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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叶若死死攥着方向盘,指间冰凉。他的目光试图穿透车前窗那堵厚重的灰白色雾墙,但一切都是徒劳。雾气黏稠得如同活物,缠绕着车身,吞噬了所有光线和方向感。

“这雾……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他低声喃喃,下意识地瞥向副驾驶座。

桑超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试图显得轻松,但那抹强装的笑意在接触到叶若紧绷的侧脸时,也淡了下去。他在座椅上不安地挪动了一下身子。“别自己吓自己。可能就是一段团雾,开过去就好了。”他的话听起来像是在安慰叶若,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仪表盘幽蓝的光映在叶若清秀但此刻毫无血色的脸上,他柔软的黑发耷拉在额前,更添了几分惶惑。时间在浓雾中失去了意义,每一分钟都漫长如一个世纪。轮胎压过路面的声音单调而压抑,仿佛他们正行驶在一条永无尽头的灰色隧道里。

就在叶若感觉自己的神经快要绷断时,前方的浓雾毫无征兆地变薄、消散。刺眼的光骤然洒满车厢,晃得他眯起了眼。

“出来了!我们出来了!”桑超猛地坐直身体,兴奋地拍打着车窗边框,脸上瞬间焕发出光彩,方才的阴霾一扫而空,他长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瘫进座椅里。

叶若却微微蹙起了眉头,清俊的脸上不见欣喜,反而掠过一丝更深的不安。他抿紧了薄唇,没有回应桑超的欢呼,只是下意识地松了松油门,目光警惕地扫视着骤然清晰的世界。太突然了,这转变快得让人心慌。

“哇!你看前面!快看!”桑超突然拔高了声音,激动地指着风挡玻璃之外,几乎要从座位上弹起来。

叶若循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瞳孔骤然收缩。

视线所及,是一片漫山遍野、泼洒到天边的明黄。那是盛放到极致的油菜花田,金黄的颜色浓郁得几乎要流淌下来,花田层层叠叠,顺着舒缓的山坡起伏。在花海深处,静谧地卧着一个小村落,白墙黑瓦,错落有致,袅袅炊烟从几处房顶缓缓升起。

眼前的一切,完美契合了叶若曾经在脑海中描绘过无数次的世外桃源,甚至比想象中更加恬静、更加绝美,就像一幅精心渲染的古典水墨画,带着不真实的完美感。

“这……这是哪儿?”叶若喃喃自语,心底却莫名地升起一股寒意。这美景出现的时机和地点,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叶若驾驶着车辆,缓缓驶向那座静谧的村落。天色愈发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下来,带着山雨欲来的潮湿气息。车轮下的柏油路面黝黑发亮,与两旁漫无边际、热烈盛放的明黄色油菜花田形成鲜明对比。那纯粹而蓬勃的金色,本是叶若极爱的景致,此刻却因这过分安静的天地和诡异的心绪,蒙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阴影。

车子接近村口,叶若猛地踩下刹车。他终于看到了一个人影,一个正弯腰在田边采撷野花的背影。

“我去问个路。”叶若的声音有些干涩,这话像是说给桑超听,又像是给自己打气。他熄了火,引擎的嗡鸣声戛然而止。

“好啊,”桑超兴致勃勃地环顾四周,“这儿真漂亮,安静得像画儿一样,不就是你常说的世外桃源吗?”

“嗯。”叶若只从喉咙里挤出一个短促的音节,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他身上那件黑色冲锋衣,在阴沉天光下更衬得他面容苍白,身形单薄。微凉的空气裹挟着油菜花浓郁的生腥气扑面而来,他深吸一口气,朝着那个背影走去。

“嗨,你好。”叶若开口。

那采花的动作顿住了。背影的主人缓缓直起身,转了过来。那是个男人,短发有些蓬松凌乱,下颌带着青黑胡茬,却丝毫无损他五官的深刻,眼眶深邃,眼瞳明亮,鼻梁高挺,是极具冲击力的浓颜。他穿着简单的白色短袖T恤和黑色牛仔裤,站在金黄的花田边,身形挺拔。

叶若的呼吸骤然一紧。心脏毫无预兆地加速狂跳,撞得胸口发闷,眼底甚至泛起一丝莫名的酸胀。他迅速在记忆里搜寻,却确认自己从未见过这张脸。这种突如其来的生理反应让他不知所措。

他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尽量用平稳的语调问道:“你好,我叫叶若。请问……这里是哪里?”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那声音低哑得不像他自己的。

男人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叶若脸上,那眼神复杂,带着某种难以辨明的审视。“陈游,”他回答道,声音低沉,“这里是原溪村。”他顿了顿,追问,“你这是要去哪儿?”

