
“我应该想起什么来吗？”宗翊边说边走近了些，“或者说桑柔，你想让我想起什么吗？”
虽然宗翊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但从宗翊的话里桑柔也能听出宗翊确实想起了自己变成鬼魂时候飘荡在自己身边的事情。
对视的两双沉默的眼睛里有太多的风暴闪过。
一时之间桑柔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宗翊。
她希望宗翊想起来吗？桑柔觉得她是不想的。
可桑柔也知道宗翊想起来那一个多月的相处时光自己会觉得高兴。
桑柔痛恨自己的矛盾。
就像痛恨自己在桑城的折磨下不肯屈服和桑城对着干却还是让自己受到精神折磨变成了如今这幅鬼样子。
“你是什么时候想起来的？”桑柔又问。
“在回来的那条路上，原本只是记起了一点，到你家门口的时候差不多都想起来。”
宗翊说着脸上是藏不住的落寞情绪，让桑柔也被他的情绪感染到觉得有些心虚。
桑柔从来没想过宗翊忘记那段记忆后还会想起来的可能性。
更没想过有一天宗翊站在自己面前“兴师问罪”的时候自己该作何反应该如何回应宗翊。
“就这么想和我撇清关系吗？我刚睁开眼的时候觉得你是我哥女朋友这件事情你们没有任何一个人反驳我？”
宗翊有太多的话想说，也有太多太多的委屈想要诉说。
“不是的。”现在无论说什么都无济于事，这个事实桑柔很清楚。
当时的自己哪里能想到这么多，只顾着别让宗肆安把之前的事情告诉宗翊。
“我们就当没认识过不是挺好的。”
明明是之前就讨论过的问题了，可无论最后是什么结果好像都不能让所有人都满意。
桑柔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渐渐低了下去。
可桑柔能感觉到宗翊正在盯着自己，鬼一样的视线落在自己的发顶，让桑柔浑身都不太自在。
“为什么？我们之间那一个月的相处对你来说就什么都不是吗？”
宗翊想不明白，自己和桑柔的遇见像是命中注定一般，他知道如果中间没有出现桑柔这个意外，他连活下来的可能性都没有了。
可现在桑柔却说忘了那段时间很好。
很好……到底好在哪里？
宗翊想不明白。
他和桑柔的相遇难道不比桑柔和宗肆安之间的这两年更值得让桑柔记住吗？
“桑柔，这对我太不公平了。”
不公平，桑柔对他和他哥哥的态度让宗翊觉得太不公平了。
“你愿意不顾一切的救我，却连我们之间仅存的那点回忆都不愿意告诉我。”
宗翊越说情绪越激动，暖黄色的灯光下，桑柔看清了宗翊眼角的一滴泪。
“宗翊你别哭啊！”
这下桑柔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看，桑柔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翻出一包纸巾递到宗翊的手里想让他擦擦眼泪。
“是不是如果我没想起来，你打算瞒我一辈子？”
桑柔没回答宗翊，毕竟她真的是这样想的。
“我哥比我早认识你两年就算了，你现在连认我都不想认了。”
不知道是不是太难过了，桑柔感觉宗翊都开始说胡话了。
“不是，真不是。”桑柔急忙摆了摆手想要解释。
眼看着宗翊的眼泪越来越多，手足无措的桑柔干脆哄他：“我认你！我认！”
桑柔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时候觉得自己像一个渣男一样，而宗翊就是对她百般哭诉的被她抛弃的结发妻子。
“别哭了……”
这下桑柔真的是被鬼给缠上了。
被宗翊这个爱哭鬼。
“那我今天能留下了吗？”
桑柔无力地点了点头，瞥见宗翊的小脸桑柔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宗翊给骗到了。
“桑城会被带去哪里？”
收拾好行李后桑柔发现宗翊还在盯着自己，生怕她跑了的样子，让桑柔无奈只好找了个话题。
毕竟宗翊说话的时候比她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更柔和些。
宗翊不说话也不笑的时候和宗肆安有点像，冷冰冰的一个人。
“警局呗，他在季家做的那些事儿总能找到些漏洞把他送进去，就算在季家找不到，今天他故意伤害的事情也躲不过去。”
更多的宗翊就没说下去了，反正他总是有办法让桑城吃点苦的。
不让他知道来骚扰桑柔的后果，他消停一阵子之后还是会找机会来找桑柔。
宗翊必须要让桑城知道招惹桑柔和他宗翊的后果，他才会彻底不来找桑柔的麻烦。
雪花轻轻敲在桑柔卧室的窗户上，房间里安静的好像能听到雪花落地的声音。
“谢谢。”桑柔实在是不知道该对宗翊说些什么了，千言万语只剩下一句谢谢。
如果不是遇到了宗翊和宗肆安，桑柔甚至不知道如今的自己会怎么样。
也许会在哪一天桑城找上门的时候真正把那把刀捅进桑城的身体里，带走桑城的同时也带走她自己。
“你明天会走吗？”
“你是在赶我吗？”桑柔话音刚落，宗翊又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让桑柔什么重话也说不出口了。
“不是不是，你爱待多久就待多久。”
倒不是宗翊一定要赖在山上不走，主要是想到自己刚睁开眼什么都不记得的时候桑柔对自己的态度，宗翊就隐隐带着气。
他当然舍不得对桑柔生气，所以只能用别的办法来消解自己心中的郁结。
夜里桑柔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出神，一只小飞虫围着电灯绕啊绕，桑柔就一直盯着那只小飞虫，它的生命好像看不到尽头。
可看不到不代表就没有尽头，桑柔眼睁睁看着小飞虫一头撞上灯罩，最后坠落。
很像飞蛾扑火，但它心甘情愿。
对于桑柔来说，被桑城带去淮城之后她的生活简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多少次午夜梦回桑柔都想过，如果能和爷爷一起生活在寂城，那该有多幸福。
桑柔也曾经无数次后悔过没和爷爷坦白自己和桑城在淮城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现在想想十五岁的自己什么事情都想自己扛着不想让爷爷担心，却让十五岁的自己承受着那个年纪的自己不能承受的情绪，简直是得不偿失。
但二十岁的桑柔也没有怪过十五岁的桑柔，只有桑柔自己知道当时的自己有多么的不容易。
如果有机会重来一次，桑柔绝对不会再让年少的自己陷入到这种折磨自己的情绪之中。
“桑柔你睡了吗？”
桑柔正出神想着事情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宗翊敲门的声音。
“没有，怎么了？”
桑柔披上外套跑去给宗翊开门。
门外的宗翊端着一个碗，碗里正冒着热气，桑柔不知道碗里装着什么东西。
“我熬的鸡汤，给你暖暖。”
桑柔的视线落在宗翊手中的那碗鸡汤上，疑惑的情绪比任何情绪都先抵达了桑柔的脑海。
“不是，你那里弄来的鸡啊？”
这个季节别说桑柔家里了，整个村子里可能都找不出一只活着的鸡来。
“我的人上山的时候带来的，还带了很多食材。”
宗翊说的是那些把桑城带走的人，桑柔从来没注意过那些人原来还带了食材过来。
“噔噔噔。”
宗翊把手里的汤碗放到桑柔的手里，转过身去直接把冰箱门打开展示给桑柔看。
原本空荡荡的冰箱此时已经被各种食材给装满了，一点缝隙都没留下。
“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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