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诏书
长乐门后人密启:
吾乃梁昭,字怀瑾,原长乐门相师。因私放罪人、私离门派,盗走值厄石宝物,罪无可恕,已被门派出名。
吾竭全力弥补当年过错,惜事情已无力回天,事到如今落笔此封罪诏书,不求祖宗门人原谅,但望述清当年之事。
赵玉兰乃吾师姐,曾有恩于商人许忠,二人私定终生。
族人为分二人,作计绑下许忠。师姐为救许忠携无冕灵玉碎片而逃,吾念手足情,私放二人,未料想师姐失手杀死师叔。
许忠曾言族中人有失心疯之患,此言不假。师姐因误杀师叔失心疯而发。
事后,许忠携师姐远走他乡,于雨花镇定居,待吾寻见师姐,沧海桑田变之。
许忠因病而亡,师姐化为恶相,无冕灵玉碎片下落不明。吾以道人身份,接近玉兰苑,查明真相。
原是当年师姐失心疯受无冕灵玉碎片影响加重,认许忠为父、许忠亡妻为母、遗孀之女为己女,改名为许玉兰。
大抵许忠患得重病,忧心亡故后无人照顾师姐和女儿,竟顺师姐之意,认她为女,招婿上门。
惜!张文清并非良人。
张文清与丫鬟私通,再重师姐失心疯,师姐发病杀死许忠之女,后被张文清失手杀死投入井中。
吾闻之悲愤至极,心如刀绞,此番过错吾有不可推卸之责,恨不能同师姐去了,只师姐化恶相,孪身为长通桥。吾不得已苟活于世。
日寇在即,长通桥之用不必赘述。无奈之下,吾私返门派盗走值厄石,镇压师姐。
若张文清有心,长乐门后人得见此书,怀瑾跪请阁下寻见无冕灵玉全部碎片,毁之。
此乃穷凶恶极之晦物,绝非圣物!
至于师姐,吾不才,万望阁下有上上策,保全长通桥,战火交锋之际,此桥可保雨花镇百姓安危。
欷吁,但望他日九州皆平,民族兴盛,泱泱山河得以存之,吾心稍稍慰之。
祝君安。
1934年8月31日
罪人梁昭”
大家看完信都陷入久久地沉默。尤其是陈敬和梁鹤年,这里面只有陈敬知道梁鹤年的曾用名。
梁鹤年想劝说自己这一切都是巧合,可名字是巧合,字迹呢?
信笺上的字迹是工整的相当罕见的隶书,他活这么大就没见过一个人和他有着一模一样的字迹。
简直是活见鬼的程度。
梁鹤年略显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张英科也烦躁地抓了下稀疏不已的头发,“哎,我爹在这件事情上做得确实不对。”
陈敬口气微冷,“他要是做得对,也就没你了。”
张英科自认为自己好歹是个长辈,生陈敬都够了。面子挂不住,嚷嚷道:“你这小孩怎么没大没小的?”
陈敬神色冷淡地看了他一眼。
“许玉兰居然也是相师,她也是遇人不淑啊,哎,更多的是命运弄人。”邓启没心没肺,有感便发。
董旭八卦道:“这个相师也怪可怜的,他哪里能想到自己放走师姐会出现这么多连锁反应?哎,张叔,这个相师最后怎么死得吗?”
张英科本来还有点窝火,听董旭一问,又拿出长辈的架势,慢悠悠地解释:“听我爹说,当年小日本打过来,镇子上的人都过桥躲到山里头。这个相师参加镇子里的保安队,工作做完原是也打算撤离来着,最后为救一个掉到河里的孩子,溺死在雨花河里。”
话音落下,空气又是久久地沉默。
邓启叹息:“好惨。”
董旭唏嘘:“比我还惨。”
陈敬冷笑道:“他要不放走许玉兰,根本就没这么多事,自作自受罢了。把许玉兰放出来,还弄出这么多人命,他有什么惨的?”
“你这小伙子说话,忒难听了点吧?”
