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否疾把碗还回他,神情又淡了下来,其实心里在犯嘀咕自己喝的人血多不多。
要是多的话,可就得当牛做马的“报恩”了。
但受了他人援手,也是该报为泉水。
“你咬一口。”
江否疾十分坦诚的将手递过去,手腕上还缠着谢轻舟给他的红线。
“……脑子糊了?”
“你咬出了血,也算相抵了。”江否疾固执的说。
谢轻舟脸上黑线顿下,“我咬一口,你这人也就废了。”
“……你轻点不好吗?”
怎么感觉要吃了他一样?
“闭嘴,别问那么多。”谢轻舟瞥了眼他手上的红线,微微一笑,却愈发心凉,声线冷若荒谷残雪,“这东西要是丢了,你也别活了。”
江否疾小声嘀咕:“凶我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省事。
谢轻舟:“……”
闷了一会,“你吃糖吗?”江否疾眨了下眼,肤色冷白。
糖。
谢轻舟滞了下,眸色暗了暗。
……
他记得很久以前,久到自己也不记得时日的时候,不知名的湖里有叶孤舟,万顷林海在旁,风一动,湖面上就皆是纷纷扬扬的红叶。
有个比自己高一些的少年拾起空中未落入湖的红叶。
他接的很稳,又一叶一叶卷起,用红丝线缠着,神情疏离中带了抹艳然。
泛金的发丝盛着夕阳余光,显得很柔和。
同样也是个孩子模样的谢轻舟坐在他身后给他编辫子。
那人的长发很软,感觉像是在撸小动物尾巴上的毛发。
“你本体究竟是什么?”谢轻舟垂眸,声音温和,专注着这淡金的长发的编辫方式。
“……”
那人不语。
“不能说吗?”谢轻舟有些失望,但面色却未表达出一分。
“吾没有本体,只是一抹意识,和一副驱壳,偷得一刻闲暇。”
“你本来的样子呢?未有意识驱壳之前。”谢轻舟固执的问道,将下巴抵在少年的左肩上,看他缠枫叶。
那人思索了须臾,“一片云吧,凡间四时兴替总有它衬着,仙界楼台亭阁总有它载着。不过你若是真想知道吾以前的样子,是因为现在的吾不好看吗?”
“你很好看。”谢轻舟舔了舔他那白皙的侧脖,这是兽类的一种表示亲近的动作。
小虎牙将那人弄得有些痒。
他侧了头,正是对上谢轻舟的目光,“虎牙出来了,吃糖吧。”
谢轻舟看着他手里递过来的枫叶,“……”
那人兀的痴笑一声,谢轻舟蹭了蹭他的耳朵,在他耳边低语:“辫子编好了,就赏几片叶子?”
“你自己要玩吾的长髻,何来赏赐一说。”
枫叶被他用红线缠得像是朵花,层次分明,颜色由浅入深,谢轻舟再看过去时,这朵“花”育出了“果实”——糖
只有他会这么无聊逗谢轻舟了。
“你又去凡间了。”
这里可没有这种甜甜的东西,糖是凡间零嘴。
谢轻舟低头张着嘴含住那人递近口里的糖。
湖面水波不兴,落日一如既往。
“吾不能总在一个地方呆着,天会察觉,吾会死。”
“我应该把时间停止,让你多呆一会。”谢轻舟含糊不清地说,因为嘴里有他给的糖。
“你没有这份神职。”他继续拾那些落下的枫叶。
“多喂我几颗糖我就有了。”谢轻舟说。
“……”
为什么……
完全记不起他的脸,印象中只有那面广阔无垠的湖还有周围的林海。
孤舟永远也过不了万重山,自己也永远找不到他。
谢轻舟烦上心头:“不吃。”
“我想吃,你给我带,自己别吃就好了。”江否疾乖乖说道。
“……”
“外边连一个人都找不见,我哪里买得了糖?而且我没钱。”谢轻舟瞧着他那长发垂落,不知起了什么心思,忽然说道:“别吃了,给你编辫子吧。”
江否疾生气了:“不要。”
好端端的编什么辫子?还不给糖吃。
“你是说不要吃糖还是不要编辫子?”
“不要编辫子。”
“哦,不要吃糖。”谢轻舟无情道。
江否疾真的好想打人。
“我走了。”江否疾不爽的看了他一眼,站起身来。
“去哪?”谢轻舟感到有些好笑。
“回汴京城,找徐有海,他有糖,也有包子。我不留在这里了,这没糖,但有你。”江否疾恶狠狠道。
“照你这么说,我也可以像你口中那个徐有海一样用吃的贿赂你?”谢轻舟挑起眉。
他直接忽略江否疾那句“但有你”。
“啊?好像有点道理。”
谢轻舟这会也就会欺负中了沈玄毓石子退到“十一岁”的江否疾。
“这样,我给你糖吃,你听我话,成不成?”
“不成,亏本买卖。”江否疾皱了下眉。
“又不让你杀人放火。”
“先给糖。”
谢轻舟一愣,不禁失笑道:“成。”
“你可知何处有枫叶?”
这个问题对江否疾来说太简单了。
“汴京,前朝古都,我住的地方,满城都是枫树。”
“在哪个方位?”
“唔,南吧,和折安城隔了个云泽山。”江否疾思索着。
云泽山以南的地区?谢轻舟还未去过,空间刻阵用不了。
但是……
白都好像也有枫叶。
玄都山嘛。
谢轻舟指点成圆,一截枫树枝破开空间裂缝窜出来,江否疾在旁怔了下,这房里怎么就长树了?
“给你变个戏法。”
枫叶落下一片一片,浮在空中,谢轻舟片片拾起,又开了个空间。
疫病灾区的岑欠刚熬完了一锅药,便听耳边鸣声,是传音。
“五颗糖,一根长线,给我。”
岑欠:干?谢哥的传音?
“好的谢哥。”
一旁的沈玄毓刚递过一个询问的目光,刚好这时陆欲声递给岑欠几株乌金草,岑欠装着样子向陆欲声说:“诶嘿!谢谢哥!谢哥谢哥多谢哥!”
陆欲声:“……”
这边的谢轻舟自然也听到了。
“……”
这算不算有点机灵?也能算是中华田园猫的优点吧。
当然,不接受以偏概全。
在江否疾的注视下,谢轻舟也是将糖给变出来了。
枫叶卷成的花甚是好看,弄了一朵,育出五颗。
江否疾兀的觉得头疼了一下,伸手接过糖,不知道为什么,他感到很伤心,是一种悲然掺悯。
“戏法怎样?”
谢轻舟得意的问,他不喜欢别人问他问题,却也不能代表他不喜欢问别人问题。
“花好看,糖好甜。”
江否疾含着糖时,就将头痛的事抛之脑外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还没问过。”
“不告诉你。”
谢轻舟坏笑一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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