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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内室的门依旧紧闭,但那道沉重的屏障,似乎不再坚不可摧。空气中弥漫的药味依旧清苦,却奇异地少了几分沉疴的腐朽气息,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被阳光晒过的草木清气。林霜儿坐在窗边的硬榻上,膝上摊着书卷,目光却并未落在字句上。她微微侧耳,听着内室门后传来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咳喘。那声音比前些日子似乎少了几分撕心裂肺的绝望,多了些……有规律的、带着疲惫的节奏?像一只受伤的兽,在洞穴深处舔舐伤口时发出的呜咽。

秋云端着空了大半的药碗出来,脸上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声音也轻快了些:“世子今日……咳得轻了些,药也喝了大半。”她顿了顿,看了一眼林霜儿,又飞快地垂下眼帘,补充道,“只是……还是没什么胃口,那碗粳米粥,只动了两口就……”

林霜儿眼睫微垂,指尖无意识地划过书页边缘。那潭深冰之下,悄然涌动。她知道,那日冰河“欺天”的惊鸿一瞥,那声“帮你找回真正的你”的呐喊,如同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终究是漾开了微澜。但这点涟漪,距离破冰,还远隔万水千山。他依旧龟缩在那扇门后,用沉默和病痛筑起高墙。

不行。不能等。

一个念头,如同破土的嫩芽,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在她心底悄然滋生,瞬间长成参天大树。她猛地站起身,动作带起一阵微风。

“秋云,”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力量,“去寻管事。把这榻,”她指了指自己坐了多日的、冰冷坚硬的紫檀木硬榻,“搬走。”

秋云愕然抬头:“搬……搬走?那世子妃您……”

“换成一张贵妃榻。”林霜儿打断她,目光锐利地扫过外间靠窗、阳光最盛的那片区域,那里离书桌很近,“要宽大些,铺厚实软和的锦垫。就放在那里。”她指向那片被阳光镀上金边的空地,语气斩钉截铁,“今日就要。”秋云彻底呆住,嘴巴张了张,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搬走侧妃的榻?换成贵妃榻?还放在窗下?这……这是要做什么?

“还有,”林霜儿的声音继续响起,如同冰珠落玉盘,清晰不容置疑,“以后煎药,时辰要卡准。一日三剂,辰时、午时、酉时,误差不得超过一刻。煎好立刻送来,温着,不许凉了再热。世子的膳食,”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内室紧闭的门,“吩咐厨房,每日晨起送一盏温热的牛乳羹来,要少糖。午膳晚膳,荤素搭配,多用炖煮,少用煎炸。他若不吃……”她的声音冷了一分,“就温着,什么时候想吃,什么时候再送进去。”

一连串的指令,清晰、精准、带着一种久违的、属于指挥若定的气场。秋云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下意识地躬身应道:“是…是!奴婢这就去办!”

外间的格局,在一种近乎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下,悄然改变。冰冷的硬榻被搬离,一张铺着厚厚鹅黄锦缎软垫、宽大舒适的贵妃榻,稳稳当当地安置在了窗下阳光最盛处。阳光透过明净的窗纸,暖融融地洒在榻上,将那柔软的锦缎映照得如同流淌的黄金。榻边的小几上,甚至还多了一盆青翠欲滴的兰草,散发着淡淡的幽香。整个外间,因这一榻一兰,竟奇异地焕发出一丝生气。

李烬川在内室,对外面翻天覆地的动静并非一无所觉。沉重的家具挪动声,仆役低促的交谈声,像讨厌的蚊蝇,不断钻入他昏沉的意识。烦躁如同藤蔓,悄然缠绕。她又想干什么?折腾这些,徒增烦扰!

当内室的门被推开一条缝,那股混杂着新木器、锦缎和兰草清香的陌生气息涌入时,李烬川的眉头瞬间拧成了死结。他扶着床柱,艰难地挪到门边,目光透过门缝,带着警惕和毫不掩饰的厌烦,落在那张突兀出现的、沐浴在阳光里的贵妃榻上。

华而不实!多此一举!他心头涌上一股无名火,只想立刻呵斥秋云把这碍眼的东西弄走!然而,就在他酝酿着怒气,准备开口时——

“吱呀。”外间的房门开了。林霜儿走了进来。她手中端着一个青玉小碗,碗中盛着温热的牛乳羹,散发着淡淡的甜香。她一眼就看到了门缝后那双带着厌烦和抗拒的眼睛。

四目相对。空气瞬间凝滞。

林霜儿脚步未停,径直走向他。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仿佛能看穿他所有虚张声势的抗拒。

“你……”李烬川刚吐出一个带着怒意的字眼。林霜儿已走到他面前,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浓重的药味和那股沉郁的绝望气息。她看也没看他脸上那层冰霜般的抗拒,目光落在他因虚弱而微微颤抖的手臂上。

“该喝药了。”她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平静。同时,那只端着玉碗的手稳稳不动,另一只手却如同闪电般伸出,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极其自然地、甚至带着点不由分说的强势,一把扶住了他撑在门框上的手臂!入手是嶙峋的臂骨和单薄寝衣下那几乎没什么分量的肌肉。冰凉的触感,带着病弱的颤抖。

李烬川浑身猛地一僵!如同被滚烫的烙铁烫到!一股混杂着被冒犯的暴怒、被触碰的羞耻和一种更深层无力的屈辱感,瞬间冲上头顶!他想甩开!用尽全身力气去甩开那只扶住他的手!

