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他审神者不同,逢雪是在死后被招募到时政的。
说“招募”其实也不太准确。
实际上,只是她死的地点过于恰好,被卡在了往生的时间裂缝中。
那是一条连通城市与郊区的跨河大桥,桥梁坚固,桥身流畅宏伟。
下方的江河源远流长,仿佛望不到尽头。
两岸却是杨柳依依,充满了烟火气息。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个自我了结的好地方。
因此每当逢年过节,在深夜或天边刚露出一线阳光的清晨,此处必有人高桥跳水。
因为事故发生的过于频繁,当地各种措施都无法阻止一些人铁了心要回归自然,馈赠水产,最后索性也就只能随人去了。
毕竟神仙难救该死的鬼。
不过逢雪倒并不是想要自我了结投江死的。
她是大冬天在桥栏上坐久了,起身时候脑子被风吹懵了,一个脚滑,掉到桥栏下边,精准无误地被正在维护的桥墩立柱暴露在外的钢筋刺穿了身体。
等到清晨第一缕阳光浮现时刚好挂掉。
意识模糊之际,她最后恍惚地想起来,原来最近桥边的警示牌和护障不是阻止人跳河的。
是表明桥梁维修,禁止通行的。
妈妈生前常说:“人死如灯灭。”
死了就是死了,什么鬼啊神啊都是虚的,祭祀活动也不过是糊弄活人的。
逢雪也一直这样坚信着。
所以当她的灵魂飘在桥墩里,看着以一种糟糕姿态惨死的自己,整只鬼心情都是复杂的。
她往下探了探头,想在望不到底的江河里看到母亲和弟弟的身影。
但很可惜,即便成了鬼,也不能拥有透视这种能力。
她甚至无法离开自己尸体所在的桥墩。
太阳悠悠挂上天空的时候,施工队浩浩荡荡地展开了行动。
一大早上让人看到这样的画面,真是挺不好意思的。
逢雪瞅着工人们一脸糟糕到极点的表情,心里不禁有些愧疚。
在大家报警摇人来处理她尸体的时候,她很想请警察们把河里妈妈和弟弟的尸体捞出来。
他们才跳下去十个小时左右,应该还没被水流带到太远的地方。
但逢雪现在已经没办法跟活人沟通了。
而且妈妈也不会愿意死了之后还给人添麻烦的。
毕竟妈妈的人身格言就是“绝对不能欠下任何人的任何东西,绝对不能给任何人带来麻烦。”
因为保持着这种倔强的心态,自从父亲去世后,独自带着四个孩子的母亲过得格外辛苦。
逢雪的父亲在她小学时候就去世了。
印象中,身为高中教师的父亲温文尔雅,说话轻声细语。
在外,父亲是深受大家爱戴的好老师,在家里则是会悉心陪伴照顾妻儿的好丈夫。
总之,就是一个看似完美无缺的人。
如果不是父亲最后因为侵犯女学生被告上法庭,证据确凿身败名裂,承受不了外界指责,在恐惧忧虑中选择自我了结的话。
父亲带来的风波并没有随着他的自我了结而结束,反而愈演愈烈。
父亲带给无辜少女们的伤害和一个个家庭的损伤都需要被留下的家人来处理。
逢雪清楚记得,那时怀着身孕的母亲一边料理父亲的后事,一边给所有人赔礼道歉,将家里的所有财物用来进行赔偿,卑微沉默地接受着所有人的指责和谩骂。
等这场风暴稍微平息后,家里已经可以说是一贫如洗,负债累累了。
全家人只能从市区搬到乡下的老宅。
因为过大的打击,母亲早产了。
最小的弟弟从出生起就一副活不久的样子,先天性的脑瘫对于如今的家庭来说更是雪上加霜。
夜晚,年幼的逢雪独自在房间照顾着弟弟,隔壁是母亲和哥哥姐姐激烈的争吵。
母亲想要抛弃弟弟,哥哥姐姐却不同意。
“如果连家人都抛弃的话,那我们和爸爸有什么区别?我们只有彼此了,家人一个都不能少!”
