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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陵园出来后，沈吟月在马路对面的便利店里买了一把透明的塑料伞。
刚一撑开，伞面立刻隔绝了所有雨水，雨滴顺着伞檐滑下来，砸在伞顶发出噼里啪啦的清脆响声。
“你饿了吗？我有点。”沈吟月把伞递给他撑，自己则挽着对方胳膊，不停哆嗦，“今天好冷。”
“嗯，今天降温了。”
谢棘垂眼看她两秒，然后脱下外套，披在了她身上，语气不容置喙：“手伸进来。”
沈吟月一愣，说：“你不冷吗？”
“手。”他不回答她的问题。
两人站在伞下僵持了几分钟，最终沈吟月无奈妥协，乖乖伸出手穿好他的衣服。
谢棘的外套比她的要大一点，外套上有独属于他的冷香，还挺好闻的。
吱呀一声，公交车缓缓停下。
车上零星几个乘客，两人坐到窗边的位置。雨水在车窗上蜿蜒而下，与马路对面的路灯光线融成一片，模糊不清。
“晚上想吃什么？”谢棘把伞搁在一边，偏头问她。
沈吟月思索了片刻，提议：“火锅怎么样？今天天气这么冷，想吃点热的东西。”
火锅自己在家就可以做，也不复杂。
“好。”
见他答应下来，沈吟月来了劲，继续说：“我们去超市买东西吧，自己在家煮火锅。”
“可以。”
“你有什么忌口吗？”
“没有，看你安排。”
“……”
两个人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最终在距离别墅还有一站的位置下车。
雨已经停了，雨珠落在树叶上。地面形成好多个大小不一的水坑，倒映出城市模糊的轮廓。
反正是在超市买的廉价伞，质量也不大好的样子。为了省事，谢棘索性直接扔进了垃圾桶里。
这个点正是采购晚餐的时候，超市挤着许多人，像下饺子似的。
谢棘推了辆推车，沈吟月就紧紧跟在一旁，看中什么就拿什么。
“你吃海鲜吗？”
“都可以。”
虽说他明确表示过自己没有忌口，但沈吟月还是下意识地询问。
她又想起之前谢棘拿奖回国一起吃饭的那天。
岑逢归给她点了店里的招牌甜品，里面有她会过敏的芒果。沈吟月本来打算若无其事吃掉，事后吃几片准备好的治敏药。
但是谢棘阻止了她。
他记得她的忌口，记得她的过敏源。可她却对他一无所知。
这个突如其来的认知让沈吟月不太舒服。
啪的一声，响指的清脆声音在她耳边炸开。
沈吟月茫然抬头，对上了谢棘的目光。
“发什么呆？”他面上带着关切，可语气却又表现得风轻云淡，“不舒服？”
沈吟月从漫长思绪里扯出，匆忙摇头，冲他展露一个笑：“我很好啊……我们快走吧，我有点饿了。”
-
回到别墅后，谢棘拎着塑料袋去了岛台。只留了一包在超市买的薯片给她，让她先垫垫肚子。
沈吟月打开电视机，随便调了部综艺打发时间，然后拆开薯片袋子。
“不许吃太多。”谢棘正在处理海鲜，抬头警告地看了她一眼。
他做饭时系着围裙，模样认真。
沈吟月盯了许久，突然走了过去。
谢棘正认真地给虾去掉虾线，浑然没注意身后缓缓靠近的人。
直到被抱住腰。
“……”
他的手忽然抖了一下。
沈吟月把脸贴上他后背，抱他腰的双手收紧了一点。
“怎么了？”半晌后，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沈吟月摇摇头，闷闷开口：“就是想这么做了。”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暧昧的气氛，屋子里忽然变得格外寂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终于叹了口气，好似带着几分无奈：“别这样。”
他会误以为她也喜欢他的。
闻言，沈吟月终于松开手，又跑回沙发上坐下，继续捧起薯片，脆生生地吃起来。
身后女人的馨香消失，仿佛她从未来过。
火锅很快就准备好了。
在外面待了一天，沈吟月此时也有点饿了。闻到香味后食欲大开，兴致勃勃地夹了一只虾。
然后又给谢棘夹了一只。
他盯着碗里的虾，有些错愕。
“那部电影真有趣，以后我们再去看别的吧。”沈吟月想到白天的事情，开心地说着。
却没有听到回应。
她有些疑惑，在谢棘面前晃晃手，故作不满道：“你发什么呆？”
谢棘回过神来，静静地盯着她。
盯到她有点发毛。
“你干什么？”
“沈吟月。”谢棘终于开口，眼神晦暗，“你在我身边开心吗？”
沈吟月怔愣了几秒，笑着回：“我……”
话音未落，就被直接打断：“明天，我放你走。”
什么？
沈吟月脑袋一下宕机，她在心里努力消化起他刚才所说的话。
