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己有好几日未归,期间朝临不敢松懈,按着他的要求,潜心精修不同的术法。
今日日光灿烂。
朝临结束入定,才睁眼,仓山便狗腿子地飞来,讪讪道:“主人,饿了。”
“我也饿。”朝临道,“给我找些吃的来。”
仓山:“主人,他们不给我吃,你去找,我们一起吃。”
仓山从不虐待自己,属实是一只自爱的小兽。
膳房里,厨子正忙活,见朝临眼巴巴地站在门口,笑道:“小朝临,这就饿了?”
厨子名叫华年,朝临一向唤他年哥。
“年哥,我今日未吃早膳,确实有些饿了,有没有能吃的东西?给我垫垫肚子……”
华年给她丢去两个包子,“先垫垫肚子,马上就吃午膳了。”
“好!”朝临不情愿地分给仓山一个,又见到满桌的佳肴,问:“今日怎么这么多菜?”
“今日帝君回来,勿舆上神也来,蕉竹让我们多做些。”
“这样阿……年哥,我现在没事,我来帮你吧。”
“不要不要,你去玩吧,你来反而帮我倒忙。”
朝临转悠到藏书阁,翻出几本古籍来,她很爱看些不同的往日记录,看着看着竟入了迷。
仓山在一旁陪着她,过不久便沉沉睡去。
这一看,忘记了时间,亦不知道饥饿。
直到谌己千里传音叫她赶紧去吃饭。
朝临这才放了竹简,匆匆赶去大厅,一桌的美味佳肴,只谌己与勿舆二人品尝。
在霄华殿,神侍是不能与谌己共餐的。
朝临深知这一规矩,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勿舆见状,笑道:“坐啊,怎么忽然这么含蓄了?”
朝临腹诽,我又不是上神。
谌己在这时抬了眼皮,道:“坐下吃饭。”
“哦。”朝临便坐下。
“原来你只听谌己的话啊……”
真不知道凭勿舆这张嘴是怎么与谌己成为朋友的。
朝临干巴地笑笑,“上神,帝君是我的衣食父母,你就莫要调笑我了。”
“噗……”勿舆哪还有什么正经样,“你怎么把小云朵调教成这样了?”
谌己只问他:“菜不好吃吗?”
“好吃啊,你这厨子可比我……”
“那就多吃点,少说话。”
“……”勿舆就当自讨没趣,“谌己啊,你真是越来越没意思了。”
“界铃最近有动静吗?”
见无法调侃谌己,勿舆便收起吊儿郎当的面孔,问朝临。
朝临摇头,“毫无动静。”
“给我看看。”
朝临把界铃取下来给他,他拿着端详一阵,眉头紧皱,“奇怪,怎么跟死了一样。”
朝临:“上神,它还活着。”
勿舆:“那为何见着我了毫无反应?”
朝临不忍心挑出一个事实,界铃似乎已经认她为主,其他人是喊不动它的。
“咳……”朝临清嗓,“界铃,亮一亮。”
界铃果然泛起一丝银光。
“你个破玩意,竟还认了主,白眼狼。”勿舆嫌弃地将界铃丢给朝临,“你也算是有几分能耐,界灵和凌空兽都被你给收服了,还偏偏都从我那薅的……”
“谌己,她是你的人,你替她赔了吧。”
“咳咳……”朝临被一口水给呛到,抽空看了眼谌己,他恰也平静地扫向她。
“你想要什么?”
勿舆眉梢一翘。
“你……”不愿相信似的。
“你当真当假?”
谌己不理他,放下筷子,对朝临说:“明日,我要去鬼界一趟。”
“去鬼界?”朝临讶然,“那要多久?”
“不知道。”
“归期未定啊。”勿舆道,“神界圣器持冰杖丢失,最后一丝气息消失在鬼界,我们只能去那里碰碰运气。”
朝临大概能猜出谌己对她说这番话的意思。
他身有重任,而她要寻根,二者只能兼顾一个。
“圣器丢失万万不可怠慢,帝君,你去吧,我会在神界好好修炼……”
“我的意思是,你要与我一同前去。”
谌己,并未给她拒绝的机会。
朝临睫毛微颤,呆呆道:“好啊。”
勿舆道:“不如这样,小云朵就代替我去,我好多陪陪我家小东褫。”
“也好。”谌己淡淡道,“你体内气息澎湃,寻根迫在眉睫,否则会经脉爆破而亡。”
“这样吗……”朝临认命耸肩,“还以为造好脉能多撑一段时间呢。”
谌己道:“所以此番去鬼界,不仅要找回持冰杖,更要去碰碰运气,最好早日寻到与你匹配的心根。”
…
勿舆还真卸了任,撂下担子不干,给了朝临一些好处,放心地让她替他赶往鬼界。
谌己做事一贯雷厉风行,第二日,晨光还未现身,便将朝临叫起来。
并留下三个字:“半柱香。”
朝临迷迷糊糊地收拾好,赶到殿外时,今日第一缕晨光恰好映在谌己周身。
听见她的动静,他回头来,大鸟乌铮亦然。
“早啊,帝君。”
“早。”谌己应她。
“早啊,乌铮。”
“小朝临,瘦了啊。”
“嘿嘿,你却胖了。”
乌铮笑笑:“那你可得小心了,胖了就飞不动了,等会小心被我甩下去。”
“走了。”
谌己发话。
去往鬼界的路途遥远,朝临眼见着晨光慢慢稀薄,晌午将至,倒有些热了。
谌己耐性好,始终一声不吭,闭目养神,朝临担心他跌下去,时不时回身确认他是否还坐着。
期间他注意到她的动作,起先还让她别瞎操心,可她偏要看,他便拿她没办法,干脆不管了。
后来,偷看谌己就变成朝临一路解闷的法子。
当鬼界边界隐隐出现之时,乌铮对朝临说:“帝君这几日都在天羡宫议事,几日几夜未合眼呐……”
“是为了那持冰杖吗?”
