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影子
影子不见了。
清晨的溪边没有他沉默的身影，炉灶旁没有他煮好的蜂蜜水，就连她最讨厌的晨露浆果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洗净放在石桌上。
琉刻赤着脚在溪前溪后转了三圈，银发随着她急促的脚步飘动，里拉琴被随手丢在草地上。
“影子？”她喊了一声，声音在空荡的山谷里回荡，无人应答。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角。
他走了？
为什么？
不是说好要当她的仆人吗？
第一天，琉刻告诉自己，影子可能只是去森林深处采药了。
她坐在溪边的大石上，心不在焉地拨弄琴弦，眼睛却一直盯着林间的小路。夕阳西沉，晚霞染红了溪水，可那道熟悉的高大身影始终没有出现。
夜里，她辗转难眠。
屋外每一声虫鸣都像是他的脚步声，每一阵风吹草动都让她猛地坐起，从溪底探出头却，只有月光冷冷地洒在空荡荡的溪水边。
第二天，琉刻的担忧变成了愤怒。
“骗子！”
她狠狠踢了一脚影子常坐的那块石头，脚尖传来的疼痛让她眼眶发红。
“说什么会保护我，结果一声不吭就跑了！”
她抓起里拉琴，胡乱弹了几个刺耳的音符，又烦躁地停下。
没有影子在一旁安静地聆听，连琴声都变得索然无味。
第二节里拉琴
第三天的晨光刚刚爬上树梢，琉刻就赤着脚冲出了小屋。
她银白的长发凌乱地披散着，裙角沾满草屑，眼底浮着两抹淡淡的青黑——她已经整整两夜没有合眼了。
“影子！”她对着空荡荡的溪谷喊道，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你再不回来，我就——”
"就怎样？"
低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琉刻猛地转身，里拉琴差点从手中滑落。
影子站在晨雾中，黑衣上沾满尘土，眉骨到眼角的伤疤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他的手里攥着一个小巧的物件，正微微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你……”
琉刻张了张嘴，突然哽住。
她应该骂他的。骂他不告而别，骂他让她担心，骂他——
可当她的目光落在他血迹斑斑的脚上时，所有话语都卡在了喉咙里。
影子沉默地走近，摊开手掌。
一枚雕刻成月牙形的里拉琴拨片躺在他掌心，材质是罕见的深海贝壳，边缘被打磨得圆润光滑。琉刻接过，有些爱不释手。
“雅典城最好的琴师说，”他的声音比往常更加沙哑。
“这个能让音色更清亮。”
琉刻盯着那枚拨片，突然注意到他手腕上新增的伤痕——那是被绳索勒出的血痕，深深嵌进皮肉里。
“你走着去雅典的？”她轻声问。
影子点点头。
三天。整整三天的路程。
琉刻突然觉得鼻子发酸。她一把抓过拨片，指尖却不小心碰到他的掌心，那里的皮肤粗糙灼热，像是火焰一般温暖滚烫。
“笨蛋！”
她猛地抬头，金色眸子里盈满水光。
“谁要你跑那么远！溪边的芦苇杆不能当拨片吗？”
影子看着她，眼神深邃得像夜里的潭水。
“你想要更好的。”
就这五个字，让琉刻的心脏狠狠揪了一下。
她低头摆弄新拨片，故意不让他看见自己发红的眼眶。琴弦被拨动的瞬间，清越的音色果然比往常更加空灵。
“……谢谢。”她小声说。
影子没回答，只是像往常一样，默默站到她身侧，替她挡住刺眼的阳光。
微风吹过，带来远处橄榄树的沙沙声。琉刻的琴音飘荡在溪水上空，而她的余光里，那道熟悉的黑影始终安静地伫立着，仿佛从未离开。
[摸头]喜欢忠犬文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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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里拉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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