“我……”叶若刚开口。

“叶若,怎么样啦?”桑超的声音插了进来,带着亲昵。他快步走到叶若身边,极其自然地伸出手,揽住了叶若的肩膀。

叶若的身体僵硬了一下。他的视线仍无法从陈游脸上移开,心底没来由地涌起一股对桑超那句“男朋友”的强烈厌烦,甚至是一丝羞耻。他下意识地,不想在这个名叫陈游的陌生人面前,被贴上这样的标签。

桑超却没察觉,笑着对陈游说:“嗨,你好!我和我男朋友迷路了,本想找个清静小镇休息一两个月的。”

陈游的目光终于从叶若脸上移开,落回桑超揽着叶若肩膀的手上,眼睫低垂,眸色在那一瞬间似乎沉了下去,深不见底。但仅仅一瞬,当他再次抬起头时,脸上已挂起了浅淡的笑意。他长相周正,浓眉深目,这笑容竟奇异地冲淡了些许他身上的疏离感,显得诚恳起来。

“哦,这样啊,”陈游的声音比刚才更低沉了些,“你们是误打误撞开进来的吧。每年这时候,村子外围总会起一阵怪雾,伸手不见五指,很容易出事故。你们既然是出来玩的,不如先在村里住几天?等这阵雾彻底散了再走也不迟。我们这儿虽然偏僻,但偶尔也有外面的人来歇脚。”

桑超一听,倒是无可无不可。他此行的主要目的就是陪着叶若,顺便找机会拉近关系。小半年了,叶若始终若即若离,最多让他牵牵手,他早已心痒难耐。只要能单独相处,在哪儿他并不太在意。

可叶若心里却警铃大作。他不想停留,眼前这个叫陈游的男人让他心慌意乱——那不是面对危险的恐惧,而是一种更微妙、更不受控制的心悸,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心底最深处被触动了,带着隐秘的渴望和一丝的不安。

“不了,”叶若抢在桑超答应前开口,“我们还得赶去别的地方。沿着这条路慢点开,应该能出去吧?”

就在叶若话音刚落的刹那,一辆破旧的白色面包车,像从一片灰蒙蒙的背景里剥离出来似的,带着引擎疲惫的喘息声,从他们来时的方向晃晃悠悠地驶来,“吱呀”一声,不偏不倚地停在了他们轿车的正后方,堵住了退路。

车门上似乎还沾着泥点,车窗被一只粗糙的手摇下,露出一张被岁月刻下痕迹的脸。那是个约莫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皮肤黝黑,眼角堆着深深的皱纹,身上套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深蓝色条纹衫。他探出头,眉头紧锁,嗓音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和显而易见的焦躁:“小陈啊!这邪门儿的雾!忒大了,根本出不去!白茫茫一片,车灯打上去像被吞了,我心里头发毛,没敢再往前拱。”

陈游闻言,神色并无太大变化,他向前踱了两步,语气平和地问:“平叔,您是有什么火烧眉毛的急事儿,非得赶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去?”

被称为平叔的男人重重叹了口气,抬手抹了把脸:“嗨,说急也不算忒急。就是寻思着,这鬼雾一来就得闹上俩月,地里没啥活计,想去城里打两个月零工,贴补补贴家用。真是活见鬼了,往年都得下个月才起雾,今年怎么来得这么早,招呼也不打一个!”

