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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58.人皆醉,我独醒

1.

“让我想想怎么说……你方才问二小姐的事,那就从二小姐说起吧。”董师姐道,“我们先带史觉非到春台,好一番打听,确认了她曾谋职的那户人家,顺藤摸瓜找到了二小姐。二小姐如今三十多岁了,经营的玉器珠宝店在春台非常有名,我们远远看着,觉得她完全不像耳聋的样子,还当认错了人。终于找到机会与二小姐攀谈,提及茄弦,她当即惊喜道:‘难不成你们帮我找到了恩师?’我们带她见史觉非,史觉非还没开口,二小姐就向她敬礼,连连道歉。”

这可奇了,明明是史觉非对二小姐心怀有愧,怎么反过来了?

妙霰问:“她道的哪门子歉?”

“不光道歉,她还长揖致谢呢!史觉非惶恐至极,连称不敢,就要给二小姐跪下,这时二小姐才说出真相。”

董师姐微微一顿,笑着问我们:“你们猜怎么着?”

我们让她别卖关子,她便继续道:“原来二小姐小时不愿学琴,碍于母亲师长双重压迫,便想了个糊弄人的计策,说自己耳朵突然听不见声音,聋掉了!本意是装聋两日,待史觉非约束松懈,就说好转,没成想史觉非心虚跑了。家人识破二小姐的谎言,将其痛打一顿。”

“念及良师不在,也不好再行逼迫。隔年又要找茄弦教师授业,误打误撞认识了在觐邬经商的大户,那人看中二小姐的聪明伶俐,有心收她当养女,两家人走动日益频繁,倒让她发现了二小姐的算术天赋,让她来店里当学徒……二小姐真是这块料,小小年纪就能应答自如。后来经营了一家分店,还亲上加亲地娶了养母家的侄儿,在春台过得风生水起。”

“二小姐说,她母亲去世前还在感慨,幸好当初的茄弦老师跑了,不然埋没经商的天赋,耽误孩子一辈子……”

我听罢哭笑不得,妙霰亦是唏嘘不已。史觉非心心念念多年的梦魇,原来只是顽童逃避课业的表演?“恩师”之恩竟从辞职而来,史觉非当场听闻,只怕更加绝望吧。

不管怎么说,史觉非也算心愿已了,从此不必怀着愧疚东躲西藏了。

“难道统武处就凭这个撤销对她的通缉?”我问。

丁师妹摇头道:“这又是另外一件啼笑皆非之事了——二小姐的事了结后,我们又带史觉非去京都统武处,一位官员要我们在京都多待两日,等待对史觉非的审问。我们当时还疑惑,两日就能审完吗?谁知连两日都用不上呢!次日一位官人就找到我们,说史觉非杀害三十多口的案子结了。”

我由衷敬佩道:“毕竟是统率江湖事务的衙门,办事效率就是高。”

“嗨,听我继续说呀。”丁师妹不以为然地摆手道,“那位官人要给我们结算‘辛劳费’,并未说是‘悬赏金’,但金额相当。我们不懂这是什么规矩,生怕有诈,谨慎问了几句,那位官人便解释道,统武处即将撤销史觉非的悬赏令,令既不存,赏金也无从说起,未免我们白跑一趟,先把这笔钱以‘辛劳费’的方式结算。”

我听得一头雾水:“所以怎么撤销了?审问出什么结果?”

“我们也问了,那官人反问道:你当为何悬赏史觉非只要活人,不要人头?”

妙霰道:“当然是为了调查取证,她身上背负那么多命案呢。”

“是调查取证,但不是作案的取证,而是无罪的取证。”在我们讶异的目光中,丁师妹解释道,“江湖上不是传闻她为一家三十多口弹奏乐曲,用弦音将人尽数杀死吗?其实都乃子虚乌有之事。真凶早就落网啦!那人被强占祖宅,心怀怨恨,隐姓埋名十余年,以厨师身份混入仇家佣人之中,找到机会投毒复仇。但史觉非以为是自己之过,逃之夭夭,罪犯便将种种推到她身上。嫌疑人抓不到,案子结不成,统武处只好发布悬赏,发动江湖人士寻找史觉非的下落。她一逃就是二十多年,真凶都受不住坦白罪行了,她还逃呢。”

这也是假的?如今杀了两姐妹师傅是假的,杀了一家三十多口是假的,害聋了二小姐也是假的……我和妙霰面面相觑,妙霰道:“不会关于她的那些传闻……都是假的吧?”