“放开!”他嘶哑地低吼,声音因激动而劈了叉,带着浓重的咳意。

然而,那只扶在他臂上的手,看似纤细,却如同铁钳般稳固!林霜儿甚至没有看他因愤怒而扭曲的脸,目光依旧平静地落在他那只试图挣脱的手臂上,仿佛只是在处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她非但没有放开,反而借着这股力道,以一种半扶半推的、不容抗拒的姿态,带着他踉跄地向外走了两步!

“躺下。”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目标直指窗下那张沐浴在阳光里的贵妃榻!李烬川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完全不属于这具病躯所能抗衡的力量裹挟着他,让他身不由己!那点残存的力气在对方那近乎蛮横的“照顾”下,显得如此可笑而无力!他如同一个被操控的木偶,踉跄着被带到了那张柔软的贵妃榻前。

“你……放肆!”他羞愤交加,喘息着,试图做最后的挣扎。林霜儿对他的斥责充耳不闻。她松开扶着他手臂的手,在他因骤然失去支撑而身体摇晃、即将倒下的瞬间,另一只手极其迅捷地在他腰背处轻轻一托,同时另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一个干净利落、带着点不容分说强势的动作!李烬川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预想中撞上冰冷硬物的疼痛并未传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如同陷入云端的柔软与温暖!厚实绵软的锦垫瞬间包裹了他嶙峋的身体,阳光暖融融地洒在脸上、身上,驱散了骨头缝里透出的阴寒。那温暖和柔软来得如此猝不及防,让他挣扎的动作瞬间停滞,连那即将爆发的怒火都卡在了喉咙里,化作一声短促而惊愕的闷哼。

他陷在柔软温暖的锦垫里,一时竟有些茫然。阳光刺得他久不见天日的眼睛生疼,下意识地眯起。鼻尖萦绕着锦缎的微香和兰草的清气,取代了内室那令人窒息的药味和沉郁。

林霜儿仿佛没看到他脸上的惊愕和茫然。她将手中那碗温热的牛乳羹放在榻边小几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然后,她转身走到书桌前,拿起一本摊开的、正是那卷北境战法残篇,又拿起一支蘸饱了墨的紫毫笔。?她走回榻边,将书和笔递到李烬川面前。动作自然得如同递一杯水。

“这一篇,”她的指尖点着书页上一处墨迹因年代久远而洇染模糊、字迹难以辨认的批注,“‘诱敌于……’后面两个字看不清了。是‘险隘’?还是‘绝谷’?还有这里,这个地形标记……”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带着一种纯粹的、探讨兵略的专注,仿佛刚才那场“强行安置”从未发生,仿佛他们只是两个在沙盘前推演的军校。

李烬川陷在柔软的锦垫里,身体依旧僵硬。那温暖的阳光和身下柔软的触感,像一张无形的网,温柔地束缚着他,让他积蓄的怒火和反抗意志如同冰雪消融,无处着力。他怔怔地看着递到眼前的书和笔,看着林霜儿指尖点着的模糊字迹。

那潭死水般的眼眸深处,有什么东西,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是困惑?是茫然?还是……一丝被那纯粹专注的兵略问题所勾起的、近乎本能的探究?

他下意识地避开了林霜儿那双平静却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目光落在书页上那模糊的墨迹上。那熟悉又陌生的战法地形图,那力透纸背却因岁月侵蚀而模糊的字迹……如同一个无声的召唤。

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迟疑的僵硬,伸出那只嶙峋枯瘦的手。指尖在触碰到笔杆冰凉光滑的紫竹时,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最终,他还是接过了那支笔。笔尖悬停在模糊的字迹上方,微微颤抖。浓墨凝聚,将滴未滴。

阳光透过窗棂,暖融融地洒在两人身上,也洒在那本摊开的、承载着过往荣光与血火的残篇之上。空气中,浓重的药味似乎被阳光和墨香驱散了许多。

那潭深冰之下,坚硬的冻层,终于在无声的、带着点蛮横的暖意中,悄然融化了一角。冰河之上,似乎有细微的暖流,开始缓缓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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