陈游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叶若苍白的脸,然后重新落回平叔身上:“雾来得早,散得也必然早。这都是老天的安排,强求不得。平叔,您就安心在家待几天,等雾散了再说。安全要紧。”

平叔又叹了口气,肩膀垮了下来,认命似的点了点头:“哎,说得也是,这鬼天气,硬要出去怕是得出事儿。罢了罢了,那我先回了。”他悻悻地摇上车窗,面包车笨拙地掉了个头,沿着来路,慢吞吞地消失在了村口的拐角,引擎的噪音渐行渐远。

周围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吹过油菜花田发出的细微沙沙声,以及那无处不在、仿佛在缓慢流动的潮湿雾气。

陈游这才缓缓转过身,深邃的目光再次投向叶若和桑超。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平静地陈述:“你们都听到了。这雾邪性,村里的老把式都不敢冒险。”他顿了顿,视线在叶若紧抿的嘴唇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抬手指向前方那条穿过村庄、蜿蜒伸向未知远处的柏油路,“我不强留你们。如果执意要走,就顺着这条路,慢慢开。理论上,一直往前,就能出村。”

叶若的心猛地往下一沉。退路被证实已断,前路虽被指明,却弥漫着未知的浓雾。陈游此刻的态度转变,更让他觉得像是一脚踩空,失落和更深的惶恐交织着涌上心头。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挤出一句干巴巴的:“……嗯,谢谢。”

叶若启动引擎,双手紧握方向盘,车子再次沿着蜿蜒的柏油路向前驶去,将那片金黄花田和白墙黑瓦的村落渐渐甩在身后。

车内一片沉寂,只有轮胎压过路面的单调声响。叶若眉头紧锁,目光直视前方,脑海中却反复回放着刚才村口的画面。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关键细节,他问道:“桑超,我们刚才开车进来的时候……你在路上,有看到过那辆白色的面包车吗?”

桑超正低头划拉着手机,试图寻找微弱的信号,闻言愣了一下,皱着眉头努力回忆,几秒钟后,他不太确定地摇了摇头:“没有吧?我当时……好像一直在看手机导航,没太注意路况。怎么突然问这个?”

叶若没有再回答,只是抿紧了薄唇,一种冰冷的疑虑悄悄涌上心头。如果那辆面包车是从村子唯一入口方向开过来的,他们来时怎么可能毫无察觉?除非……那条路本身就有问题。

车子继续前行了约莫半小时,周围的景色开始变得模糊。先是淡淡的灰纱般的雾气缠绕过来,紧接着,浓度以惊人的速度增加,转眼间,窗外再次变成了那片令人绝望的、伸手不见五指的浑浊世界。浓厚的白雾如同实体,疯狂地扑打在挡风玻璃上,吞噬了一切光线和参照物。

“妈的!这鬼雾又来了!”桑超失声叫道,下意识地抓紧了头顶的扶手。

叶若立刻减速,同时开启了远光灯。然而,那两道原本应该刺破黑暗的光柱,此刻却像是射进了无边无际的棉花堆里,光线被浓雾彻底吞噬、分散,不仅无法照亮前路,反而被漫射回来,形成一片令人晕眩的白茫茫光晕,视野反而变得更加恶劣。他只能凭着感觉和对路面残存的一丝印象,以爬行般的速度艰难前行。

冷汗渐渐浸湿了叶若的后背。就在他全神贯注试图辨认方向时,车轮似乎压到了什么松软的东西,车身微微一顿。

“吱——嘎!!!”

叶若魂飞魄散,几乎是凭着本能,一脚将刹车狠狠踩死!轮胎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卧槽!!”桑超被这突如其来的急刹狠狠掼向前方,安全带瞬间勒紧,胸口一阵闷痛,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出喉咙,“叶若!怎么回事?!”

惊魂未定间,一阵不知从何而起的山风呼啸而过,竟短暂地将车头前浓得化不开的雾气吹散了一小块。就是这一刹那的清晰,让车内的两人看清了眼前的景象,瞬间如坠冰窟,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们的车头,距离悬崖边缘,仅有不到半米的距离!崖下是深不见底被浓雾填充的虚空。只要再晚上一秒,仅仅是微不足道的一秒,他们就将连人带车冲下这万丈深渊!

