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从正门进,楼里的人都会怀疑你这是个窝藏罪犯的据点。”迎着我探究的目光,红头罩还是开口了。他走进室内,站在离我一臂的距离处,还贴心地拉上了玻璃门,将呼呼的风声拦截在窗外。
我“咚”地一下从椅子上跳下来,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寒意窜了上来,让我忍不住蜷缩起脚趾。没挂起的半截红窗帘顺着我的动作滑下椅背,毛呢的布料轻轻淌过去,像是一条在地板上缓缓流动的红色河流。
红头罩朝我伸出手,言简意赅:“给我。”
我心头一紧、恍然大悟。距离我和他达成合作关系已经快一周了,他一定是想问我要报酬,但是当下我只能连连摇头:“红头罩,对不起。那块表还没修好,或者有什么其他的我能先补偿你吗?”话越说到后面我的声音越小,希望红头罩不会因为我的食言一枪崩了我。
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我是说窗帘。”
啊?难道他已经气到要用窗帘把我五花大绑起来?
我直接僵在原地,想不到为自己找什么理由开脱。红头罩显然没有足够的耐心等我慢慢和他说话,直接向我这走了两步。他的身形高出我不少,顶光斜射下来,一块浓厚的阴影罩住了我,只见他胸前那只红蝙蝠翩然欲起,我没有勇气直视他那看不出情绪变化的红脑袋,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而下一秒,任何突击都没有降临。红头罩只是沉默着把我手里抓的那半截窗帘夺过去,然后攀上椅子,开始装我的窗帘。
我怯怯地睁开眼,有些茫然看着红头罩的动作。他将挂钩一个个滑进卡槽,做这个动作的时候我必须踮脚才能成功推进去,但他比我高,做这个步骤的时候也轻松得多。当最后一个挂钩嵌进卡槽的时候,他将红色的窗帘拉展开,把哥谭的夜景遮了个严严实实。
他在用那双打击罪犯的手,为我装窗帘?
我盯着他在长裤下被包裹得格外结实性感的长腿,忍不住在心里感慨,完美的身材,完美的躯体……等一下,这是我现在该乱想的东西?!我今天肯定是因为练习射击累透了开始胡思乱想了。
“发什么呆呢?”红头罩越下椅子,“可能把你的椅子踩脏了。”
我摇摇脑袋,把那些过分亵渎红头罩的坏想法一扫而空:“呃、没事没事。我等会儿自己来擦就好了。谢谢你红头罩,没想到你还帮我装窗帘。”
他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直截了当:“说正事,我查过了,达肯借贷就是冲着皮尔斯工程来的,你家是他唯一的大客户。”
一聊到正事,那时脸也不红了,手也不酸了。大脑仿佛开启了某个机关,我敛起表情,立刻接上他的话茬,尽量清晰完整地告诉他我查到的所有关系网。
“我爸爸是为了一个市政文旅的工程不得不掏空了口袋。这个项目是一个名叫米泰拉咨询的公司牵线搭桥来的,同样的在资金周转困难的时候,也是它非常友善地推荐了达肯借贷。”
“我已经查了公司所有和米泰拉有过往来的咨询服务事项,款项均已结清,不存在任何不法的交易行为。作为一个咨询投资类公司,它在业界非常有口碑,且运作周期很长,单看合同和账面流水应该揪不出任何问题。所以有两种可能性——”
我朝他竖起食指,语气坚定:“第一种,也是最显而易见的,该项咨询服务事项的联系人佐伊·维特,是否存在向达肯输送客户的行为,我要先从她下手,这是我目前最容易切入的点。”
“第二种可能性,能这么容易地追索到佐伊·维特,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陷阱。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把她推到幕前,来掩盖背后更需要保护的对象,不是达肯借贷,也不是米泰拉咨询——而是项目的总承办方市政局,以及和皮尔斯同时加入该项目的多个开发商。”
以上均是我基于那些资料得出浅薄的推测,但距离我拿到资料才过去两天,如果再多给我一点时间,我能把前后因果梳理得更清楚。说实话,这过程有点像上课被老师抽到回答问题,小心翼翼又不能完全照搬课本。
在压力之下依旧能保持充分的冷静,是表述的最重要之处。但由于过分紧张,我的咬字和吐词都比往日要慢很多,但我确信我已经尽量阐明所有。
说话间,我屡次看向他的红脑袋,想尽量和他做到眼神交流,直到我发现自己确实无法看懂头罩下的情绪波动。
红头罩没有说话,只是环抱着双臂,手指在肘关节处一下下地轻点着。
“我去拿那些资料给你看,等我一下。”我已经提前打印了所有的扫描件,并梳理了关系图,希望这份仓促之下交出的答卷能让红头罩满意。
我走到茶几旁,桌上密密麻麻铺满了我的打印件,我从里面抽出重要的几张,还有我手写的那份关系图。我觉得红头罩不会有耐心认真看那些东西,回到他面前时,我把已经筛选得很薄的资料递给他:“部分关键合同和我手写的关系图……可能有点乱,但我已经用彩色笔标明过重点了。”