在座的只有张英科仗着长辈身份敢和陈敬刚上几句。
一直不说话的年轻人轻声道:“话糙理不糙,梁昭变相地为自己赎罪了,也没什么惨不惨、遗憾与否。”
陈敬看向梁鹤年。
医院的冷光为那双清俊的眉眼渡上些许刚毅。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长通桥是国家保护文物无论如何也不能毁掉。”邓启惆怅道,“值厄石这种宝贝肯定是一时半会找不到第二块。我头一次见到这么难搞的恶相,生前居然是有失心疯的相师。”
“陈哥,你有没有好办法?”董旭急道。
“有是有,但很麻烦。”陈敬幽幽的目光落在张英科的身上,“主要还得看张总愿不愿意配合和出价。”
张英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猛拍胸脯道:“我们老张家对许玉兰有所亏欠,如果能给她妥善安排,也算是替我爹娘弥补她了。你开价吧,就没我张英科给不起的价。”
陈敬闻言笑了笑。
狭长漂亮的眼睛微微上扬,他比张英科足足高了一头,目光向下睨去,漆黑眼珠随之转动,仿佛在随意打量一只有趣的猎物。
梁鹤年感到不安。
下一秒,陈敬弯身附在张英科耳旁悄声说了几句话,话落张英科的脸色大变,瞳孔满是震惊。而陈敬笑容愈深,仿佛在说,看吧,我就知道你玩不起。
“好吧,念在我和董少爷来往的份上,我要得可以缩减一半。”陈敬环抱双臂,悠然道,“这是我最低的价格了。我不着急,也有的是时间等张总好好考虑,就是不知道张总和张少有没有时间等。”
“疯子,真是个疯子!你怎么不直接要我的命?!”张英科变脸大怒的样子和当初的董长富一模一样。
激动得吐沫星子都溅到梁鹤年脸上。
董旭或许是知道什么,也不好出言相劝。陈敬提得数额可能真的不太一般。
豪科集团的有钱程度相当恐怖,梁鹤年都怀疑陈敬要得真的是钱吗?
他不想沾惹是非,往后退了几步,陈敬慢慢悠悠地走过来拍拍他肩膀,“走吧,等张总快没命的时候再来说不定刚刚好。”
梁鹤年抿了抿唇,快步跟上陈敬。
两人走到电梯口,身后长廊的灯光诡异的闪烁起来,一亮一灭,类似于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的哒哒哒声由远渐近响起。
医院阴冷冷的空气变得更加刺骨,一道虚晃的身影在地面瓷砖飘荡而过。
“我答应!”张英科颤抖地叫住他们,“别让她靠近我!”
长廊的灯光骤灭,电梯里的灯光却亮着,换气口吹出的冷风迎向门口的两人。
梁鹤年下意识看向陈敬,陈敬本来没有什么表情,似乎是注意到他看他,勾起唇角余光瞥向他。
这是主动在和他笑?
梁鹤年愣了愣。
陈敬转身快速扔出一张符纸,尖锐的女声猛然响起,长廊所有的灯宛如长蛇,由头到尾一一亮起。
梁鹤年听那女声感觉很熟悉,但一下子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
“啊卧槽吓死我了。”灯亮了,董旭终于喘上一口气。
一旁的张英科颤颤巍巍的被几个助理扶着,脸色惨白。
只有邓启沉默地站在角落里一言不发。
陈敬云淡风轻地走去,一边拿出手机打字一边说:“合同我让人拟好打印过来,半个小时后送过来,我们签字按压手印为准。”
“现在许玉兰暂且退下,我的符咒伤不到她的根本。除了用孪身彻底消灭相,其实还有一个办法也可以让她消失,只是难度系数有些大。”
陈敬虽然说难度系数大,但神色仍十分淡定。似乎再难的事情只要钱到位的话对他来说就不难。
“我需要做一个阵,把许玉兰心甘情愿地引出来,她只要进入到阵中,就会彻底消散。”陈敬向着角落扬扬下巴,“这件事需要你的帮忙。”
角落里的邓启看看周围,发现大家都在看自己,不可思议道:“我?”
陈敬点点头,“我做阵,你守阵,往阵里注入一点相力,没有难度。”
邓启更加错愕,注入相力这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的让他来做,只要是个拥有林海的相师都可以做到。
陈哥的确是个非常厉害的相师,通晓许多连他爷爷都不知道的事情。可是他从来没见过陈哥用过相力,也感知不到陈哥的林海……
“破例收你做我的助理,不乐意?”陈敬冷不丁道。
邓启兴奋的嘴间几乎压抑不住,“当然愿意!陈哥你是不是觉得我还是有点相师天赋的?”
陈敬笑了,“哦,这都被你发现了。”
董旭艳羡道:“没想到小邓这个笨小子还是个可塑之才。”
在场的只有梁鹤年出奇冷静。
阿飘先前同样抛出过陈敬没有用过相力这个bug,既然是相师,为什么要让别人来注入相力?