死一般的寂静在车内蔓延。两人都能清晰地听到彼此粗重的喘息声。桑超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布满冷汗,他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喉咙干涩得发疼,好半天,才带着颤音开口道:“叶……叶若……我们……我们还是回去吧……回那个村子……等雾散了再走……反正、反正我们也没定目的地……那个村……看着、看着还挺安静的……”

叶若同样惊出了一身冷汗,握着方向盘的双手抑制不住地剧烈颤抖。他死死盯着那片几乎吞噬了他们的悬崖,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狂乱的心跳,最终沉重地点了点头,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好。”

他极其缓慢地将车一点点向后倒。每一个微小的移动都让他神经紧绷,生怕一不小心就万劫不复。好在他们陷入雾气不算太深,后退了十几米后,车身终于再次冲破了浓雾的边界,重新回到了相对清晰的视野中。

叶若挂上停车挡,下意识地看向后视镜。只见那厚重的白色雾气,在他们离开后,又缓缓地重新合拢,翻滚着,淹没了刚才那条致命的悬崖小路,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那种与死亡擦肩而过的冰冷触感,和那片浓雾带来的诡异窒息感,却已经深深烙在了他的心底。

当叶若驾驶着车辆,缓缓驶回那座被阴云笼罩的村落时,远远地,他便看到了那个坐在村口的身影。

陈游背对着来路,屈膝坐在一颗被磨得光滑的大石头上。他身前站着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穿着一身黑色长襟布衣,衣摆直坠到膝盖,下面露出一双尖头的黑布鞋,样式古旧得像是从旧画里走出来的。陈游正微微低着头,手臂轻柔地一起一落,指尖捏着一根细针,娴熟地在那孩子衣襟上穿梭,仿佛在缝补着什么。

叶若将车在石子路边停稳,熄了火。引擎声消失的刹那,一种过分的寂静包裹了上来。

桑超动作更快,几乎是小跑着凑了过去,语气带着劫后余生的夸张:“嗨,哥们!真让你说中了,那雾太邪门了!根本没法走!”

陈游闻声,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缓缓抬起头,看向去而复返的两人,脸上没有丝毫惊讶的神色,深邃的眼眸里平静无波,像是他们的折回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他嘴角甚至牵起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

他身前那个小男孩也猛地转过头来。那孩子脸色是一种极不自然的酡红,像是被人用粗糙的胭脂狠狠抹了两团。他看到叶若和桑超,突然咧开嘴,露出一个异常僵硬的笑容,嘴角几乎扯到耳根,但那双眼睛却漆黑空洞,没有半分孩童的天真。下一秒,他又猛地用双手捂住嘴,发出“嘻嘻”的、如同风吹过破窗纸般的笑声,转身蹦跳着消失在旁边狭窄的巷道里,那身宽大的黑衣在跑动中像一片飘忽的阴影。

叶若的心跳漏了一拍,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孩子消失的方向,直到陈游低沉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我们这地方偏,常年被雾气围着,没什么游客会来。”陈游不紧不慢地将针别回自己的衣领上,“能进到这儿的,大多都是像你们一样,误打误撞闯进来的。”他摇了摇头,“没有民宿,也没有酒店。”

桑超的脸立刻垮了下来,愁容满面:“那……那怎么办?我们刚才差点连人带车栽下悬崖!总不能睡在车里熬一个星期吧?”他搓着手,显得焦虑不安。

叶若走上前几步,与陈游保持着一段微妙的距离。他忽略掉心底那股因那孩子和陈游的淡定而升起的不安,强迫自己专注于眼前的问题,“这雾……到底要多久才能散?”

