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得很早，光从窗帘缝中透出来，直接照在了季南洋的脸上。稍微挣扎了一下便坐了起来，懵着观察周围，发现窗帘其实并没有很强的遮光效果，阳光仍然能够穿透。这间屋子的空气中能看见空气中飞舞的尘灰和因为丁达尔效应产生的光束。季南洋抬头，看见了窗户在窗帘上轮廓，原来这间屋子的窗户都在上半部分，是横着的矩形的形状，并不大，也就只能通通风透透光，并不能看见外面的景色。
大家都还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而屋主人再次抱着孩子坐在屋中间，低着头看着地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墙角有个人似乎是在看着什么，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和自己同样醒着的人，季南洋小心翼翼地翻身起来，摸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拍不要紧，这一拍就出了问题，季南洋发现这人的身体已经完全僵硬了。现在的天气并不冷，大家都只穿了一两件衣服，隔着薄薄的一层衣服，季南洋能明显感觉到对方身体的冰冷。季南洋后退半步，稍微平复一下心情，再仔细盯着他的脖子，过了半晌，终于确定眼前这个人的确是没有了呼吸。季南洋低头一看，这人脚边有一滩还未完全干涸的淡黄色水，“顾老师，他是——”
“对，他就是昨晚起来上厕所的那个人。”
季南洋不敢再碰他，先去把还没睡醒的李絮棠给摇醒：“起来了，有人死了。”
李絮棠原本还有些晕，听见有人死了瞬间精神，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谁死了？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
季南洋：……你真的不是当警察的吗，这么会问。
顾老师：“第一晚就有人死了，运气真好，这就有新的线索了。”
季南洋反驳：“我宁愿没有这个线索。”
还不等他们两个再去查看，戴黑框眼镜的女生醒了过来，应该是认识死者的人，看见他在墙角一直站着，伸手去扒拉他的肩膀：“李伟，你站这里看什么呢？”她或许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但是李伟却应声倒地。
其他人是被地板的震动和尖叫声吵醒的，有脾气不好的骂了几句，但大多数人也意识到了第一晚就有人出了事。
刚刚尖叫的人就是那个戴黑框眼镜的女生张嘉慧，李伟是原本和他们一起去七楼的人，他们应该早就认识，张嘉慧已经崩溃了，躲在墙角哭，彭施也跪坐在李伟的尸体旁边不说话，眼里全是悲哀。
有人忍不住发问：“他…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彭施眼里突然亮起了光，似乎想要找到凶手为他报仇，虽然在系统里，凶手一般都是鬼。
“这里有人是法医吗？”穿着紧身牛仔裤的女人刘文抱着手问了一句。
季南洋有些背后发凉，不经意地往后退了一步，彭施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一把抓住季南洋的胳膊：“你既然能认出地上的袋子是裹尸袋，那你一定是做相关工作的吧！”
“我……”季南洋还没来得及承认，顾老师先开口警告：“别太出众，枪打出头鸟。”
季南洋沉默了几秒，不知道该不该拒绝，但他看见了彭施充满了红血丝的眼睛，想到了那些去世的病人家属的样子，张了张口：“对，我是医生。”
顾老师噎了一下，重重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众人默契地散开，季南洋走过去跪在尸体侧面，一边撑开他的眼睛查看瞳孔一边耐心解释：“我只是实习医生，更不是法医，更何况凶手很大的概率是鬼，所以我也不能确定能看出个什么。”
“他的瞳孔已经完全涣散，眼球发黄，身体完全僵硬，尸斑也比较明显，大概死亡了有六七个小时了，现在是几点？”
围观的人左顾右盼，没有人有钟表，任何可以看到时间的东西在副本里面也不一定能正常运行。这时，屋中间的屋主人开口：“八点整。”
“那他就是午夜的时候……”季南洋愣了一下，自己大概也就是午夜的时候不受控制地陷入沉睡。“午夜的时候什么？”彭施盯着季南洋追问，季南洋避开了他的眼神：“午夜的时候死亡。”
彭施脱力坐在地上：“他跟我说过他要去撒尿，我让他自己去，后来…后来我就睡着了，如果不是我……如果我坚持跟着他去，他是不是……”彭施痛苦地把脸给捂住，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有没有流泪。
季南洋本来想拍拍他，但想到自己刚摸过尸体，便没有动手：“节哀。”其他人更不会去安慰他，围在这里不过是为了第一时间获得线索罢了。
虽然已经确认了死亡时间，但还需要确认死亡原因，季南洋撩开了他的衣服查看他的躯干、四肢，这些都是很正常的死亡之后会出现的现象。奇怪的是，找不到任何外伤，口唇甲床也没有发绀成紫色，也不是心脏的问题。
季南洋抱歉地朝彭施摇了摇头：“抱歉，我也不能判断出他的死因。”
彭施朝季南洋扑过来揪住他的衣领大吼道：“你不是医生吗？！你为什么看不出他的死因！他是不是你杀死的！”
季南洋被推得一踉跄，不小心绊倒了地上的尸体，他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低下头观察着。彭施只当他做贼心虚，继续朝他大吼：“你说啊！你什么意思！”
李絮棠看不下去，一把把彭施拽开，拦着他不让他靠近季南洋：“你能不能清醒一点，这里是系统里面又不是真实世界，这里是有鬼的！很多人被鬼杀了原本就看不出来死因！”
李絮棠正准备回头告诉季南洋说不要理这个人，回头却没有看见人，低头一看，季南洋正看着尸体的眼睛发呆。
“季南洋？你也发疯了？不知道死人的眼睛不能一直盯着看？”
“你看他的眼睛。”
李絮棠不懂，却总感觉怪怪的：“他……刚刚是闭着眼睛的吧。”
彭施以为是误诊，李伟还活着，猛地冲过来抓住李伟的肩膀，谁知这一抓却突然脱力，手上攥着他的衣服摔倒，衣服正面直接被撕掉，李伟的正面这才完全展露在众人面前——苍白的躯干上面有许多的裂痕，双臂已经和躯干分离，想来腿应该也是，彭施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季南洋伸出颤抖的右手给李絮棠和彭施看：“我一开始以为只是因为尸僵，他的眼睛才那么难掰开，他的身体才那么僵硬……直到我发现了我手上的眼皮……”
李伟的死状似曾相识，却又不像是高处坠亡之后的身体支离破碎，周围甚至没有一点血，但他的身上就是有很多裂痕。
不知道是谁突然说了句：“你们不觉得他倒在地上的时候，声音不像是人的□□，就连现在碎掉的样子，也不像是□□的破碎，更像是……”
“石头。”
闪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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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不要把石头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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