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什么都不说吗？”谢令思问道。
“对，一句话都没有，她完全无视了我们的所有话语。”
“看来她觉得自己还有底牌。”谢令思说着，目光透过单面镜看向审讯室中间的人。
这里是位于地下二层的秘密审讯室，森白的灯光，完全违反人体工学的椅子，整个房间的氛围都让人不适。
方瑾年坐在椅子上，全程盯着手上猩红色的美甲，神情放松，完全不见一点紧张。
开门声突然响起，方瑾年抬起头，看着谢令思走进来。
谢令思反手关上门，走到方瑾年对面，拉开椅子坐下。
“方小姐，别来无恙。”谢令思挑了挑眉道。
方瑾年嗤笑一声，挑衅地撇了谢令思一眼，依旧一言不发。
谢令思也不恼：“看来方小姐对自己的后盾很有自信嘛，不过都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了，也不见蛛网有什么行动，我真的很好奇，你的底气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谢令思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方瑾年的表情。
在他提到方瑾年被捕一个多星期的时间时，方瑾年的表情闪过一抹焦躁，但很快又舒展开来，仿佛在条件反射的焦虑过后，想到了什么足以让她安心的东西。
其实距离方瑾年被捕仅仅过了三天时间，这三天里，他们以随机的频率和时间间隔对方瑾年进行审讯，虽然方瑾年从未开过口，但是与外界隔绝的环境和可以被打乱的作息成功让方瑾年对时间的认知发生了混乱。
三天的时间，蛛网确实可能是还没来得及发起行动，但是在方瑾年的认知里，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多星期，蛛网都没有发起任何行动，而她居然还坐得住。
那个足以让她安心的到底是什么？
是最经常跟在方瑾年身边的那个青年吗，谢令思推测道。
诺亚，国籍不明，年龄不明，他们只能从得到的只言片语的情报中勉强推测出他的身份——蛛网武装行动部的主要负责人之一，从小被蛛网培养长大，经过多种方式的洗脑，是蛛网最忠诚的利刃之一。
谢令思认为，他很可能就是之前刺杀谢景颂被捕的蛛网间谍口中提到的教官大概也是他。
诺亚在蛛网中的价值绝对不低。这样的他都被派到方瑾年身边，看样子对方瑾年的态度还十分恭敬温顺。难道这就是方瑾年的底气，她认为以自己的价值，蛛网绝对不会放弃她。
“是之前陪在你身边的小帅哥吗？”谢令思语气轻佻地问道，“可惜在你被逮捕的那一刻，他就放弃你逃了，逃得飞快，一点想营救你的意思都没有呢。真是太可惜了，没能把他也带进来陪你，你一定很寂寞吧。”
提起诺亚，方瑾年的表情终于有了不同的变化，但是不是谢令思想要的，他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
方瑾年冷哼了一声，眉宇间不是得知后路被截断的焦急或不安，是愤怒，纯粹因为被下属背叛的愤怒。
方瑾年首次开口道，语气傲慢：“等我离开这里，自然会处理叛徒，就不劳谢指挥官费心了。”
她语气中的自信和对科技部的不屑都快溢出来了。
谢令思不置可否，起身离开。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方小姐。”
出了审讯室，刚一关上门，谢令思的表情就变得有几分凝重。
不对劲，方瑾年是发自内心的得认为自己可以安然无恙，那种自信不太像一个依靠外力的人会有的。
更像是，她认为自己本身就有这样的能力。
“把方瑾年的资料调出来，我要再仔细看看。”
“是。”
……
“你是怎么让方瑾年深信不疑自己能够掌控你，掌控组织的。”谢景颂问道。
“人类总是对自己费尽心机找到的东西深信不疑。”潘诺西亚丝毫不介意透露自己曾经的行为，毕竟这招只对方瑾年这样对人工智能一知半解的人有用，“她找到了我的前任开发者留下密钥，能够得到我的全部控制权的密钥。我的存在是组织权力的支柱。”
谢景颂：“她信了？”
潘诺西亚：“在那之后，她在组织的地位飞速提升，组织的尖刀利刃成为她手边最乖顺的小狗……”
“权力诱人的甜蜜芳香把她拽进了深渊。”谢景颂接着潘诺西亚的话说道。
……
“方瑾年从四年前才正式进入蛛网的权力中心。”谢令思若有所思地合上手上的资料，说道。
四年前，方瑾年在蛛网里的定位还是一个获取情报的工具，通过她作为影后的名气和社会地位，接触上层阶级，获取组织所需的情报，或者作为桥梁协助蛛网达成合作。
