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对方看不见自己后,芙尔兰大着胆子在长廊里转悠了起来。
与裘骋办公室那一层弯弯绕绕个不停的楼层布局不同,她所在的这一层过于平铺直叙了些。
除了尽头出口处往又拐了下,整层楼呈现一个大大的“一”字,长廊位于其中,两边分别是一个接一个的独立牢房,全部严严实实锁着,一点光没泄露出来。
芙尔兰往前又走了走,看见一间破开的牢房,倒塌的房门上布满触目惊心的痕迹。
这一间就是那位陷入失控症alpha的牢房了。
芙尔兰不太敢进去,先站在门外往里探头瞧了瞧,心惊肉跳对着四分五裂的门道:“听闻监狱星的牢房采用特殊材质建筑,坚不可摧,没想到也抵不过失控症alpha的一击。”
芙尔兰想了想,还是抬脚跨过几块碎渣,往里走,却发现这间房间比起她的更加简陋,除了一张床和零星的必需品,再也找不出多余的物品。
不用猜,别的牢房大概率都长这样,反倒是她的牢房,估计能称上一句监狱星“最高待遇”。
芙尔兰:“......”
一想到翻案失败的后果是在这种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关到死,芙尔兰不免心生悲凉,也更加坚定了逃出去的决心。
逛了一圈,实在无味,芙尔兰又回到自家牢房,无奈靠在一旁的墙壁上,疲惫看着还在不要命撞门的alpha,又看了看自己的门,面色古怪。
“难道我的门才是特制的?要不都长一样,他怎么还没撞开......”
突然,撞击声停了。
芙尔兰只觉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定睛一看,刚还侧身撞门的alpha不知何时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九十度转身与她面对面,大咧着嘴角,眼里瘆人的红光几乎要凝结成实质。
“omega......你在这里......”
芙尔兰:!!!
什么情况,他又能看见我了?我不是灵魂出窍吗?失灵了?
alpha没给她时间思考,说完便朝着芙尔兰猛地扑了过来,芙尔兰紧急一闪,堪堪躲了过去。
躲完,芙尔兰还不忘见缝插针讶异自己的身体反应。
她就是试着一躲,真躲过了?
然而,这份惊喜并没有持续多久,在几次幸运躲避alpha攻击后,芙尔兰被alpha逼退到长廊另一端没有出口的尽头。
一个死胡同。
芙尔兰额角冷汗直冒,紧紧盯着越逼越近的alpha,她现在更担心精神体的自己受伤会不会影响到真实的身体。
要是对方是清醒的,她好歹还能与之谈判,偏偏眼前这个alpha早已失去理智。
她敢停,他就敢干!
alpha越逼越近,因病发而狰狞到扭曲的五官,在昏暗寂静的长廊里显得格外瘆人。
猫抓老鼠的戏码该结束了,他要把omega一口一口吞下去。
然后——
alpha快要掐住omega的手就这么停滞在了半空中,他努力睁大着眼睛,妄图把体内几乎将他撕碎的痛苦摁下去,绷直的手臂僵直着还想往前更进一步,拼尽全力也想触碰到近在咫尺的omega。
“差一点......就差一点......”
边说,一股又一股的鲜血边从口中呕了出来,半边身子很快被血水侵染,顺流而下的血水也瞬间染红了地面。
alpha轰然倒地。
芙尔兰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大跳,满眼惊惧。
直到她宽松的裤腿处也钻入了丝丝缕缕的热气,芙尔兰这才被拽回了魂。
仰面躺倒在地的alpha,除了胸口处偶尔的起伏,几乎和死了没区别。
这......算安全了吧?
芙尔兰刚松一口气,准备垫脚离开,一只手猛然攥住了她的脚踝,让她不得动弹。
芙尔兰顺下看去,赫然是倒地的alpha!
他仍双目紧闭,面色痛苦,抓着她脚踝的手更像是无意识的举动。
芙尔兰甩了甩被抓住的右腿,发现怎么也甩不掉,用手掰也掰不开。
芙尔兰:“......”
她这该说幸运还是倒霉?