“是也不是。那些老骨头麻烦得很,帝君是年青一代翘楚,他们最爱为难他。”
朝临一直以为,以谌己的能耐,在神界可以横着走,想来还是她太单纯。
她压低声音,问:“我可以替帝君做些什么吗?”
“呵呵……”
“乌铮,还要多久。”
谌己收神入睡一番,模糊间被谈话声吵醒,便耐着性子听了会,又恐乌铮这个嘴下不把关的说太多,只得掐机打断。
“帝君,就快了,半个时辰。”
受魔界影响,鬼界的禁制设得尤其多,仅与神界接壤之处,便有禁制几千道。
谌己带着朝临轻而易举地抵达鬼界大门。
是一片死水,清澈见底,毫无波澜,往下看,隐约找见立在水中的不知材质的巨门。
正午,日头尚好。
四下静寂。
界铃忽而发出一声清脆声响。
朝临惊呼:“帝君!界铃响了!”
“我听见了。”
“果然没白来。”朝临心上的阴霾消失一部分,“帝君真是神机妙算。”
谌己看着她,道:“还没到贫嘴的时候。鬼门不好进,一会抓紧我。”
谌己找准时机,抓紧朝临的手,两人一同跳入湖水之中。
并没有窒息感,朝临在牵引下顺利游往鬼门。
鬼门在岸上看着不远,其实只是它的幌子,常人想要光顾,需得在水底游上半个时辰,而大部分人都没有这个洑水的能耐。
一路顺畅,湖底也没有什么骇人的玩意儿。
眼见着就要到鬼门,平静了一路的湖水忽然波动起来,一阵接着一阵的水泡以二人为中心旋转而起,挡住了前方的路。
谌己很轻易便将水泡驱开,一大片水草又接替而来。
朝临的视野完全被遮挡,慌乱间双脚被什么玩意往下扯,她挣扎一番,不料挣开了谌己的手。
湖水争先恐后地灌入她的双肺,她强忍窒息感,用尽最后一丝神智找寻谌己,终于在失去意识前抓住一只手……
谌己进了鬼门。
他已有千年未踏足这块土地,这里也没令他失望,还是一如既往地死气沉沉。
鬼主早在这里侯着。
面若桃花,凤眼狭长,身型修长,举止优雅。
是个漂亮的男子。
“什么风把谌己帝君给吹来了。”
宁何衣袂飘飘,白衫与灰沉的鬼界格格不入。
谌己道:“承蒙鬼主通融,让我顺利进鬼门。”
“应该的。”宁何笑,眼尾上扬,“帝君,可愿去我殿里一聚?”
“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谌己无心与他纠缠,也不愿再奉承,只平静地盯着,等着他的下文。
宁何却做出全然不知的样子,反问:“谁?”
“我无心插手你的任何事。”谌己道,“此行也只是为了寻样于你而言无关紧要的物件,还请不要为难。”
“我哪敢为难帝君。”宁何慢悠悠道,“我是真不知那位姑娘身在何处。”
“是吗?竟不知宁何大人在鬼界的地位已经落败成这样。”谌己讽道,“虎落平阳被犬欺,堂堂鬼主也被一只水鬼玩弄于股掌之中。”
“你!”宁何秀美的脸上露出愤恨,“帝君,我敬你几分,但我也厌恶蹬鼻子上脸的人。”
“把人交出来。”谌己丝毫不在乎眼前人怎么说,只一心想要个试探的结果。
宁何掩好暴怒与他对峙,忽而想到什么,豁然开朗。
“帝君,那片湖水不归我管,我甚至都不知谁在里面作乱,再说,在水里被卷走的人并不多,真被卷走的,大多是一些身背缘分的人。”
“帝君,我愚钝,现在才想清楚这事,你早已看破,为何还要故意为难我?莫不是我惹了你?”
谌己道:“鬼主还要倒打一耙不成?”
宁何此刻已经完全放下紧绷,昂首闭眼,一面感受日光,一面道:“帝君的能耐世间谁人不知?那底下的东西自然耐不过你,按理来说,那个女子不会被卷走,可她偏偏不见了,我想,这是帝君有意为之的吧?”
“你知道她命里带有这一段缘分,所以你故意让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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