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璟之前得到花满楼的修书,并没有放在心上,如今有人带了当今圣上的令牌和圣旨请他去皇家别苑,陈璟心里顿时一沉,代天出巡的王爷,为的是什么事。
虞卿也没让陈璟换什么官服,带其他官员,只是让他私服走一趟就行,本来也不是有什么大事,只是一些私事。
私事,陈璟心里又有疑问了,他是知道当今圣上有一个很信任的堂兄的,当今圣上登基时将自己的兄弟,贬的贬,杀的杀,流放的流放,只有这个堂兄继承了父亲的爵位,是一等的亲王爵位。
有些昏暗的房间里,陈璟跪下接过圣上的圣旨,然后他微微抬头看着珠帘后的男人,陆小凤也在打量着陈璟,陈璟其实是前朝进士出身本应留在京城的,但是为人太过刚正不阿,明熙当太子时怕他得罪太多的人,所以将他下放到原址当了知府,陆小凤觉得陈璟应该是会知道花满楼何时来到临安的。
林镜澜本来是为明熙处理一些不太光明的事情的人,陆小凤想四处看看的时候,他身边原先身边的人,也都娶妻生子,不能随他浪迹天涯了,所以明熙便派了林镜澜来保护他,而林镜澜也并不知道陆小凤跟花满楼的事,只不过以为是陆小凤对一个男人上了心。
“陈大人,”
林镜澜为人比较阴狠,所以整个人看起来也是比较阴郁的样子,他说话的时候带了一些冷意,很像是把陈璟当作了要处理掉的人。
“之前听说陈大人为人正直,做事刚正不阿,”
“只是若是陈大人的至爱亲朋做了不法之事,”
“陈大人该当如何?”
陈璟听了急忙伏低了身子,
“若是微臣的家人做了不法之事,”
“微臣一定秉公执法,”
“只是请大人明示。”
陈璟心里百折千转,他不曾娶妻生子,所以不可能是这方面的事情,而他父母也一直都跟他住在一起,所以也不可能,难不成是家里哪个亲戚借了他的名义做了什么事?
“陈大人,”
“我家小世子出生时被别有用心之人抱走,”
“王爷他如今找遍大江南北才找到小世子的踪迹,”
“而如今小世子已认那贼人为父,”
“我若是将那人交给陈大人处置,”
“陈大人可会秉公处理?”
林镜澜弯腰捏住了陈璟的肩膀,他用了千斤力气,似乎想要陈璟的肩膀捏断。
陈璟吃痛头上冒出来冷汗,
“微臣一定会秉公处理。”
“好,”
“陈大人做事果断,”
“这人跟陈大人是多年的交情,”
“叫做花满楼,”
林镜澜话一出口,陈璟就急忙抬头否认道,
“大人,这绝对不可能,”
“小楼他绝对不是这种人。”
陈璟的话一说完,陆小凤就捏碎了手里的茶杯,他就知道,他一直都知道有很多人喜欢花满楼,明明两情相悦的是他们两个,偏偏他们两个就是不能相守,他凭什么要看着别人觊觎着花满楼,之前的叶泉筝也是,这些人都该死。
陈璟感觉到内力倾泻如海水一般压过来,他从来不曾习武,这种感觉几乎是要淹死了他,
“王爷,”
陈璟勉强支撑着说道,
“此事微臣敢以项上人头担保,”
“小楼绝对不会做这种事,”
“请王爷明察。”
“项上人头,”
林镜澜冷笑了两声,
“我家王爷不要你的命,”
“陈大人与这位花公子非亲非故,”
“如何敢做出这种担保?”
“王爷,”
“小楼虽与微臣非亲非故,”
“但是,”
陈璟心一横大声说道,
“微臣不曾娶妻生子,便是与小楼合了生辰八字,”
“混账!”