“我和真纪会努力打工,支撑起这个家的,所以请把那孩子留下吧,不管怎样,那都是我们的弟弟啊。”
姐姐和哥哥哭泣着的祈求声混杂着妈妈崩溃的尖叫声、摔打声充斥着逢雪的耳膜。
她人生中第一次出现了耳鸣的状况,严重到脑子都在嗡鸣。
之后哥哥姐姐和妈妈进行了怎样的对话,隔壁又发生了什么,逢雪通通不知道了。
她吃力地从摇篮里抱出弟弟,弟弟歪着嘴流着口水朝她乐呵呵笑着。
这是自从父亲去世后,第一次有人对她露出笑容。
她紧紧抱着弟弟,笨拙迟钝地轻轻哼起记忆中母亲经常唱着的歌谣。
时间一点点过去,弟弟并没有被丢掉。
家里每个人也变得越来越忙碌。
弟弟还小的时候,母亲就在家里从早到晚不停歇地做着各种手工赚钱。
等到弟弟大一些,妈妈就把弟弟关在房间里,自己从早到晚不停歇地做着各种工作
初中的姐姐和高中的哥哥同样如此,上课以外的时间几乎都在做着各种兼职,不分昼夜地打工。
上着小学的逢雪时间相对充裕,于是她就负责起照顾弟弟和料理家事。
一个家庭就这样如同机器般运转着,每个人回家时都顶着疲烦的神态。
因为工作的时间不同,家里人几乎都是错开的。
逢雪在准备便当的时候,偶尔会默默出神地想着,上次一家人团聚在一起吃饭是什么时候呢?
虽然期盼着一家人能够团聚在一起好好吃顿饭,但她没想到家里人再次相聚会是这种情景。
因为不分昼夜地兼职出苦力,哥哥在课堂上经常精神不济,一睡就是一节课,成绩飞快下降,即将被学校劝退。
姐姐不光在课余时间工作,为了挣更多钱,还经常将手工带到课堂上完成,因此屡次受到警告,终于在这天被忍无可忍的老师请了家长。
这一天,长时间冰冷到几乎没什么生气的家里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激烈争吵。
相互爱着的家人用最刺耳最恶毒的话彼此唾骂诅咒。
逢雪捂着弟弟的耳朵,弟弟咧着嘴痴痴笑着,把自己画的色彩构图都很恶心的全家福举给她看。
逢雪有时候真的很羡慕弟弟,如果一直这样稀里糊涂地生活着,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用理解,那应该会轻松很多吧。
这场争吵最终以哥哥坚持退学结束。
第二天,办理完哥哥的退学手续后,妈妈拿出这段时间的积蓄买了贵重的礼品,给姐姐的老师们道歉,姐姐得以重返校园。
家里重新回到了之前冰冷的状态,每个人都尽可能地沉默着,因为一旦有人开口,莫名的愤怒火焰就会迅速蔓延开来,无差别地攻击身边的每一个人。
明明是说着要好好爱护的家人,却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彼此最折磨的存在。
逢雪隐约可以感觉到,以爱为名的绳索悬在家里每个人的脖颈上,无时无刻不在细微缓慢地收紧,直到某一天,彻底将人绞杀。
逢雪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但却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如此猝不及防。
最先被绞杀的是哥哥。
在姐姐步入高中,逢雪进入初中后,家里要用到钱的地方越来越多,哥哥决定去大城市务工。
最初的一年,哥哥会每个月准时寄钱写信回家。
但一年之后,哥哥寄钱的时间慢慢开始变得不定期。
虽然寄来的钱越来越多,但却几乎没有再往家里寄回过信件,就连汇钱的账户都是一次一换。
像是生怕被什么人找到一般。
妈妈和姐姐尝试着和哥哥打工的地方联系,却被告知哥哥早已离职。
妈妈果断报警寻人,但却一无所获。
又过了半年,在家里已经两个月没收到哥哥的汇款后,整个家里的气氛越发凝重,每个人的神经都紧绷着,几欲窒息。
以至于被警察敲开家门时,逢雪甚至有种终于尘埃落定的空茫感。
这种空茫一直持续到她听完警察陈述,知晓哥哥为了钱半自愿地进入诈骗组织,想要脱离却被残忍杀害时,才堪堪浮现出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怪异情绪。
在看到哥哥被破坏地惨不忍睹的尸体时,妈妈和姐姐哭得几乎晕厥。
逢雪拉着弟弟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她可以感受到那种几乎令她窒息的情感,但却无从表露,先天性的自闭使得她无法表达,难以落泪,只能焦虑无措地将自己的双手扣挖的鲜血淋漓。
直到弟弟拿着手帕歪歪斜斜地吃力挪过来,示意她手流血了,逢雪这才注意到自己的第一次情绪外露。
随着哥哥的去世,家里的气氛变得越发冰冷,就连一向只知道流着口水傻乐的弟弟都安静了不少。
逢雪有时候会想,弟弟被先天性的残疾困住的灵魂,会不会也总在哭泣着呢?
逢雪无从得知。
过去十几年的人生中,她鲜少有什么感情波动,面对家里的状态,更多的其实是困惑。
但她并不会对稍微浮现的困惑进行思考,而是冷静地堆放在一边,维持着适合这个家运转的人偶状态。
但自从哥哥去世后,她难得的开始了围绕家人与爱的思考,然而还没等她思考出来个所以然,高三的姐姐被检查出来怀孕。
与此同时,姐姐高中班主任和他的妻子找上了门。
听着班主任妻子恶毒的咒骂话语,逢雪更加困惑了。
这种事情不应该是对方的过错吗?