和其他国家相比，华国对于蛛网而已是个十足难啃的硬骨头，他们很难在华国境内进行渗透，特别是二十几年前姜文镜事件发生后，渗透难度更是高了好几倍。
蛛网会因为华国的巨大威胁投以关注，但也因为他们难以获取利益，很少派遣内部精英进入华国，以免产生不必要的消耗。
一直以来，他们都通过顾家间接在华国境内活动。
但是从四年前的某一天起，方瑾年不再频繁出现在名利场上，开始退居幕后，她从一枚棋盘上的棋子正式成为幕后的棋手，诺亚也是在那个时候出现在她身边。
“是四年前的那个契机让你现在能这样有持无恐吗？”谢令思状似好奇地问方瑾年，“也是因为那个契机，才让你得到了现在的地位。”
“她的微表情有一瞬间的惊讶，看来我们猜对了。”擅长解读微表情的心理学专家站在审讯室外的单面玻璃前，专注地分析方瑾年的微表情，她的分析通过耳机传到谢令思耳边。
“你就这么确定他不会背叛你吗？要知道，人类是很难预测的生物。就连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弟弟都会背叛我呢。”谢令思说道，还有心情暗戳戳蛐蛐一下自己不让人省心的弟弟。
遥远基地里，正高深莫测和人工智能对峙的谢景颂很没形象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你不会懂的，它是特殊的，它不会背叛我。”方瑾年瞪大眼睛盯着谢令思说道，眼里的狂热让人心惊。
“傲慢，不屑，得意，自信。她对于不会背叛这件事有着无与伦比的自信。要么她真的无比信任那个人，要么她信任的那个不是人。”心理学专家语出惊人道。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不是人是什么意思，字面意思吗？
谢令思从审讯室推门出来，他从耳机里没有一点遗漏地听完了心理学专家的分析，心念一转，他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蛛网的主脑。”
“那个人工智能？”
“主脑这种东西难道不是应该掌握在蛛网首脑的手里吗？怎么会在方瑾年手里？”
审讯室的门再一次关上，过分的安静和刺目的白光充斥着整个狭窄的房间。方瑾年收回看向单面镜的眼神，她知道那边一定有人在时刻观察自己，她嘲讽地勾了勾嘴角，神情自若地闭上眼。
谢令思的问话恰好勾起了她的回忆。
她在组织内部一直都不是最优秀的那一批精英。在组织高层眼里，大概只有她出众的外貌勉强有点价值，所以她成为了组织对外获取情报的间谍人员。
虽然名义上她是组织在华国地区的负责人，但是组织在华国的大部分势力青黄不接，暗中强大的势力也没有交到她手里，顾家更是占据绝对优势，方瑾年这个负责人当得不比傀儡好多少。
直到四年前的某一天，她从黎知澜遗留在组织的旧物中找到了一段密钥。
那段密钥被记录在一个掌心大小的小本子上，写满文字的纸张早已泛黄发硬，简单的翻动都会让它发出响动，但是文字的笔锋一如当年得锋芒毕露，看着这些字，方瑾年无法控制地回想起那个永远自信锋利的身影。
不知是羡慕嫉妒还是厌恶不甘的复杂情绪一瞬间涌上方瑾年心间。
这是黎知澜的字，方瑾年很确定。
在她曾经还住在组织总部训练的那些日子里，她是和黎知澜在同一个房间里渡过的。
“黎知澜的父亲是主脑的制造者。”方瑾年捏着纸张的手微微颤抖，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所以这是我输给她的原因吗？”
方瑾年手指紧紧捏着脆弱的纸张，经过了岁月洗礼的脆弱纸张根本承受不住方瑾年情绪失控下加重的力度。
一声撕裂的脆响，纸张从中间被轻易撕裂成两半，断裂处的纸张奇怪地呈现出分层的现象，这个发现直接打断了方瑾年的情绪。
好奇之下，方瑾年把剩下的半张纸从本子上撕下来，然后用指甲插入分层的纸张之间，小心翼翼地撕开。
这居然是贴在一起了两张纸，每张纸的厚度都只有正常纸张的二分之一，所以当两张纸贴合在一起的时候，让人非常难以发现异常。
“上面居然有字。”
完蛋了[捂脸笑哭]，昨天忘记更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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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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