芙尔兰思来想去,她想脱身,只有一个办法行得通——回到身体里去。
alpha倒地不知生死,她的危机已然解除,现在的她回到房间里是最保险安全的做法。
芙尔兰仔细回想灵魂出窍前的状态。
全身放松、平复心态、思绪放空......
芙尔兰一一照做。
果不其然,她感觉到精神体的自己隐隐有变化!
快要成功了!
猝然,脚踝处的手猛地一拽,芙尔兰精神体失衡,整个人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旋转,直直朝着地面砸去!
更糟的是,她竟跟躺在地面的alpha砸了个面朝面,生生砸进了alpha身体!
两眼又是一花,再睁眼,眼前场景早已大变样。
大平层灯光昏暗,穿着暗蓝色统一服装的人员来来往往,左边整面墙壁挂着各式各样奇形怪状的标本,侧边的货架上堆满了大小不一的瓶瓶罐罐,暗黄浑浊的液体里泡着不知名组织......
“嘿,伏!愣着干嘛呢?你的货到了,不去看看吗?”
肩上一重,芙尔兰侧头看去,是一位蓝发男beta,正搭在她肩膀上,姿态熟稔。
芙尔兰迅速调整好状态,挑了个不易出错不咸不淡的回复:“走吧。”
对方果然没多想,收回手,走在一旁。
“听泰达说,老板刚在办公室发了好大的火,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芙尔兰瞥了他一眼,点头。
男性beta神秘一笑,凑近,小声说:“说是货丢了。”
芙尔兰微微挑眉。
货,什么货,不会是走私什么的吧?
“我也就打听到这么多,总之,你最近小心点,别惹老板生气。”
芙尔兰接收到对方的好意,认真点了点头,稍微落后一点跟在其身后。
两人来到电梯处。
芙尔兰没想到坐个电梯也要验证身份。
余光瞥见男性beta对着旁边一块巴掌大的屏幕眨眼,芙尔兰也有样学样地试了下。
【训练师:陈东(beta)】
【训练师:伏(beta)】
【验证成功】
屏幕上飞快闪过两人信息,芙尔兰留意到最后一排是数字。
【373-12-31】
电梯门在滴滴声中打开,里面没人,芙尔兰不动声色走了进去。
陈东进入电梯,在密密麻麻的按钮中按下了【6L】的按钮。
电梯飞速往下坠去,芙尔兰的心情也跟着沉到谷底。
她现在在地下?
电梯按钮面板上最大数字是18,换算下来她现在所在的地底建筑至少有五六十米深。没记错的话,星际在一百年前就全面禁止任何地下建筑,从前的地下建筑填的填,毁得毁。
这到底是哪里?
‘叮——’
门开了。
离门最近的陈东先走了出去,芙尔兰紧随其后。
一抬头,芙尔兰瞳孔骤缩。
地下六楼很大,金属制的笼子一眼望不到尽头,零星几位工作人员穿梭在钢铁兽笼之中,显得异常突兀。
金属笼子里,是一个又一个“人”。
不能完全称之为人的“人”。
TA们有的行为举止像极了某种动物,有的甚至直接将身上某些部位该造成了具体的动物模样——兽耳、兽脸、兽爪、兽尾......
芙尔兰作为高等级omega的作用这会便显现出来了,她比任何人都能清晰地感知到笼子里都是拥有腺体的abo!
芙尔兰内心掀起滔天骇浪:“所以陈东所说的货指代的是眼前这些活生生的人?她现在所在的这个地下违法建筑,正在进行一些贩卖人口、人为造畜的黑色交易!”
芙尔兰只觉眼前一片漆黑,怎么刚出狼窝又落虎穴?
这种一看就非常危险需要官方蛰伏多年才能铲除的黑色产业链,明显就不是她这种小啰啰能左右的啊,把她扯到这里寓意何为?除了想让她死,芙尔兰竟找不出第二个答案。
“走吧,你的货在那边。”
相较于芙尔兰内心堪比十二级地震的震惊,陈东显然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全程一丝多余的表情也没有,领着芙尔兰往侧边某间房间走。
芙尔兰心中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这种预感在她见到陈东所说的“货”时达到了顶峰。
独立房间不大,被一个比外面更大的金属笼子占了快一半的面积。
此时的芙尔兰喉咙像是被烧红的铁块烙住,已然说不出话。
如果说陈东口中的货等于人这件事情给了芙尔兰沉重一击,那当她进入房间,第一时间捕捉到金属笼子里蜷缩靠后、表情凶狠的人正是那位陷入失控症试图闯进她牢房的alpha后,她真的有一瞬间差点昏厥过去。
荒谬,太荒谬了!