陆小凤一下子就恼了,他抄起了手边的茶杯一下子摔到了陈璟面前,
“别以为本王不敢杀了你。”
陆小凤几乎要气疯了,他找了花满楼六年,一见到花满楼先是看到花满楼有一个五岁的儿子,他以为花满楼娶妻生子所以他忍了,如今他听到陈璟的话,几乎是想杀了这个人。
“王爷,微臣句句属实,”
陈璟为了保下花满楼说的情真意切,偏偏却是在往陆小凤心口戳刀子。
花满楼着急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他压根不认识陆小凤,之前也不知道这人的身份,现在他也是一头蒙,皇权压人,他压根不知道陆小凤到底是为了什么,现在这情况也不可能是因为瞳瞳。
花满楼掐着手心让自己冷静一下,这里是皇家别苑,他怎么逃出去,总得试一试。
想到这里花满楼推开后窗,前门有人守着,后窗总不会也有人的吧,
“瞳瞳,”
“这里有守着的人吗?”
瞳瞳扒着窗沿往外面看,然后摇头,
“没有,爹爹。”
花满楼想着就算是皇家别苑也不可能说每一个地方都有人守着的。
“瞳瞳,”
花满楼把瞳瞳抱起来,
“从这里跳下去,你那些师父平时教你的差不多也有这么高吧,”
“你能跳下去吗?”
“完全没问题,”
瞳瞳很自信,以他的轻功来说,完全不会有任何问题。
“行,那我们从这里爬出去。”
花满楼很自信地点点头。
“啊,不行啊,爹,”
瞳瞳赶紧要拦住花满楼,他爹一点功夫都不会,万一从这掉下去了,指不定说可能就摔坏胳膊或者腿了。
“没事,”
花满楼把瞳瞳往窗户外面一放,示意瞳瞳赶紧的。
瞳瞳看到墙边的树,赶紧说道,
“爹,旁边有颗树,我先过去压着树枝,”
“你小心一点啊。”
瞳瞳的轻功简直是天赋异禀,他很轻松地就飞到了树上,然后他试图想把树枝压过去让花满楼攀一下,但是对于一棵树来说这种小孩子,几乎等同于没有任何重量,然后瞳瞳就有点无奈了。
“爹,不行啊,你别动。”
“来人啊,来人啊,”
几个小宫女捧着一些衣物从这里经过,看到瞳瞳跟花满楼立马喊了起来。
陆小凤一听到外面的动静就飞身出来了,花满楼扯着树枝半个身子都挪了出来。
“楼儿,”
陆小凤被花满楼吓得够呛,几乎是心跳都要停止了。
花满楼也被陆小凤的一声“楼儿”给惊到,他只觉得心口一疼,脚下一滑整个人就摔了出去。
“楼儿,”
陆小凤急忙飞身出去接住了他,花满楼捂住心口,心口疼的他额头都冒出来了汗,
“好痛,”
花满楼揪住了陆小凤的衣服,这种痛让他难以忍受,几乎是疼的他眼泪都掉了下来,
“好痛。”
“御医,快传御医。”
陆小凤抱起来花满楼急忙送他回房,这绝对不可能的,杜青鲤只说过,若是他见花满楼,该是他心疼才对,为何花满楼会这样,他绝对不能让花满楼再次出事。
王御医一把子年纪了,本来早该是退休的年纪,但是因为医术高明,所以还没有退休。
王御医给花满楼把脉脸色也是一阵青一阵白的,
“王爷,”
“敢问王爷,这位公子是不是曾经服用过巫医的药物?”
“是,”
陆小凤点点头,他知道御医这些大夫都不会看得上巫医的,但是这种情况他也不得不实话实话。
“王爷,”
“老夫年轻时也曾见过巫医,”
“这位公子身上种着蛊用来保命,”
“这种蛊本不就该相见,”
“如今见了,蛊虫相思,自然会引起宿主的心疼病。”
“那如何能解?”
陆小凤又急忙问道,都是他的错,是他害了花满楼。
“无药可解,”
王御医摇摇头,
“这种本就是相思蛊,只要宿主两人见了面,两只蛊虫就会互相思念,解不了的。”
“这不是同命蛊吗,怎么会是相思蛊?”
