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太叔岦所托,江素书一直把秦宴薇送到她家巷口,远远的看着她进了门才转身回府。
马上就是端午大沐了,朝中二品以上的官员皆有两日休假,可江春寅和江玉笺父子因为有事,不能离开垔都。
这就便宜江素书了,第二日,江春寅就亲自上工部,找到储辕要为他告两天的休假。
“江尚书这么忙,何必亲自来,让厌葕直接跟我说一声不就行了。”储辕对着江春寅拱手拜了一下。
江春寅也抬手稍回了一礼,“该来的,这两年厌葕在工部多亏你们照顾,前些日他擢升,虽是个副手,但就他那个能耐,也是高抬他了。
待忙完这阵,我做东请张尚书和两位侍郎大人去府里喝几杯,三位一定要赏光。”
外人只知江家做了皇亲国戚正是受陛下荣宠之时,除了朝中几个精明一些的,谁还清楚陛下如此厚待江家的真正原因,江春寅明白这事要是摊开来,别人都会对他们府上避之不及,所以他一开始就不打算拉这些人下水。
储辕更是只知道蒯家最近很不得圣心,而江家父子现在可是垔都的红人,他一听江春寅要请他们上府里喝酒,便很高兴的回道,
“哪里哪里,江大人太客气了,厌葕办事还算妥帖,这两年又无大错,按照官制也该抬一抬,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江春寅了解储辕也是个性情中人,便没有跟他多来回拉拒,直接敲定,
“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我差人去接,你们可不能不来。”
“好说,一定去。”储辕干脆的答应。
待到江春寅走后不久,工部尚书张儒堂从工部内堂出来,看着储辕摇摇头,
“你可是给我们找了个大麻烦啊!”
储辕如同丈二和尚,“大人什么意思?”
“算了,你都答应了,去就去吧。”
张儒堂也懒得跟他多解释,要是江春寅没那个拉他们合谋的想法,若让储辕知道,就他这恨不得将蒯家除之后快的心态,肯定会主动朝里掺和,还不如瞒着他。
储辕也是出去办事刚回工部就碰见江春寅来了,并不知道他的上司在里头听了半天他和江春寅说话。
这个人,刚才江春寅来,他在里头懒得出来,等江春寅走了他又跑出来对储辕说了这两句莫名其妙的话。
弄得储辕现在心里不上不下的。
…………
“他就回去一夜,你让他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江素书已经上了前一辆马车,江春寅站在府门口,看着夫人差人往后面的马车上放着大大小小的包袱,他皱着眉有些不悦。
江夫人手上没停的帮着嬷嬷递东西,“你气什么,这又不是给厌葕准备的,我们都有一年多没回乐郡了,每次都是他大伯差庆宏来给我们送东西,厌葕好不容易回去一趟,给他们带点东西怎么了。”
江春寅脸色这才好了一些。
江夫人看快要装载好了,便走上前一辆马车,拍着江素书放在车轩子上的手嘱咐,
“厌葕,路上别贪玩儿,早些还能赶上午饭,备的东西都注了名字,到了就交给你大伯母,让她分给几家就行。”
“知道了,娘。” 江素书撅着嘴,“要不你还是跟我一起回去吧。”
昨天晚上他娘本意也是要陪他一起回去的,奈何他爹非说他这么大了,到哪儿还要娘陪着,太没用了,非要让他自己一个人回,他大哥也在一边帮腔。
他当时赌气的跟他爹说他不回了,结果他爹一抬巴掌,吓得他立马认错。
江夫人知道他就是突然舍不得,宽他的心道,
“好了,就听你爹的,回乐郡又不是去别的地方,你小时候不是也一个人在乐郡待过吗,厌葕乖,明天就回来了,啊。”
江素书还是很不甘心,但是他爹就在门前看着,他又不能偷偷把娘带走,只好长长的噢了一声。
待马车行到了半路,看着官道上一路后退的景色,江素书才总算把跟母亲分开两天的不舍放下,起了点要回老家玩儿的兴致。
五月的天气已经开始有些闷热了,他将马车上的帘子都挂了起来,前头的车夫回头看他探出身到处看,于是让马放慢了速度,说道,
“小公子,要不你坐到前头来吧,外边比马车里凉快些,看的还清楚。”
江素书一听就坐不住了,立马小心的弓着身子爬出来。
外面的确凉快,特别是马重新跑起来之后,里衣洇出的一些汗也都被风吹干了,江素书把双腿垂下来,随着马车的颠簸不停的晃荡。
经过山林的时候,道上的树木绿茵匆匆,岔开的枝丫都快伸到了路中央,江素书时不时的伸手折下一枝,数着上面的叶子是否比刚才折的那枝多。
就这样一路也不算无聊,很快就到了乐郡。
江家的祖先原是大户,人一多破事儿就多,不好捎管,到了这几代已经凋落了,江素书已逝的嫡出爷爷是个想的开的,他接手后只留了大宅给他的三个儿子,其余的全都分给庶出的自己过去了。