陈敬初见邓启时的确有过一些不一样的举动,但之后种种的表现更像是瞧不上邓启,怎么会突然发现邓启有天赋?
这说不通。
他的目光不经意地与另一道冷静理智的目光碰撞在一起,像是偌大宇宙中两道穿行的粒子不小心纠缠住。
“什么阵吗?”梁鹤年低头揉揉鼻子,“为什么这个阵能让许玉兰消失?不需要许玉兰生前真实的名字吗?梁昭在信中提过许玉兰的名字是改过的。”
“不需要,这个阵名叫‘天启’,是耗尽相气运,由天罚来处死它的阵。”陈敬淡淡道。
“什么是气运?”梁鹤年之前听陈敬和阿飘拌嘴提起过。
“国有国运,人有人运,相也有相运。打个比方,假如一个人运气差到极点,出门注定会被车撞到,别人可能骨折,而他就是没命。这算是变相的天罚。”陈敬轻飘飘地说,“许玉兰造下那么多因果,估计不会比她师弟好到哪里去。死后变成恶相,恶相再变大概就是宇宙的一抹灰烬了。”
这种处置对于许玉兰而言,无论如何也算不上一个好的结局。
“天启……我听爷爷提起过,只有相心甘情愿地进入阵中才可以,许玉兰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进去?”邓启提醒道。
陈敬早已想好对策,“从梁昭留下的这封信来看,许玉兰没有失心疯时是个正常人,而且还挺重感情。我们要做的就是利用这份感情,把许玉兰心甘情愿地引到阵里。”
再也听不下去的张英科站出来,愁眉苦脸道:“后生仔,你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许玉兰虽然造下杀业,但这些也不是她想的。她的命也挺苦的,非要置她于死地吗?”
陈敬的眸光淡了淡。
信中保全长通桥的意思不就是保全许玉兰吗?那人可真会说话。
“她不灭就是您亡?选一个吧?”陈敬淡漠地耸耸肩。
张英科哑口无言。
“你想怎么利用许忠?”梁鹤年倏忽问道。
“从信笺上看,许忠早就知道许玉兰有失心疯,而且不仅许玉兰有失心疯,他们这个长乐门里的很多人可能也有失心疯,类似于家族遗传问题。照常理说,一般人不会选择有家族精神问题的伴侣,许忠却选择了,还有许忠如果只是个简单的生意人他又怎么发现这个问题的?”
“其次,我们是见过那张全家福的,许忠同许玉兰年龄差的不是一星半点,那就要想想年轻貌美的许玉兰为什么会爱上人老枯黄的许忠,还不惜背叛宗族门派也要和对方私奔?”
“再有,双胞胎被许玉兰虐待许忠不可能不知道,许玉兰又不是嫁给张文清后才有的失心疯。许忠既然知道自己的双胞胎女儿被许玉兰虐待,为什么临死之前还要把亲生女儿托付给许玉兰?”
“搞明白这些,许忠可以利用的点可能就出来了。”
“假如两个人非常相爱呢?这些问题不就迎刃而解吗?”邓启挠挠头。
久经人心的张英科和董旭沉默不言,相爱可抵万难这种事情比小说还要小说。
“如果真的非常相爱,那许忠怎么做到把一个有精神病的妻子再嫁给他人?他完全可以选择几个知情人去照顾许玉兰,而不是任由她发疯,还给她改嫁。”梁鹤年分析道,“许忠这个人身上疑点太多,但从许玉兰的种种不理智行为可见,许玉兰确实很爱他。”
“渣男啊。”邓启骂道。
“张总,玉兰苑最开始应该是许忠的财产,所以得麻烦您查一查许忠。”陈敬微笑道,“还有长乐门、梁昭。”
听到梁昭两个字的时候,梁鹤年心里咯噔一声。
他莫名觉得梁昭会和他有关系。
“哎,前面的我可以试试,因为就算是民国那会儿,土地宅院也是有做登记的。但是后面的我只能尽力而为。”张英科叹气道。
他抬头时发现那俊美的青年人余光瞥向一处,若有所指地说:“查不到也无所谓了,我只是好奇当年那个人在门中是怎样的下场。”
为了方便阅读 把罪诏书分成很多段 按理说他们以前不分段 这个文言文什么的都是我瞎诌的 故事内容大家能大致明白就行 本人水平有限orz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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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罪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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