谢棘是什么意思？
放她走？
他不会再继续对她这样了？
“怎么，不舍得？”谢棘注意到她的表情变化，冷冷地勾起唇角。
他的话好像一根针，一下就戳破了她心里冒起粉红泡泡的梦幻气球。
仿佛一下子清醒过来，沈吟月也冷下脸，别开眼：“怎么可能？”
“嗯，那就明天。”
因为他的这番话，气氛一下凝固。
沈吟月也没心情继续吃饭，索性放下筷子，直接回了房间，重重关上门。
-
这一觉她睡得不太踏实。
一晚上都在做着光怪陆离的梦，早上更是很早就醒过来，枕巾已经被冷汗打湿。
沈吟月烦躁地下了床。
后背都被汗水糊湿，长发也黏在后颈上，让人很不舒服。
她直接去了洗了个澡，然后换好衣服，擦着头发出来。
床边整整齐齐地叠着被子，没有一点压痕。可见谢棘昨天晚上根本没和她一起睡。
呵。
她又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提了提嘴角。
出了房门，谢棘已经把三明治和热牛奶端上桌。
沈吟月懒得跟他讲话，坐在桌边慢慢动筷。
吃完，谢棘拎起沙发上的几个纸袋，递给她：“离别礼物。”
她冷眼看着他，并没有伸手接过来。
他还是保持着给她礼物的动作，又笑了笑，笑容好似有几分释然：“自由快乐，沈吟月。”
他表现得很坦然，倒显得是沈吟月对他念念不忘。
察觉到这个微妙的不平衡，沈吟月也来了气，用力接过纸袋，然后推开门离开，一句话也没跟他说。
昨天下过雨，今天空气格外清新。阳光正好，光线透过婆娑的树影倾洒下来，沈吟月忍不住眯了眯眼。
她站在山下，打了一辆车离开，谢棘的别墅变得越来越小。那栋别墅依旧矗立在原地，显得孤独又凄凉。
沈吟月收回视线，低头拆开纸袋，发现都是衣服和化妆品，还有一条项链。
司机摇开一点车窗，冷风透进来。
他伸手打开了车内的收音机，女声婉转地流进来，响彻车间。
黑暗中
寂静伸出的双手
冰冷的空气像火
害怕又收手
……
记忆里
爱应该总是温柔
有了这一切
才能不怕黑夜
……
听着歌词，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
少年一双红白耐克，依旧为破碎的她停留。
在大雨倾盆的夜晚，他说要自首。
他不要她，却又在重逢后跟她反复纠缠。
谢棘大概是是世界上最矛盾最奇怪的人，他曾经给她的爱不算温柔，却仍然照亮了身处黑夜的她。
沈吟月突然捂住脸，眼睛好像被什么东西给蒙住，眼前一片模糊。
那东西温暖，湿热。
原来电影里演的是真的，眼泪的确是咸的。
咸到发苦。
-
沈吟月回到公寓时，向烛倾正窝在沙发上懒散地打游戏。
见到她回来，她立马丢掉手机拥了上来，几乎要将她扑倒：“吟月！这段时间你上哪潇洒去了？我给你发消息打电话都不回！”
她一愣，尴尬笑笑，在脑海里绞尽脑汁地思考该怎么找补时，又听见对方哼哼两声：“要不是你还有在发ins，我真的要报警了！”
ins？
沈吟月有些懵，掏出手机打开了ins。
她长得漂亮，又是调酒师，在ins上还蛮吃香的，有快一千个粉丝。
刚打开，她的主页就跳了出来，许多花草照片以及自拍照安静地待在主页里。
这些……都不是她发的。
沈吟月继续滑着屏幕，表情变为凝重，手指也不停颤抖。
她被拐去谢棘身边时，手机也被他没收。原来他一直在替她更新ins动态。
里面甚至有好多张照片她见都没见过，估计是用电脑AI合成的技术。
向烛倾已经跑去厨房给她倒水了，沈吟月兀自站在玄关处，手指止不住地颤抖，几乎快要握不住手机。
谢棘是何等恐怖的人，居然敢偷偷登录她的ins账号发动态，还瞒过了接近一千个粉丝，甚至她最好的朋友……
沈吟月胃里一阵翻涌，她立马冲进洗手间，干呕了差不多十分钟。
-
和他说的一样，放她自由。
沈吟月从离开别墅的那天起，再也没有见过谢棘。他的朋友圈也始终停留在上一次，没再发过新的动态。
他如果不主动找她，沈吟月是不会有机会知道他的任何消息的。
她和谢棘彻底断掉联系。
他仿佛也从她的生命里就此消失。
那首歌是张惠妹的勇敢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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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N.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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