陈游抬起眼,目光掠过叶若略显苍白的脸,投向灰蒙蒙的天空:“快的话,遇到难得的好天气,或许能散开一阵子。”他顿了顿,视线重新落回叶若眼中,带着一种沉重的意味,“但这儿的天气,说不准。听老人讲,这雾一旦起来,没个把星期,是绝不会彻底散干净的。”

“难道连个招待所都没有吗?只要能住人就行。”叶若仍抱着一丝希望追问。

陈游依旧摇头,打破了他们最后的侥幸:“没有。”

桑超几乎要哀嚎出来,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就在这时,陈游提出了一个方案:“要不,去我那儿凑合几天?我一个人住。”

叶若的心猛地一紧,下意识地追问:“你一个人住?你的家人呢?”他无法理解,在这个看似封闭的村庄里,为何会有一个独居的年轻男人。

陈游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语气寻常地回答:“爷爷奶奶去世得早,父母都在城里打工。我也就是偶尔回来看看老屋和祖上留下的几分地。”他轻轻拍了拍沾在裤腿上的灰尘,继续说道,“本来算着日子,没想到今年这雾来得这么早,把我也困在这儿了。”

“那真是太好了!”桑超如释重负,脸上瞬间阴转晴,忙不迭地自我介绍,“忘了说,我叫桑超,这是我男朋友,叶若。”

陈游只是淡淡点了点头,目光在桑超脸上短暂停留了一瞬,那眼神很平静,却让桑超莫名感到一丝寒意。“陈游。”他简短的回应。

“可是……”叶若本能地想要拒绝。与这个初次见面就让他心绪不宁的陌生男人同住一个屋檐下,这念头让他感到强烈的不安。

两个男人的目光同时聚焦在他身上。桑超是疑惑和不耐,而陈游的目光则深沉难辨。

叶若看着四周越来越浓的暮色,以及远处那片吞噬一切的迷雾,知道自己别无选择。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垂下眼帘,低声道:“……好吧。”

“车就停这儿吧,前面都是台阶小路。”陈游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指向村子上方,“我家在村子中间那段,得走上一阵子。”

“没问题!我经常健身,小意思!”桑超立刻表现起来,主动跑到车后,利落地打开后备箱,拿出了两人的行李——两个大号行李箱,一个登机箱,还有一个黑色的双肩包。他自顾自地背起背包,拖起自己的那个大行李箱,快步走到了不远处的一个石阶入口。入口旁,矗立着一棵极其粗壮的老槐树,树干恐怕要五人才能合抱,枝桠虬结,像一只鬼爪伸向灰暗的天空。

“是往这儿上去吗?”桑超站在老槐树下,仰头喊道。

“对,顺着石阶一直往上,走到一块平坦的坝子,差不多就到了。”陈游在下面回应。

“OK!”桑超说完,竟真的一手提着自己的行李箱,头也不回地沿着石阶向上走去,丝毫没有等叶若的意思。

叶若看着剩下的一个大行李箱和一个登机箱,深吸一口气,准备费力地提起来。

“我来吧。”陈游的声音在身旁响起。不知何时,他已经走了过来。

“不用,我自己能行。”叶若下意识地拒绝,不想欠下人情。

“别逞强了,”陈游的语温但眼神坚持,“上面的路陡,不好走。”说着,他不由分说地伸手。

叶若还想坚持:“那……这个小的给你。”他把登机箱推过去。

陈游却笑了笑,没有接行李箱,反而将刚才一直放在石头旁的那束野花拿了起来,递到叶若面前。那是一些不知名的蓝色小野花,在暮色中散发着淡淡的、略带苦涩的清香。“能帮我拿一下这个吗?”他看着叶若的眼睛问道。

叶若一愣,下意识地接过花束:“啊……行。”

就在他接过花的瞬间,陈游已经利落地拎起了那个沉重的登机箱,然后一弯腰,将那个最大的行李箱直接扛在了宽阔的肩头上,动作轻松得像那只是空箱子。“走吧。”

“你……你把小的给我也行啊!别都自己拿!”叶若看着他扛着所有重物,心里过意不去,伸手想去拿回登机箱。

陈游侧过身,避开他的手,目光沉沉地看向他,声音压得很低,几乎消散在风里:“说过不会让你累着的。”

叶若蓦地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正想开口询问,陈游却已转过身,扛着行李,踏上了石阶,走向那棵巨大的老槐树。

叶若站在原地,手里捧着那束带着山野气息的蓝色小花,看着陈游挺拔的背影融入苍茫的暮色与古树的阴影里,困惑、不安和一丝奇异悸动的情绪,再次悄然蔓延开来。他迟疑片刻,终究还是抬脚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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