马车停在了山脚最大的一座宅邸门前,江素书跳下马车,默默的抻了抻腿,又偷偷揉了揉坐麻了的屁股。
宅子门户大开,也没个守门的,江素书站在前头叫了一声大伯父,很快里面的人都迎了出来。
“我就说听着声儿了,你们还不信。”大堂兄江庆宏乐呵呵的朝他奔过来。
江素书挨个叫完人,按照母亲的吩咐把后面那一马车的东西交给了大伯母。
大伯父江夏卯高兴的把他带到饭厅,将他安排在自己位子旁边坐好,又吩咐家里的女眷们开饭,
“厌葕饿了吧,先吃饭,吃完饭去休息,午后让你大哥带你去庄子里玩儿一会儿,那边才出了几窝毛鹅,你小时候最喜欢的。”
江素书的确是最喜欢小动物的,顿时玩心四起的答应。
饭桌上,大家都把好菜往他碗里堆,堆的他吃撑的都快走不动了,摸着自己鼓起来的胃部,他叹着气,盘算着这一天一夜下来,脸上的婴儿肥估计是暂时退不下去了。
他们一家在这大宅里是有单独院子的,因为一年也回来不了几次,所以一直空着,但这里面常年都被收拾的干干净净。
江庆宏把江素书送回房,安置好后让他休息一会儿,他不愿意,非要马上就去庄子。
江庆宏便惯着他,顶着正中午的大太阳带他往外跑,幸好庄子离大宅不远,翻个山头再走几里路就到了。
这庄子面积不小,他们乐郡一家全年的收入和吃食全都是从这里面来,所以江家老三江秋亥负责在这里看顾,上次驸马府暖府,因为正是种稻的时候,江秋亥都没能去成。
“三叔!”江素书老远就看见大个子三叔在庄子门口吩咐人做事,使劲朝他喊了一声。
江秋亥看见他,立马打发了旁边的人迎上去,
“厌葕回来啦!哎呀热吧,快进屋里去,后院天井有新摘的果子,我去给你洗几个。”
江素书已经等不及了,抓住江秋亥的手臂,“三叔,我待会儿再吃,我想看看小毛鹅。”
江秋亥疼到,“好好,看看看,老鹅护的狠,我叫人去给你抓几只出来,仓房里的猫也生了崽,你先去它们吧。”
他扭头看着江庆宏,“你大哥就别去了吧,属虎的,回头把猫吓着了崽留不住。”
江素书以前也养过小猫仔,但是没养多久就生病死掉了,听到又有小猫崽,他丢下大堂哥就往三叔说的仓房里跑。
看着窝里喵喵叫的小东西,江素书想摸摸,但是母猫就躺在旁边警觉的盯着他,他不敢伸手。
“还没睁眼,满月还早呢,等出窝了,叫你大哥给你送一只去。”江秋亥勾着腰问,
“你喜欢哪只?”
江素书蹲着瞅了半天,哪只他都喜欢,但是家里的粮仓还得靠这些小东西来看管,于是他指着一只狸花说道,
“我要这只。”
他指的狸花长的最壮,他想着最壮的应该身体最好,就不会像以前那只一样生病死掉了。
江秋亥点点头,“好,那就这只。”
没一会儿,底下的人帮他把毛鹅抓来了,江素书又跑去看毛鹅,一只只黄色的毛绒团子,可爱极了,撑着脖子细声细气的鹅鹅叫着找江素书要绿叶菜吃,把江素书逗得顾不上脏,直接坐在地上喂它们。
江庆宏给他拿了一篮子洗好的水果来,问他跟不跟自己回去,江素书有些舍不得这些可爱的小东西。
江秋亥也挺惯着江素书的,本来他是明天晌午赶回去吃个团圆饭就行,看江素书玩的舍不得走,便让江庆宏先回,说他今晚就跟江素书一起回去。
于是一个下午的时间,江素书就尽盯着猫崽和毛鹅了,把自己糊的满身脏兮兮,直到天要扎黑,江秋亥才把他叫出来说要回去。
第二天一大早,江素书出了院子,看到大伯母和三婶娘在给家里的几个小侄儿挂彩绳,这东西是家里老人给小孩准备的,他小时候也戴过,还挺怀恋的。
哪知他这想法刚冒出,大伯母和三婶娘就抽出手上几股彩绳,给他挂在了脖子上,还威胁道,
“不许拿,戴着,祈福辟邪,无病无灾。”
江素书听话的戴着,等到了饭厅吃早饭,两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堂兄弟指着他笑话,
“也就是厌葕这么听话了,这么大人,把这东西挂脖子上多难为情啊,大伯母早上要给我们戴,我们都直接扔房里了。”
江素书也觉得难为情,可他不想拿下来,便摸着胸口一缕缕彩色的丝线道,
“这是长辈的心意,挺好看的啊。”
桌上的长辈听了他这话,都开始夸他。
上午,江庆宏带着他们几个小的去看彩船,回来又去庄子里给江素书捡大的摘了一筐桃。
中午吃过团圆饭,一大家子都在门口送江素书,江庆宏嘱咐,
“厌葕,这桃新鲜,回去不要留,等过段时间,第二批出了,连带着猫一起,我在给你送过去。”
“嗯,好。”江素书手里拿着一个洗好的桃放在嘴里咬,一口下去,香甜的汁水在嘴里飞溅,味美的他眼睛都要眯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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