陆小凤的脸色更白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王爷,同命可不就是相思吗,”
“两个人若是不相爱怎么会愿意把自己的命给对方,”
王御医说完,陆小凤几乎是瘫坐到了椅子上,难怪杜青鲤一再强调说不让他去见花满楼,原来如此,这根本就是相思蛊,只要他见了花满楼,他的痛苦就会让花满楼感同身受,他的痛他的苦,花满楼都会实实切切地感受到。
“那如果我不再见他,”
“他会不会好一点。”
陆小凤勉强说道,如今想来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王御医听了陆小凤的话,伸手又把了一下陆小凤脉,然后又摇摇头说道,
“并不会,”
“也许王爷守着这位公子会好一点,”
“王爷若是跟这位公子从服下相思蛊那一刻起再不相见就会永远无事,”
“但是现如今王爷已经和这位公子见了面,”
“相思蛊见到彼此从一开始的不安慢慢就会觉得安定,”
“依臣猜测就像是分别已久的夫妻,”
“久别重逢,彼此都会开心的,”
“蛊虫应该也会这样。”
王御医说完又开了一张方子,
“这是安神的药,微臣熬好让这位公子喝下去,应该也会好一点。”
陆小凤点点头,王御医便退了出去。
陆小凤拿毛巾擦掉花满楼额头上冒出来的汗,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他实在是不该再见花满楼,如今他的错却要花满楼来承担。
花满楼沉浸在梦里醒不过来,他想不起来自己的眼睛是什么时候失明的,是自幼失明还是后来生病所致,那个坠崖的人是谁,花满楼努力想看清楚那人的脸,但是看不清,怎么都不看不清,他的心痛的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花满楼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醒过来的时候,他眼前依旧是黑暗一片,花满楼觉得头疼,他到底是忘了些什么事,他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醒了,”
陆小凤急忙把花满楼扶起来,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花满楼捂住眼睛摇摇头问道,
“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陆小凤沉默了,他该回答什么,是还不是“不是”,花满楼那么聪明,他那句“楼儿”,只怕会是已经让花满楼联想到很多事情。
“抱歉,我之前生了一场病,”
“什么都不记得了。”
花满楼当然还记得他摔下去的时候,陆小凤那句“楼儿”,他模糊的记忆里的确是有这样一个人,但是那会是陆小凤吗,他不得不承认的是,瞳瞳跟陆小凤很亲近,亲近得几乎让他生气,瞳瞳从来没有跟外人这样过,有些血缘关系是会让人很自然的会亲近对方的,更何况几乎每个人都在说瞳瞳很像他。
“那不是你的错,”
陆小凤伸手拉住花满楼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处,
“之前的事,你忘记了是因为我们身上有同一种蛊,”
“哪怕就算是说你把我当作是一个骗子,”
“但是,我依旧想告诉你的是,”
“我找了你很多年,我甚至是不知道当年是谁带走了你,”
“我本也不该再来找你的,”
“杜青鲤也说我不该再见你的,”
“但是,”
“杜姑娘,”
花满楼皱眉,
“你认识杜姑娘?”