“至少对我做的那些事,是真的!”丁师妹冷哼道,“她逃亡过程中因为疑神疑鬼,在江湖犯下不少命案,统武处还要继续审问,一场牢狱之灾是逃不掉了。我们为她垫付了衣食钱,临行前去探监一眼,好像悲喜之间刺激太大,史觉非以前只是半疯,现在是真疯了,连我们都不认得了。”

董师姐也道:“想她在江湖名声显赫,人人闻风丧胆,逃亡数十年,罪名却是子虚乌有,换成是我,我也会疯的。”

是啊,她还把心爱的茄弦砸了呢,追求一生却竹篮打水的“知己”,到头来还是只有琴懂她。骂名是假的,知己是假的,愧疚是假的,怅然是真的。宛若大梦初觉,方知一切皆非。

关于史觉非再往后的事,师姐妹也不清楚了。她们一路找寻债主,慢慢还清压在丁师妹身上几十年的重担,如今比当初轻松许多,也有心思同我们开玩笑,望着后丘挤眉弄眼地问:“你们是怎么和杀妻犯当朋友的?”

疲于自证的后丘无奈道:“我和史觉非一样无辜。”

“谁说史觉非无辜啦?她是真做了坏事的!”丁师妹不忿道。

后丘只好道:“那我比她更无辜。”

——

2.

我们倒是肯帮他解释,说这也是一宗冤假错案,正要带后丘去找知情人士问问内情。师姐妹又对石太阴显出浓厚兴趣,问我们这位娘子是谁,看着眉清目秀的。

石太阴只会微歪头回望她们,听不懂似的,倒也没再问“我是不是第一神捕”这类蠢话。

她脑袋上的肿包消去了八成,脖子却歪了。最初脑袋肿得像个腰果,为保持平衡,脖子就不由自主歪向一侧。现在肿包消下去了,脖子却歪定了格,看人愣愣的,好像对所见之物平等持有怀疑,无声地问出那句名言。

反正我们对她的期望是“活着就好”。若能选择直挺挺地死去,还是歪脖子苟活,当然无疑是后者。

“看云势,天要阴下来了,你们带着一个通缉犯,想必不敢进城吧。”董师姐问道。

我不好意思告诉她是三个通缉犯,只道进城不便,没想到师姐妹很够意思,听闻我们将去凤苑,当即决定不往南走了,要转道北上,将我们平安护送到凤苑再说。

“可是,你们不是还要还债吗?”妙霰问道,“南辕北辙了呀。”

“反正悬赏金都用光了,现在回去也还不上,去南边去北边都是要想法搞钱,还不如北上呢,至少是和朋友在一处。”董师姐道,“有我们帮衬,你们也不必惧怕那些求赏之徒了。”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江湖义气”,让我涌出一些受宠若惊的感动。我们没有趁手兵器,有人助拳将减少很多麻烦。只是萍水相逢,见过两次,竟像结成朋友,这是我从前的二十多年人生中所未遇见的。

后来我想到,后丘不也是这样认识的吗?或许我早就应该转变观念,学会适应了。

结伴同行不久,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问题,是从称谓来的。由于后丘一直学着妙霰的样子唤我“可久”,恰好丁师妹也叫“可久”,聊天中不免造成混乱,听见“可久”两字,我和丁师妹往往同时应答,发现不是叫自己,就有些尴尬。

为了区分,妙霰就只叫我“诶”,后丘礼貌一些,改口称姓,叫我“小彭”。本来这样能完美解决问题,但我实在没想到,一个“彭”字能让他发出如此婉转的声音。

我此前并没接触过京都人,只从张处麒口中听闻一些京都腔调,所以不知这是后丘的特点还是京都人的共性——他发“彭”这个音是双唇突出、圆润送气的,声音会从两片嘴唇之间带着爆破弹出,掷地有声的,与旁人的发音都不同。

为弄懂其背后的原理,我仔细观察过,他发音时上下唇中会挤出椭圆形的空腔,再用男子喉声挤压出气,像吐掉一个泡泡,也像生吞下一颗完整的鸡蛋。每次听他叫我,我就忍不住想到他嘴唇间椭圆的缝隙,又莫名其妙想到他同样椭圆的肚脐……不禁耳根发烫。

我的名字一共只有三个字,叫前一个耳朵红,叫后两个烂大街,若我母亲大胆点,给我起名“彭一定可以长命百岁”就好了,寓意还在,也绝不会撞名——谁规定名字只能取两三个字来着?

