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朝堂上,原本应该在家照看妹妹葬礼的秦宴徵,被侍卫抬进大殿内。
众臣惊讶的看着他身后,跟着个撒毛鸡仔一样,抖抖嗦嗦的皇甫琅亿,都在想昨日明明说的好好的,要保下皇甫琯伮,他这又是什么意思?
江春寅唯恐待会儿陛下来了,会对他此举不满,便上前提醒,
“国师,三皇子从未参与过朝政,你将他带来,恐怕有些不妥!”
“无事的,我有分寸。”秦宴徵对江春寅点了点头,就被于侍卫推着经过他,到最前方停驻。
惠戌帝来时见到皇甫琅亿,确实愣了一瞬。
昨日他急火攻心吐了血,除了皇后后来去照看他,也没有哪个不识相的,敢拿皇甫琅亿干的混账事再去刺激他了,所以现下他只当秦宴徵操之过急,皇甫琯伮刚刚下狱,秦宴徵就改了主意要提议立皇甫琅亿为储。
可他其实很不喜欢琅亿身上的臭毛病,如果琅亿不是自己心喜之人为自己所生,只怕也不会得到他的多少关爱。
他不动声色的入座,众臣观他并没责备三皇子逾矩,于是一齐躬身拜见。
惠戌帝道了一句平身,果然就要让内侍立马宣读昨天就已经拟好的圣旨。
内侍刚要打开明黄的绸缎卷轴,就被内阁几个大臣拦住了。
“公公且慢!”刘丙虔上前道,
“陛下,昨日我们已听闻了一些事情的来龙去脉,虽然还有一些具体的未能了解,但请先听我们一言,再让公公宣读也不迟。”
惠戌帝颇为不满的看了刘丙虔一眼,他意已决,今日任凭他们如何说,他都不会饶过皇甫琯伮,可臣子谏言,他也不能拦着。
于是他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爱卿有话就说吧。”
“是。”刘丙虔抬身说到,
“陛下,早前五位皇子和十几位朝臣子孙出事,经查后矛头直指二皇子,那时候国师就说过,大郕恐有谋逆之人,现如今二皇子真的犯事,您可想过,这是有人故意布的局?”
“布局?”与其相信有心人布局,他更相信是南乍细作在当中捣乱,惠戌帝与他反驳,
“即便真是有心人布局,毒杀玳倖之事也是他吩咐人去做的,你还要替他抹罪不成?”
他这问的刘丙虔没法回答,另一内阁大臣接住话头,先赞同着说,
“陛下,臣认为,弑兄乃为大罪,何况毒杀的还是太子,二皇子琯伮的确当诛!”但他接下来,直接抛给了惠戌帝最大的难题,他道,
“可陛下,现在大郕局势严峻,东宫不可一日无主,请问您可有合适的太子继任人选?还是后宫中已经有娘娘有孕了?”
这话说的好像他们的陛下和后宫嫔妃只是为他们繁衍皇储的工具,惠戌帝听后不悦道,
“爱卿这么急于问朕要皇嗣,是当朕不成了,再也生不出皇子吗?”
“臣无这意思。”这大臣也后觉自己的话不对,连忙跪下请罪,
“臣只是觉得陛下在位这些年,要是一直没有立过太子也就罢了,可这先后都立了两次,若因皇嗣凋零,东宫又突然间长期失主,恐会让外邦觉得大郕气数将尽,引来祸患啊!”
还真是个会说话的,两下都往皇帝脉门上戳,气的惠戌帝从高处俯视着白了他一眼。
兵部新任尚书上前为他打了个圆场,
“陛下勿恼,王大人肺腑之言,臣觉得他说的没错,东宫频换太子确实有损大郕国运,二皇子一事,陛下无论如何都要三思!”
“请陛下三思!”众臣齐声道。
今日底下的朝臣不知吃错了什么药,根本不过问皇甫琯伮的罪行,前所未有的达成同共识,要他轻饶那个逆子。
而秦宴徵将琅亿带来,却一句也未给琅亿争取,那看来他们这么齐心协力,估计是他授意的,可他今日到底是带琅亿来做什么的?
“你们口口声声的劝朕三思,让朕多考虑皇储之事,眼下不就有一个适合的人选吗?”惠戌帝给满殿的朝臣和他自己,开了个不小的玩笑。
礼部邱荏焘是最讨厌**熏心之人的,他惊恐的呼道,
“陛下万万不可!”
惠戌帝哂笑,“有什么不可的?难道你们口中的二皇子,比他能强到哪里去吗?”
还不等众臣列举,皇甫琅亿见势不对,自己先拒道,
“父皇,您可别让儿臣做太子,我根本就不是那块料,更何况……”
更何况那是什么好差事吗?他的两位皇兄当了太子最后都没落个好下场,可以称为是谁当太子谁就死。
他又不是傻子,整天吃喝玩乐多快活,何必给自己找麻烦。
看来皇甫琅亿很有自知之明,将来不用伺候他这种人,满朝文武都松了口气。
听了他说这毫无志向的话,惠戌帝终于问他道,
“那你跟着国师来朝堂干什么?”
