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却各峰的核心弟子外，嫌少有旁的弟子去往其他峰头。
直到莫岁扰和小兰站在止崖峰外门才发现，外门剑修居然大多都是金丹期。
似乎是知晓今日会有符修来，那些外门剑修看都懒得看两人。
小兰紧紧攥着莫岁扰的衣角，时而张望四周，时而观察少女的面色，终于忍不住开口，“莫师妹，我们将他们关在那处会不会……”
莫岁扰侧目，眼中闪过一丝困惑，“师姐在说什么，谁被关了？”
小兰对上莫岁扰的目光，忽然想到昨日少女叮嘱她的话
“兰师姐，你知道为什么你总会被坑吗？”
“因为你不懂得藏起自己的心思，只是控制死物的咒术，你当那些人是真的学不会吗？”
“……”
“今日发生的事情，我们都不用说，你放课后便一直和我呆在藏书阁，我师兄会证明，至于其他事……你一概不知。”
小兰看着莫岁扰的疑惑的双眼，微微蹙起的眉间还带着几丝担忧，似乎是真的忘记昨日的事。
她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凉意，不寒而栗。
师妹面上如此温婉的一人，做事居然如此狠绝冷静。
若是她知晓我为了保命用她做挡箭牌，动了杀心，会不会……也不会有人知晓我是如何消失的?
少女看了眼小兰，眼角带笑，与平时的温婉无辜无异。
定身符是她画的，以那几人的修为最多受半个时辰的禁锢。若是从杀阵挣脱出来，必定还要找小兰麻烦。
到时候她略微使些手段，让王吏三人在外门也待不下去就行了，若是没有挣脱……
那也无事，他们动了残害同门的歪心思，死了就死了吧。
……
止崖峰的讲堂很大，除却王吏三人外，其他需要授课的外门符修都在此处，陆续有剑修进来，还有不少的空位。
莫岁扰趴在桌上，心里算着时间，接近辰时才睁眼起身。
上方坐着个模样维持在中年的人，估摸着是剑峰外门的教习长老，直到长老开始讲授课业，也未见危溯宁的身影。
少女将手枕在桌案上，回想着符道的咒术指法。
这些教习长老授课业十分枯燥无趣，与照着文献念字没什么不同。
小兰不经意瞥见莫岁扰的睡言，不由得怔愣一瞬。听见教习长老开始抽问，她忍不住轻声喊了一声。
“小师妹，小师妹快醒醒，这个长老不能睡觉。”
小兰的目光不停地在二者间打转，眼中满是焦急。
于是长老的角度便看见，一名符修神色慌张，眼神不停闪躲。
“那名弟子，你来回答一下我的问题，对，就是你”
眼看着被抽中，小兰心中不住地懊悔。
方才忙着喊小师妹，连答案都忘记找了。
她嘴唇轻抿，无从开口，只得求助的望向四周，但课上大半的面孔都是眼生的。
“长、长老，我不……”
就在这时，她听见“沙沙”的摩擦声，那摩擦声离她很近，几乎是贴着她发出。
她不由得垂眸，看见莫岁扰对她眨了眨眼，然后又将手边的白纸挪进一些。
小兰忐忑地念出上面的内容：“玄霜冰蟒……《灵兽纪》内排名第七的兽类，通人性，兽身通体如冰霜般透彻，生有两翼。能、能上天入地，在空中似巨龙盘旋，在地面则似冰蛇爬行，现世常伴冰雾随行，居于地下蟒池中……”
闻言，长老满意的点点头，示意她坐下。
小兰松了口气，看着依旧伏在桌案上的莫岁扰，欲言又止。
不能传音真的很不方便……
莫岁扰注意到她的神情，用笔在纸上问道，“师姐想问什么？”
小兰也在纸上写着：“你不是在睡觉吗，怎么知道长老的答案。”