我乱七八糟地想着,在后丘又一次唤我“小彭”时带着两个发痒的耳朵去了离他远的那侧,他莫名其妙问道:“做什么?”我假装忙于给石太阴的马调整辔带的位置,口中嗯嗯啊啊地敷衍,那是为逃避一种无所适从的心悸——现在他一开口,腰就在我眼前晃,该死。

我是不是太久没近男色了?大概是的,问题就出在这儿。

从前在将军府里,倒有不少小奴对我示好,知道我是妙霰身边人,指望靠我挣个前程。少年时我总有闲暇,也对好意照单全收,不过当他们委婉暗示更进一步时,新鲜劲就过去了。人和人之间是靠共鸣链接的,就像人和剑——对,我觉得与男子打发时间还不如练剑,若没有厮混的那些时光,我拔剑的速度定然更上一层。

如今剑已没有了……会不会正是因为剑没了,我才心猿意马的?师傅说过,剑是用来镇压心猿的,故而不可须臾离身。

这个深奥的问题令我的思绪飘到了很远以外的地方,腰腹和嘴唇终于不在面前晃了,也听不见后丘叫我“小彭”,倒是捕捉到远方怪异的响动。

我稍稍驻足,发觉那是一伙人的行迹,大概十来个练家子,内力和武器都非同一般。我担心又是为悬赏而来的敌人,但她们只是擦肩而过,于是微微放心,再次开步。

师姐妹也有所警觉,见人走了,宽慰我道:“没事,过路的。”

但密林中的路不由行路人决定方向,我们兜兜转转还是不免与之碰头,那伙人看见我们接近,立即竖起武器,董师姐则将手指放在唇上,打了一声呼哨,不久后,那边也传来相似的一声。

“走吧,莫管闲事。”那应该是包含着试探和友好的沟通,两边决定井水不犯河水,我忐忑地继续前行,身旁的妙霰一步三回头地张望,半晌,对我耳语道:“她们像是拿住了一个孩子。”

我也看见了,但我没接茬,董师姐道:“你们现在是众矢之的,还是明哲保身吧。”

妙霰只能作罢。我们又赶了一段路,最后在山腰处找了个歇脚的地方,简单吃了点肉干,便就近安营,由会武功的轮流值守。

天色阴得可怕,隐隐能听见某处雷鸣的闷响,雨快要落了,疾风吹得林间充斥鬼哭狼嚎的叫声。我守了第一波夜,叫醒丁师妹,去她的位置筋疲力竭地躺下,却如何都睡不着,最终忍不住坐起,提上长刀对丁师妹道:“我过去看一眼。”

“去看什么?”她起初不解,后来想明白了,“嗨,你怎么也……”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身为江湖人士,恐怕看多了恩怨情仇,懂得关键时刻明哲保身。我讲不好道理,只道睡不着,不如看看心安。

丁师妹妥协道:“去吧,你当心些。”

我便出发,行了一段路,忽听有人叫我“小彭”,驻足回望,果然是后丘跟上来了,他道:“你想去看看,怎么不叫上我?”

“你快回去,不要留下妙霰一人。”我正色道,“虽说董师姐和丁师妹不知我们的底细,但毕竟相识日少,难保……”

他突然笑了笑,我也知道话说不下去了,他很开心似的:“哦,原来你更信赖我这个‘杀妻犯’吗?”

我没承认,只是叫他回去,别跟着我了,后丘叹道:“能得到你亲口说句‘信任’真不容易,为了证明自己,我看我还是跟你一起去。”

他一说“证明”两个字,我的耳朵又开始红热,虽然知道他不是那个意思。为了结束他的磨蹭,我只好承认:“我当然愿意相信你啊,否则为何同意去凤苑?”

似乎他想得到的就是这句话,我说出来后,他立即不纠缠了,提醒我小心行事,就沿着来路返回。周围漫布着细雨敲打树叶的“沙沙”,正好可以隐藏脚步声,我也不再回望,沿着记忆中的位置找寻那伙人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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