红头罩接过,他翻得很快,但重点看了我写的那份关系图:“条理还不错,推测也算到位,行动力值得称赞,皮尔斯。”
我想这不是空白的奉承话,红头罩不会在乎这些的,于是欣然接受他的赞美:“谢谢夸奖。”
“我会试着去接触佐伊·维特,我想如果直接由你介入会打草惊蛇吧?”我主动向他提议,“这是我能做到的事情,绝不会拖后腿。”
而这瞬间,我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打断了我和红头罩的对话,我低头看过去,屏幕上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一瞬间绷紧了身体。
那些因为密切的行程安排而忘却的焦虑一瞬间又如潮水般涌回,我的胃里仿佛有万千只展翅欲飞的蝴蝶,烦乱得让我有种轻微呕吐感。我垂下眼睛,吐出那口一直郁结在胸前的浊气,轻声地对红头罩说:“抱歉,我接个电话。”
自从被不停地骚扰催债开始,我对会震动响铃的手机似乎有了PTSD,那些电话我基本接个开头就立刻挂掉并拉黑,不能直接忽视它们的原因也很简单,我在求职期,错过任何一个HR的电话对我来说都是损失。
“是辛德瑞·皮尔斯女士吗?”对方的声音温和有礼,与我预期猜测的恐吓电话完全不同。
新的催债手段?用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降低我的防备心?尽管我这样猜想,但还是强装镇定继续回答她:“是的。有什么事情吗?”
而出乎我意料的是,来电的人是韦恩的HR。
“这里是韦恩集团人力资源部,您一直没回复邮件,但我们今天必须统计好人员名单,所以冒昧来电。在此,我们很高兴地通知您,您已经顺利通过了面试,请问什么时候能来入职呢?”
应该是我一下午都在练射击,回家又在想负债的那些事情,完全把查看邮箱这件事忘到了九霄云外。我扫了眼墙上的挂钟,我居然让别人加班打电话,我真该死……
“当然。我随时都行。真抱歉给您的工作造成困扰了。”
“这是我职责内的事情,劳烦您有空回复下邮件,明天我们会有专人和您对接入职事宜的。祝您有一个美好的夜晚,再见。”
我挂断电话,对着重新黑屏的手机眨眨眼睛,让自己从刚才僵直的状态中脱离,然后忍不住张开手臂,舒展紧绷着的背脊,发出一声轻快的叹息:“啊——太好了……终于有个好消息了!”
“一个岗位而已,你高兴过头了吧。”红头罩歪头。
“事实上,这是我这几天来第二高兴的事情了。”我转过身,嘴角已经完全控制不住地上扬。
欢呼吧,辛德瑞,这是你夺回人生主动权的第一步!
我早就做好准备把灵魂出卖给资本家了,虽然一直上班出卖灵魂受到的损伤是不可逆的,但为布鲁斯·韦恩打工已经是我目前经历的一大堆事情中,最大的喜事了。
“那第一是?”
我有点不好意思告诉他,毕竟这个原因相对来说有点没志气:“前几天,有人请我吃了一顿特别好吃的晚饭之后,我突然兴起去刮了彩票。”我顿了一下,尽量克制自己的语气,“中了300美元,这对现在的我来说完全是救命钱来着。”
红头罩像是愣了一下,然后转过身背对着我,宽阔的肩膀一抽一抽,显然是被我逗笑了。
“不是吧,不至于这么好笑吧?我知道这300美元对你来说肯定不算什么啦,但是天降横财真的很爽诶……”我又羞又窘,脸上有点发烫。
他笑点好低,怎么回事啊,真的有这么好笑吗?
但看到红头罩那完全反常理的举动,我心底那点郁闷似乎也解开了,让我也忍不住和他一起笑出声来——这太奇怪了。
“你的快乐还真是简单……咳。”红头罩轻咳一声,努力把笑声压下去,哪怕是电子音也能听出他有些别扭的语调,“皮尔斯,信任同伴是好事,但别把自己全供出去。”
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我的第六感一向很准。哪怕剥去那些荒诞滑稽的事件,我也只是单纯地觉得,我可以无条件相信面前的这个人。
“没关系的红头罩。"我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肯定的笑容,“因为我确实完全相信你。”
醋含量很少的饺子
TT要写到我特别满意的醋任重而道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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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红头罩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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