当初爸爸犯下这种过错,全家都要为此赎罪,母亲哭泣着道歉,砸锅卖铁赔偿的模样还历历在目。
为什么当姐姐成为受害者时,加害者却能如此理直气壮?
“上梁不正下梁歪,有那样的父亲,难怪会生出这样的女儿。”
“我当时只是看你比较缺爱,作为老师,理应多给你一些关爱,结果却让你产生了误解。”
“你想从我老公身上得到什么呢?父亲一样的爱?还是钱?不管哪种都让人恶心。”
“不过只要你保证打掉孩子,不把这件事说出去,我们可以支付你一定的营养费,安排你接下来去其他学校。”
……
夫妻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演绎地相当精彩。
之后,他们两人被母亲拿着菜刀赶了出去。
逢雪原以为母亲会对姐姐一番暴怒。
过去的这些年,只要他们犯了什么错,母亲立刻就会生气崩溃,她和弟弟几乎都已经习惯了。
但这次母亲并没有一丝愤怒的迹象。
她红着眼眶来到姐姐身边,抱着姐姐哭道:“对不起,真纪,对不起,如果妈妈能再有用一些就好了……”
从那天起,姐姐便不再去学校了。
家里所有人都变得小心翼翼,妈妈甚至都没有提及姐姐肚子里的孩子该如何处理。
似乎姐姐如果想要把孩子生下来,无论再怎么困难,妈妈都会养育着那个孩子。
逢雪觉得自己也需要做好这种觉悟,过去的她一直生活在母亲和哥哥姐姐的庇护下,现在也应该试着扛起一些责任了。
因为身体情况的特殊性,逢雪找兼职费了好一番功夫,各种或委婉或直白的拒绝和奚落落入她的耳中,却激不起她一丝情绪波动。
唯有久久无法赚钱使得她焦虑不已。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即便是她这样的人,只要四肢健全愿意吃苦,还是可以找到工作的。
但当她拿着第一笔兼职收入,精心挑选了三支鲜花和牛奶回家时,却无论如何都敲不开姐姐的房门。
巨大的不安与前所未有的恐慌猝不及防地朝着心脏席卷而来。
逢雪看着紧闭的房门瘫倒在地,从未有过的陌生情绪不断冲击着她的大脑。
直到弟弟拉不起来她,无措地趴在她身上大哭起来,她才勉强回过神。
她忘了自己是怎么和弟弟合力将姐姐房门撬开的。
她只记得悬挂在窗帘杆上的姐姐穿着那件被她缝了小黄鸭的睡裙,血液顺着姐姐白皙的小腿蜿蜒到脚腕,坠落到地上汇入粘糊的血滩中。
逢雪想到,如果连她这种人的心脏都会被这样的悲痛冲击,那么家里唯一能够清醒承受一切的母亲又该有多么痛苦。
她无法安慰母亲,只能更加努力地工作和学习,想让母亲意识到这个家还有希望,她如今也可以支撑起这个家了。
弟弟也变得越来越懂事,甚至会杵着拐杖支撑不能长时间走动的身体慢慢收拾家里,用扭曲的面部肌肉朝着晚归的逢雪和母亲微笑,笨拙地说着:“欢迎回来。”
时间就这样磕磕绊绊地过着,逢雪步入高中之后,偶尔能够和母亲说说话了,虽然只是针对妈妈的话给予简单地回应。
幸好妈妈也能感受到逢雪迫切希望和外界进行沟通的心情,所以也在有意地耐心引导着她。
自从姐姐去世后,妈妈的性格平和了很多,又有了曾经温婉柔和的模样。
逢雪在家时,经常和妈妈进行幼儿学语一般的互动,弟弟也会在一旁傻呵呵地跟着模仿。
那段时光,逢雪发自内心地感到幸福。
她以为这个家正在走出阴霾,以为时间能够治愈一切。
当她终于能够对着妈妈流利顺畅有感情地朗读出一封兼职时候顾客写给她的感谢信后,妈妈十分开心地做了一大桌子的菜,还特地定制了漂亮的蛋糕。
那天是她十八岁的生日。
饭桌上,母亲送了她很多很多礼物,说是这么多年来对她的补偿,希望她不要一口气拆开,不然就没有惊喜了。
“往后每一年,生日的时候,新年的时候,慢慢拆开,一直到你重新拥有了自己的家,好不好?”
