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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很快到了春节前几天。
向烛倾老家不在庆延,她买了机票拎着行李回家,家里只剩下沈吟月。
这段时间酒吧没什么客人,林辙也挥手给她放了个假。她交际圈单一,没什么事情可做,于是就宅在家里整日追剧打游戏。
直到年三十当天。
许久不出门的沈小姐头顶快要长出蘑菇来,她换了羽绒服和牛仔裤,扣了顶鸭舌帽出门。
超市里响着新年歌曲,四处洋溢着欢笑。沈吟月懒得多逛,随便买了点水果麦片便离开,上了一辆出租车。
大约二十分钟的车程,出租车最终在一个老小区前面停下。
沈吟月付了钱下车,径直走向一栋居民楼。
楼道里灯泡瓦斯不太亮,一直发出嘶嘶的声响。墙壁几乎全都发了霉,蜘蛛网包裹着灯泡,显得光线格外昏暗。
她在4-2门口停下,抬手敲了敲房门。
没过一会儿,门被打开。
挽着头发的中年妇女围着围裙,手上拿着锅铲,看上去有些无措。
“我……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她嗫嚅道。
沈吟月平静地说:“不让我进去吗?”
“哦……”妇女连忙让开,沈吟月踏进门里。
这是她妈——沈秋秋。
早几年搬来了庆延,住在这个老小区里。每天缝缝旗袍,倒也是没打牌了。母女俩也算难得平和下来。
两人一直没机会见面,只有过年的时候沈吟月会给她发红包,或者是寄一点东西来。
沈秋秋不太会用微信,和女儿的聊天页面空空如也,平时很少讲话沟通。
沈吟月高中毕业后就去了英国留学,参加工作后很忙,以前过年也是陪着岑逢归应付各路妖魔鬼怪。
这还是沈秋秋搬来庆延后,母女俩的首次见面。
房子是两室一厅,灯光昏暗,灯泡和楼道里的一样,不停发出嘶嘶的声音,看上去年事已久。
桌子上摆着卤菜、炒土豆丝以及回锅肉,简单且寒酸。
沈吟月想起来自己在来的路上买了一块四寸的小蛋糕。她把蛋糕和装着水果麦片的购物袋放在了木桌上,开口:“……妈,新年快乐。我刚给你转了一千,记得收。不会收红包的话我教你。”
听见这话,沈秋秋变得更加手足无措,忙说:“你自己留着就好,妈用不上。”
沈吟月淡淡笑了下,还是教她收下了红包。
沈秋秋安静了几秒,忽然道:“不知道你会真的来,我也没多准备菜……这样,冰箱里还有一袋鸡翅,我拿出来化过的。你等着,我加一个菜。”
沈吟月想说不用,可她已经转身进了厨房。
看着妈妈微微佝偻的背影,她心中燃起一丝酸涩。
很快,一盘可乐鸡翅被端了上来。每一个鸡翅都很饱满,裹着酱料,看上去让人食欲大开。
沈吟月几天前有给沈秋秋发过消息,说要一起吃饭。而她提前准备好鸡翅,也是希望自己可以来吧。
冰箱里特意备好她爱吃的鸡翅。这一天,不知道沈秋秋等了多少年。
沈吟月偏开头,飞快地眨了眨眼睛,夹了一只鸡翅,放到了沈秋秋碗里,说:“妈,你先吃。”
......
母女俩许久不见,一见面也慢慢打开了话茬,从家长里短聊到感情。
沈吟月沉默了一下:“妈,我去年圣诞节分手了。”
谁料沈秋秋情绪比她还激动,筷子掉到了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忍不住追问:“你们……为什么分手?”
“他要去国外的分公司,未来轨迹不同。”沈吟月不怎么在意这件事,她支着下巴,还想要说什么,头顶的灯却忽然灭掉。
啪的一声,屋子里陷入黑暗。
“这灯泡多久没换了?还有备用的吗?”她问。
沈秋秋在黑暗中点点头:“有的,在卧室。”
“你别起来,”沈吟月按住母亲的肩膀,“我去拿来。”
她打着手机手电筒摸过去,翻出来工具箱和备用灯泡。
沈吟月踩着椅子上去,拧开坏的后换上新的。灯泡闪了闪,不出几秒,房间恢复了明亮,比之前还亮堂。
看着她安全下来,沈秋秋才松了口气。
“外面下雨了,又是老小区,电路老化,估计多少受了点影响。”沈吟月分析起灯泡坏掉的原因,看了眼她妈160的身高,蹙起秀眉,“以后有事给我打电话。”
沈秋秋点了点头,好似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那个男孩以前也帮我换过灯泡。”
男孩???