“我……我……”皇甫琅亿支支吾吾的往秦宴徵身后躲,这会儿他倒是不怕秦宴徵了。
秦宴徵解释,“陛下,三皇子近日做了一些了错事,他害怕单独去找您认错会被您打死,所以央求臣带他来朝堂,当着诸位大臣的面坦白,也方便有个替他说话的。”
“唉!宴徵哥哥,不是你大清早把我拽过来的吗,怎么就成了我求你的了!”
皇甫琅亿一脸的不情愿,巴不得告个状就能让他父皇斥责秦宴徵一顿,可他父皇不仅没斥责秦宴徵,反而眉毛一横,瞪着他。
上次皇甫琅亿把太叔岦绑到朝阳楼,被皇甫琯伮设计射杀,害得御北府父子丢下边防,一南一北加急赶回来找他讨要说法,让他颜面尽失,这次又是什么事,让他需要满朝文武来给他当说客。
“你又做了什么?”惠戌帝怒道。
皇甫琅亿吓得脑袋一缩,更不敢说了。
秦家托江素书在帮忙照看,秦宴徵还等着回去,没时间跟皇甫琅亿磨叽,于是威胁他,
“是你自己说,还是我帮你说?”
皇甫琅亿当然不敢让他帮着说,谁知道他会怎么添油加醋火上浇油。
“我自己说……”他结结巴巴的含糊到,
“父皇……我,我前阵子在妓楼认识了一个姓宋的书生,我把他带回家,当个仆下伴伴养着……”
听到妓楼二字的时候,惠戌帝已经从御座中站起来了,他面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已经燃起了熊熊怒火。
他一边朝堂下走一边问,
“还有呢?声音大些,朕听不太清。”
皇甫琅亿见他语气还算和缓,于是按吩咐声音放大了一点,继续道,
“那人在我府里住了几天,便与我吐露了一个秘密,他说玳倖皇兄是被皇甫琯伮害死的,我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他说他是玳倖皇兄的幕僚,此事除了他知道,还有就是宴…宴徵哥哥。”
皇甫琅亿小心翼翼的看了秦宴徵一眼,秦宴徵对被内侍搀扶下高处的惠戌帝承认,
“陛下,此事我得知是因为二皇子命隆和堂的大夫对我下毒,被厌荇察觉闹大之后,苟五来告密,我并非一开始就知道。”
“是吗?”惠戌帝气的晃了一下,内侍急忙将他扶稳,他吼道,
“这个逆子到底给你灌了什么**汤?他对你下杀手,你竟然还那般护着他,替他瞒着朕!”
秦宴徵低下头,对惠戌帝的怒火逆来顺受。
“你继续说!后来呢?”惠戌帝再次看向皇甫琅亿。
皇甫琅亿被吼的脚跟微微后褪,心惊胆战的远离了惠戌帝一些。
“后来他说要给玳倖皇兄报仇,让我安插两个人进宫,我一开始没答应,内宫宫人的筛选严格,我怕麻烦,他又说不必真的将人安排到东宫,我就帮他办了。”
皇甫琅亿又后褪了一些,只因他父皇正一步步朝他走来,他着急的求饶,
“我不是故意的,父皇!我以为他就是想给皇甫琯伮使些绊子,直到五位皇弟出事我才知道他做了什么,我那时就决定不跟他玩了,我错了父皇……啊……!”
“你还有脸让他们替你说话!”惠戌帝手掌发麻。
皇甫琅亿捂着半边脸,摔倒在大理寺卿的脚边,这一巴掌,惠戌帝用尽了全身力气,而大理寺卿也耗光了全部理智,才控制住自己,没有狠狠的踹皇甫琅亿几脚。
那场投毒不仅死的是五位皇子,更有十几位重臣家中的子孙,这当中就有大理寺卿的孙儿。
皇甫琅亿的坦白一结束,满堂哗然,众臣愤起,痛失子孙的大臣一个个下跪哭诉。
“陛下!三皇子不务正业,成日流连于花街柳巷也就算了,他居然还收容这样一个狼子野心的杀人凶手,事后还泰然自若的安坐府中,实在可恶,请陛下为我们做主,一定要对他严惩!”
“陛下,臣家中三代单传,身边只有一根独苗苗,就那么没了,您可得为臣做主啊!”
“拒臣所知,陛下啊,玳倖太子身边哪有姓宋的幕僚,这人身份不明,三皇子竟然一点也没察觉,简直枉为人弟!”
……
杜定杉咚一下以头抢地,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哎呀!陛下,我的陛下啊,您可得把那个害死我家小子的杀人凶手揪出来呀,我定要亲自将他千刀万剐!”
当初事发,杜定杉可是反应最激烈的那一个,现在也是,秦宴徵较有意味的看了他一眼。
秦宴徵有一种直觉,他总觉得那时杜定杉不是平白无故,就想让他身为皇子的外孙和皇甫琯伮一搏,与原先的垔都府尹搅和在一起也不是偶然,这里一定有那个姓宋的参与其中。
他紧盯着杜定杉告知他,“这只怕要让杜掌院失望了,垔都府尹带人去三皇子府拘捕时,那姓宋的就已经吞药暴毙了。”
“什么?”杜定杉似乎很惊讶。
秦宴徵冷笑,果然!杜定杉与姓宋的合谋未成,结果姓宋的另寻新处,还回头害死了杜定杉的小儿子。
可惜姓宋的已经死了,他的猜测不能当做证据,只能暂时放过杜定杉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