母亲说出这样的请求时,始终带着温柔的笑意注视着她。
被喜悦冲昏头脑的逢雪没能细究母亲眼中闪烁的泪光。
几天后的一个夜晚,逢雪听到母亲和弟弟出门的声音,她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等了许久,却没再听到家人们回来的动静。
逢雪起身来到母亲的卧室,在床头发现了一封信——
【抱歉,即便身为母亲,我也终究是个软弱的人,时至今日,我实在无法再坚持下去了。】
【唯一令我感到欣慰的是,你也许能够有个顺畅美好的人生了,作为你的母亲,帮助你融入这个世界是我的使命,我很高兴自己能够完成这个使命。】
【你是个优秀坚强的孩子,我一直都知道。最后,为了让你的人生能够顺利进行,我决定在离开的时候带着悠真一起。】
【人死如灯灭,我们的这一段人生之旅已经结束了,所以不要再牵挂我们了,去寻找和创造属于自己的太阳吧。】
那天晚上,逢雪找了很多地方,联系了很多人。
乡镇商店的老板说母亲带着弟弟买了苹果糖,往城里的方向去了,两个人看起来都很开心的样子,应该不会出事。
然而等逢雪走上那座连接城市与郊区的桥时,只看到妈妈的红围巾系在桥栏上,在寒风中轻轻晃动着。
她在风雪中看着妈妈的红围巾愣了很久,然后动作机械地爬上桥栏。
下方的河水一片漆黑,仿佛什么怪物张着深渊巨口。
逢雪坐在桥栏上拼命转动着空白的脑子,试图找到一些让自己不跳下去的理由。
但是负面的信息与复杂的情绪却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直到这时,逢雪才真正明白自己的家人这些年来经历了什么,那种陌生又熟悉,长期被她搁置的情感开闸泄洪一般猛然爆发出来。
她无法再像过去一样,以一种旁观者的视角注视着一切悲剧,那些年被她错失的爱凝聚成了愧疚、悔恨、恐惧与绝望的刀,剜心刻骨。
人死如灯灭。
在她尚且懵懂无知的时候,她的人生就陷入了一望无际的黑暗。
逢雪在桥上哭得大脑缺氧。
回过神来,她脑海中浮现出的第一句话: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就好了,如果是现在的自己,一定能够给予家人更多的爱与理解,而不是对家人的崩溃与痛苦冷漠以待。
那样的话,也许大家就不会离开了。
可是时光无法倒流,世上没有后悔药,她也不是神明,救不了任何人。
逢雪很清楚这些。
她拿出妈妈的遗书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她终于能够勉强说服自己担负起家人的期待,带着家人的份一起活下去。
寒冬水冷,要把妈妈和弟弟从刺骨的河里带回家。
逢雪这样想着。
但当她站起身时,晕晕乎乎的脑子根本没注意到脚下桥栏的积雪,一个打滑不稳,就那样掉了下去,被钢筋刺穿了身体。
逢雪的尸体被带走后,她发觉自己可以移动位置了。
但她却并没有离开的打算,依旧蹲在桥墩上看着河里。
不知道是不是逢雪这只鬼影响了磁场的原因,桥梁的施工总是无法顺利进行。
直到有一天,一位巫女来到了桥上,找到了逢雪。
“我说怎么最近时空转换装置总是故障,果然是时空节点出问题了,这地方怎么卡了只鬼?巫女自言自语道。
随后,巫女告知逢雪,如果继续待在这里,她的存在对历史和时间都会造成严重影响。
见逢雪只盯着河面发呆,似乎根本没听她说话,巫女郁闷不已,但她又不能在这里出手驱鬼,毕竟一个不慎就可能会对哪个时空造成影响。
巫女试着跟逢雪讲条件:“要怎样你才愿意离开这里?”
逢雪这才指着河面说:“我想带妈妈和弟弟回家。”
巫女看着河面沉默了好一会,才说:“好,我答应你。”
逢雪沉寂许久的心重新跃动起来,她期盼地看向巫女。
在巫女主动准备与她结契定下约定时,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逢雪隐约听到巫女电话那边传来唧唧哇哇的吵闹女声:“我……审神者……让垃圾付出代价……不管……”
巫女眼角抽搐地挂掉电话,静静打量了一下逢雪,说:“虽然已经变成鬼了,但灵力还算纯粹。”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来自时之政府外务部的公务人员,代号【虹月】。”
“请问你有没有兴趣担任一下临时审神者,带领刀剑付丧神与妄图扭曲时间,破坏历史的时间溯行军战斗,共同守护历史呢?”
“我们这边福利待遇还挺丰厚的哦。”
逢雪呆呆地问:“时之政府……是掌管时间的政府吗?”
“倒没有掌管时间那么大的权利,只是连接着无数的时间与空间而已。”
听着虹月滔滔不绝介绍时政和刀剑男士的话语,逢雪蓦然想起那个被自己刻意压制的念头: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就好了……
既然这个世界上真有可以影响时间的存在,那么她的奢望说不定真的能变为希望。
怀着这样并不光彩的想法,逢雪答应了虹月,尝试去做某个本丸的临时审神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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