“别弄丢了。”陈东毫无察觉,从兜里掏出钥匙放在芙尔兰手心。
芙尔兰极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与语气,争取不泄露丝毫异样,尽心尽力扮演好一位合格的同事。
“嗯。”
“对了,今晚零点开幕式,早点来。”
“好。”
交接完,陈东便接了个电话,骂骂咧咧出去了,独留芙尔兰一个人在房间里和笼子里的alpha你看我我看你。
alpha明显要比监狱星里的alpha瘦小一大圈,五官也稚嫩很多,更像是青春版alpha。
尽管现在情况特殊,处处透露着诡异,芙尔兰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两人是同一人。
考虑到可能会有监控,芙尔兰神情复杂看了青春版alpha好一阵,确认对方没有被改造畜化后,稍感安慰。
一想到和她一块来到这个鬼地方的alpha变成外面那些货一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她就没法接受。
没办法,芙尔兰现在人生地不熟,尽管alpha看着也不太像是记得她的样子,可在她心中,alpha也算半个隐藏队友了。
不过,以上都是芙尔兰自我安慰自我保护的下意识行为,芙尔兰收回观察青春版alpha的目光,暗叹:目前来看,她谁也指望不上,一切还得靠自己。
毕竟,将希望和把柄放别人身上以求平安,还不如自己多努力。
芙尔兰决定找找看房间内有没有什么用得上的线索,假意在旁边的工作台上翻找着什么,实则处处留意。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从一大堆废稿里摸出一本名为《训练日志》的薄本。
朴实无华的名字,直戳人心的线索,就它了。
芙尔兰心中默念了句抱歉,随后翻开。
星历373年1月1日
马戏团来了新老板,听C说以前的老板失踪了。
星历373年2月15日
助手期结束,终于可以拥有自己的第一只货了。
晚上在窝看见了它,干巴巴的,又黑又丑。
星历373年2月16日
丑东西配合得不错,比其他训练师的更聪明。
J对此很羡慕,把他的货教训了一顿。
活该,叫他以前在我面前炫耀。
接下来全是可有可无的训练日常,日记本主人大多在记录自己的货和日常里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直到芙尔兰浏览这一页。
星历373年12月1日
货没了。
星历373年12月16日
C安慰我没了就没了,老板也说重新配货。
半个月过去了,我还是想要丑东西。
星历373年12月26日
我后悔了,我不该让ta那么优秀。
我讨厌这里的一切。
星历374年1月1日
其实你比这里的一切都可爱。
对不起。
这一页是整本日志的最后一页,与之前一笔一划中规中矩的笔迹不同,从【星历373年12月1日】那一天起字迹变得十分潦草,【星历374年1月1日】字迹才又恢复正常。
唯一不同的是,日志主人在写下【对不起】三个字时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肉眼能看清这三个字在纸张的凹陷程度。
芙尔兰皱眉。
什么情况,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芙尔兰刚把日志本合上,肩膀又是一沉。
“伏,又在捣鼓你那个日记?是新的货不喜欢吗?趁开幕式还没开始,你可以去外面挑一只喜欢的,但我可先说好,刚刚你也看见了,外面那些货都比不上你房间里这一只......”
是陈东,他回来了,对方语气轻快,打趣关心的意味溢了出来。
“看着还行嘛......”陈东蹲在笼子前左看看右看看,嘴巴说个不停,“我特意让杰西斯给你留的,健壮点的活得久些。”
芙尔兰站在原地,盯着陈冬的后背,手脚发凉,脸上的伪装一点点褪去。
她手中的日志不知什么情况,上面的内容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连同对不起三个的凹陷处也恢复如初。
芙尔兰食指指腹停留在日记最后一页,机械地抚过,纸张的确光滑如初。
原来,这本《训练日志》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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