“……谁?”她一头雾水,皱眉问。
“就是你……刚才说的,前男友。”她垂眸,不安地捏紧围裙,“他对你很好。”
闻言,沈吟月沉默了。
她从来没有把岑逢归带到沈吟月面前来。而且她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差不多二十四五岁了。
那个年纪也不适合被称作男孩。
沈吟月在脑海里搜索着符合的人,忽然警铃大作,再度问道:“是……谁?”
见过沈秋秋,而且当时可以被称为男孩的人,是谁?
沈秋秋格外笃定:“他告诉我,他叫谢棘。”
提起回忆,她又感慨:“那真是个好孩子啊。那天帮我换了灯泡,还做了饭,之后甚至偷偷帮我还清了欠下的债务……”
听见这个名字,沈吟月怔住。
他原来替她做了这么多事情,这么多……她完全不知道的事情。
说着说着,沈秋秋落下泪来,忽然跪在原地,泪水挂满脸颊:“吟吟,是妈妈不好……没能给你一个完整幸福的家……他和你分手,是不是他后悔那样做了?妈妈可以……妈妈可以去澄清一切的。”
她几乎泣不成声,声音断断续续:“我……我应该早点说的,但、但我有点害怕……”
沈秋秋语无伦次地跪在地上,反复说着她听不懂的话。
这副模样把沈吟月吓了一跳,她连忙蹲下去扶她,大声道:“妈!你怎么了?”
沈秋秋捂住脸,泪水顺着掌心流下来:“对不起……是妈不好,我没用……我全都告诉你……”
“关于你高中那个叫张瑶雨的女同学,我到现在也还会经常做噩梦……”
这个名字许久没有听见,再听见时,沈吟月不禁一愣。而沈秋秋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她头皮发麻。
-
时间追溯到沈吟月苦不堪言的高三。
自从沈吟月拎着刀去麻将馆闹过之后,沈秋秋就老实了许多。在一家酒馆找了个工作,每天外送各种酒,工资日结。
她神经比较大条,但也偶尔注意过女儿身上莫名多出的伤疤。
沈吟月是个倔脾气,母女俩关系不合,她什么也不肯同她讲。
沈秋秋还是很关心女儿的,于是偷偷请了一天的假,去学校门口蹲守。
“哎,同学,你认识一个叫沈吟月的女生吗?”
她终于拉住一个短发女生,如此询问。
被这样一个陌生中年妇女拦住,任谁都会有点害怕。
女生露出怯怯的神情,沈秋秋也察觉出自己的不妥,忙解释:“我和她是亲戚,有点关心她在学校的近况。我每周给你100,可以帮我留意一下吗?”
有钱不赚是傻子。
那名女生答应得痛快,沈秋秋也遵守承诺,预付了对方一半的价钱。
之后,女生每周和沈秋秋在一家茶馆的包厢里碰面。关于沈吟月的学习、生活都被详细说明。
其中经常被提到的女生,叫张瑶雨。
“她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最看不惯长得漂亮成绩又好的女生。她有一帮姐妹,经常欺负我们。”女生说,“沈吟月最常被欺负。她清高,也不会哭,表情特平淡。张瑶雨不爽她很久了。”
听完这些话,沈秋秋一阵心惊。
女生看了一眼表,连忙起身:“就是这样。马上高考了,我不能再帮你调查这些了,抱歉。”
女生走后,沈秋秋在原地坐了很久。
几天后,靠着这个名字,她又打听出许多来。
张瑶雨家境殷实,性格嚣张,嫉妒心尤其强。
后来,沈秋秋趁着沈吟月睡着时特意观察过,她身上的伤大大小小,异常难看。
女孩子怎么可以留疤呢?应该漂漂亮亮的。
沈秋秋没怎么读过书,性子急。她一直潜伏观察,在四月初,终于等到对方落单。
披着长卷发化着浓妆的女孩子嘴里咬着口香糖,边往外走边打着电话,不停抱怨:“不是说好今天陪我吃晚饭?怎么又出差啊?”
张瑶雨很蠢,没什么戒备心。沈秋秋悄悄尾随她,等走到监控死角的巷口时,立马掏出准备好的手绢迷晕她,开车将她拖去了山上。
山上凉风习习,沈秋秋被恨意蒙蔽了双眼,掏出事先准备的水果刀,用力刺了下去。
一刀一刀,格外痛快,鲜血染红了女孩的校服。
之后,沈秋秋仔细处理,擦掉指纹埋好水果刀,然后开着车悄无声息地下山。
延里是个小镇,一路上都没有安装监控。沈秋秋自以为完美的手法,却因为一场暴雨暴露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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