“对,当初你的病就是由她医治的,”
陆小凤看着花满楼,突然脑海里冒出来一个念头,难道当年带走花满楼的是杜青鲤,但是怎么可能,杜青鲤怎么可能有这种势力让他跟明熙都找不到花满楼,但是陆小凤很快又想到,杜青鲤隐居朝瑶山,满山的奇珍异宝,她一个人是怎么守住那座山的,而且她还医名在外,陆小凤顿时脸色就不好了,这还用想什么,肯定是杜青鲤做了些什么。
“难怪她说我应该建一座山庄,”
“凤凰山庄,”
花满楼瞬间觉得脑海里有些东西能串起来了,他的记忆里是有杜青鲤这个女人的,他一直记得杜青鲤帮他照顾瞳瞳到三岁,然后这期间还帮他建立了凤凰山庄,他还记得杜青鲤离开前说过一句,你忘了一个人,这个山庄的名字就是他的名字,原来如此。
“瞳瞳,”
陆小凤想问花满楼瞳瞳的事,花满楼顿时又感觉不好了,即使是说已经说到了这一步,但是他终究还是没有记忆的,瞳瞳的身世,他还不是不能跟别人说,而且万一说陆小凤是骗他的呢。
“陆兄,”
“我不知道你那位下属说的是真是假,”
“但是瞳瞳的确是我亲生的,”
“陆兄还是不要在瞳瞳和我这里浪费时间了。”
“杜青鲤也知道瞳瞳吗,”
陆小凤觉得有件事他必须确认一下,哪怕是他觉得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他已经见识过杜青鲤的医术,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对,杜姑娘一直都在照顾瞳瞳,”
花满楼说完又觉得不对,陆小凤认识杜青鲤啊,他找到杜青鲤一问,这事情就穿帮了啊。
“我明白了,”
陆小凤压抑住自己的心情,然后轻轻拍了拍花满楼的手,
“瞳瞳是你的儿子,”
“我不会抢走他的,”
“林镜澜那天是胡说的,”
“你睡了一天一夜,先吃点东西吧。”
陆小凤说着然后吩咐小宫女送些吃食过来,花满楼却是有些一头雾水,但是他现在在人家的地盘,也只能说先忍着。
陆小凤出了房间,就急匆匆去见瞳瞳,瞳瞳这会儿正跟虞卿闹着玩呢。
“瞳瞳,”
瞳瞳看到陆小凤赶紧跑过来,
“陆叔叔,我爹怎么样了?”
“你爹没事了,”
陆小凤伸手搂住他,然后吩咐虞卿,
“虞卿,你去打盆清水来,凉的清水,现在快去!”
虞卿被陆小凤说的一头雾水,但是还是乖乖照办了。
“瞳瞳,叔叔有件事拜托你,”
“而且这件事你绝对不能对你爹说,”
“你要是能做到,我就把这块牌子送给你好不好?”
瞳瞳看着陆小凤那块令牌,他当时见林镜澜拿着同样的牌子,可以吩咐很多人做事,然后他觉得很划算,就点了点头。
虞卿很快就端了盆清水过来,陆小凤抓住瞳瞳的手狠心拿匕首在手指上划了一道小口子,然后把血滴入了清水里,然后他又划破了自己的手。
瞳瞳才五岁,他自然不知道陆小凤这样做的意思,但是陆小凤看着相融的血,瞬间就明白了花满楼说的亲生的是什么意思,瞳瞳的年纪也能对得上,所以这是他的儿子,难道这也是杜青鲤要偷偷带走花满楼,并且把他藏起来的原因吗,逆天而行的事,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杜青鲤这样做原因又是什么。
陆小凤又猛然想起来杜青鲤跟他说的,两种花,两种蛊,两种命,所以瞳瞳就是用来连接他跟花满楼命数的吗,这样他们才算是共命,同生共死。
陆小凤拿药粉撒在瞳瞳手指上,然后又仔细嘱咐他,
“瞳瞳,今天的事,你绝对绝对不能对你爹说,其他人谁也不能说,”
“你若是说出去了,你爹就不要你了。”
瞳瞳被吓唬住了,急忙使劲点头。
虞卿跟林镜澜都盯着那盆水,两个人都是神色各异,林镜澜有些摸不着头脑,他那只是随口一说用来吓唬花满楼的啊,怎么这还是成真的了。
陆小凤又看向虞卿跟林镜澜,
“这件事你们两个也不准说出去,特别是对着花满楼,不准让他知道。”
虞卿点点头问道,
“爷,那花公子跟您?”
林镜澜也看向陆小凤,似乎是询问怎么回事。
陆小凤伸手捂住瞳瞳的耳朵,带了点内力,瞳瞳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带着孩子离家出走然后还失忆的王妃。”
陆小凤以一句很戏谑的话结束了两人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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