“外门理论课业在藏书阁都有类似的文献，我之前看了眼《灵兽纪》刚好记住了。而且我没有睡觉。”她打了个哈欠，“刚刚好像学会了某种咒术，就趴着想了会儿。”
小兰点点头，听到莫岁扰后面的话有些惊讶：“这几日都没有咒术课，你从哪里学会的？”
“不知道，就是突然觉得走路太累了，想起那些师兄空间术瞬移的指法，就把口诀演练出来了。”
莫岁扰打了个响指，两人桌上的白纸便交换了位置。
小兰睁大双眼，满脸的不可思议，“真学会了……”
……
止崖峰的课业时长变成了辰时到丑时。天还未明就需赶到弟子堂听理论课，直到烈日当头短暂休息后，又得赶去教场学习咒术。
莫岁扰站起身，手中捏诀，只一眨眼便消失在原地。
小兰知道她使用了空间术，于是四处寻找莫岁扰，附近传来一声低沉的呼喊。她看向窗边，窗沿攀着几根冒着青筋的手指。
莫岁扰：“师姐……拉我一把……”
她急忙将莫岁扰拉上来，心有余悸地望了望窗外的山崖，云雾缭绕，深不见底。
看着莫岁扰蹙眉深思的模样，她宽慰道，“莫师妹，你已经很厉害了，这么短的时间就学会了空间术，不用急于一时。”
莫岁扰闻言，知晓小兰是以为她还未完全掌握空间术，才会差点掉进悬崖。
“师姐，你知道我想去哪吗？”
小兰一愣，摇了摇头。
莫岁扰指了指窗外，白茫茫的一片云雾，一阵清风吹过，隐隐可见远处的一片绿影。
莫岁扰抿唇，“我想去青崖峰的，但是感觉空间术距离不太够。”
小兰：“师妹，空间术是靠灵识支撑的，你日后找些修炼灵识的功法，可能会更好控制，不过……”
不过应该也不能闪那么远。
莫岁扰：“兰师姐，你一次性能用几道空间术?”
小兰：“三道，你呢？”
莫岁扰摇头，“不知道，可以试试”
说完少女捏诀，一连用了五道空间术，出现在院门外。
小兰走过去，指了指脑袋，“你有、有没有感觉头疼什么的或者灵识震荡的感觉？”
莫岁扰没有太大的感觉，她从小便修炼灵识，识海也与常人的不同。对于这类术法十分得心应手。
莫岁扰想了想，摇了摇头。
小兰勉强扯了扯嘴角，心里不是一番滋味。
虽然知道亲传弟子都有一定的天赋，与旁人有所不同。但亲眼见到有人将那些晦涩的咒术自学成才，心中难免有些不平。
一次性用这么多空间术竟都没有感觉，太可怕了……
如此想着，小兰开口，“虽然如此，毕竟是消耗灵识的术法，不到危机时刻还是不要妄用……”
莫岁扰垂眸，很快听到了小兰的惊呼。
“哎呀！师妹快走，人都去教场了，我们要迟到了！”
……
二人急匆匆赶到教场，上方的长老已经在演练咒术，莫岁扰匆匆看了一眼，溜进人群末尾。
教习长老暗自瞥了一眼，冷哼一声。
一道剑气自上方袭来，莫岁扰眼疾手快地捏诀，用空间术躲过，而小兰已经被那道剑气缠着，不得动弹。
长老挑眉，心中升起一番好奇，“炼气期的娃，躲的还挺快，看什么看，练你们的。”
四周的弟子回头看向莫岁扰和小兰，被训斥后又回头继续练习咒术，但余光依旧落在几人身上。
长老慢慢走到两人身前，笑着说：“你们两个娃娃迟到了，该怎么罚你们？”
两人没有回话。
长老突然沉下脸，“咒术课时长再加两个时辰。”
小兰睁大双眼，忍不住看向莫岁扰。
本就只有两个时辰的休憩时间，若是再加……
莫岁扰看不出什么的情绪，正当长老准备走时，她突然开口，“长老，良才善用，能者居之。”
闻言，长老捋了捋垂下的胡须，仔细打量着莫岁扰。
他眯着眼，“会说人话不?”
“……我的意思是，长老不必过于将重心放在我与兰师姐二人身上。外门的课业对于我们而言过于浅显，半日的咒术课我们用一个时辰便能学会”
说完，莫岁扰指尖捏诀，心中默念推演出的心法。
她刚刚观察了旁人练习的法诀，这堂课是种类似于止风咒的术法。
长老微微眯眼，他知晓这两人才进入教场，连口诀心法都未听全，居然能将咒术施展出来，且分毫不差。
不禁疑惑出声，“之前学过？”
说完，他又快速地施展一个咒术，空中渐渐凝出一条水流。他微仰着头，那条水流便被吞吃入腹。
小兰瞠目结舌的看着，她根本没看清长老的指法！
长老：“你把我刚刚的咒术再施展一遍”
闻言，莫岁扰轻轻闭眼，回想方才的指法，无数符纹从脑海穿过，她猛地睁眼。
是聚灵和驭水术！
她很快推演出心诀。
小兰看着虚空，只觉有灵力涌动，肉眼却没有什么变化。
莫岁扰顿了一下，从戒指里拿出一张画有水行符纹的符纸，重新施了一遍咒术。
淡蓝色的符纹映出，空中迅速出现波浪状的水纹，水纹随着少女指尖动作，从教场上空掠过，随后在长老头上停下，倾泻而下。
先前偷看的弟子纷纷起身，诧异地看着水龙进入长老口中，倒吸一口凉气。
这些亲传，都是些什么怪人……
少女看了长老一眼。
真狡猾的老头，居然将附近的水灵都吃了，差点没反应过来。
长老睁大眼睛，眼中的惊喜之色毫不掩饰，“你是符修？是青崖峰的外门弟子？有灵根吗？”
莫岁扰眨眨眼，回答道，“是，不是外门，有灵根”
说完莫岁扰便后悔了，说的太快，居然忘记灵根被封这件事。
而听到莫岁扰说到自己有灵根时，长老的眼睛直接亮了起来。
内门也无妨，这么高的悟性，学符岂不是暴殄天物。不行……收敛收敛。
他敛了敛笑意，象征性地咳了几声，“你这女娃，有灵根为何不来修剑呢？”
少女平静道：“不喜欢”
“剑修这么狂拽酷炫你不当，当符修天天鬼画符，有何用处?”
莫岁扰沉默不语。
“你是符峰内门的弟子?跟着向天帆有什么前途?跟着我修剑。保管你是剑峰最强的，连掌门真人那几个都逊色于你！”
闻言，莫岁扰多了几分好奇，“大师兄也可以吗？”
长老转了转眼珠，“这……境界差太大估计有点难，不过……后面那几个倒可以试试。”说着，他继续道：“先干掉陆崇净，再是沈故绝，然后楚安谣，跟着我，保管你能超过这三个人。”
莫岁扰显然不感兴趣，“多谢长老美意，不过我已经拜了师尊，也没打算修剑道”
长老脸上的笑渐渐消失，“拜了师尊，你是亲传弟子?哪个亲传?我怎么没见过?”
“青崖峰峰主，林玄。”
“林玄???”他睁大双眼，“你说你是林玄收的那个弟子?！”
莫岁扰看向别处，“而且……符修挺有前……咳、钱途的”
长老：“……”
少女又添上一句：“剑修，穷。”
长老捂着胸口，受伤得看着莫岁扰
想起下个月又要带着灵剑上赤崖峰保养，那即将流走的巨额，便是一阵心痛。
看着长老放下收她为徒的想法，莫岁扰终于说起正事，“长老，以后的咒术课我能不能每日就用一个时辰学习咒术，其他时间便自行修炼，我境界比起师兄师姐们太低了。”
长老打量着莫岁扰。
林玄收的弟子……还是不抢了。
不过练气，境界确实太低，多些时间修炼也好。
但……其他弟子的进度也不同……他并没有时间单独给这个女娃传授咒术。
长老摸着胡须思考，脑海中出现一个身影。直到脑中的人影渐渐出现在眼前，他不禁恍惚了一下。
老眼昏花了？怎么一想到危师侄，他就突然来了？
危溯宁不知何时出现在三人身后，默默向长老问了个礼。
长老反应过来，“师侄来的正好，这儿有个青崖峰的弟子。”
长老将莫岁扰的情况简单讲述一番，特别是推演咒术口诀的能力及悟性，话里话外都称其为绝世天才。
危溯宁神色淡淡，似乎并不觉得多么稀奇。
他看着躲在小兰身后的少女身上，危溯宁比起二人高不少，即使莫岁扰刻意避开目光，也是无所遁形。
修真界从来不缺天才，修仙路漫长，即使是多么天赋卓绝的人，离开宗门后才会知道，修行之路最难的，是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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