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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吟月不在意那俩人的目光，依旧淡定地吃着龙虾。忽然，搁在手边的手机叮的响了一声，她立马摘了手套，慌忙捧起手机。
CR：【走了？怎么不和我说】
她心底一颤，哒哒打字。
Tuski：【你才醒？我给你买的早餐都凉了。】
她犹豫几秒，又发了一个［兔子控诉jpg］的可爱表情包过去。
对方回复极快：
CR：【嗯。】
CR：【去哪里了？今晚还回来吗？】
沈吟月的指尖悬在屏幕良久，抬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黏糊糊的可恶小情侣，最终回复：
Tuski：【当然，麻烦你收留我～】
发完消息，沈吟月吃完小龙虾后便同两个人打过招呼离开。
她回到谢棘家里时，他正对着镜子打领带。
男人头发好似有过精心打理，喷了一点发胶，穿着一身剪裁妥帖的黑色西装，衬得肩宽腰窄，双腿修长。他眉眼精致冷冽，看上去格外矜贵。
“……怎么突然这么正式？”
沈吟月噎了一下，脑袋有些发懵。
谢棘瞥了她一眼，淡声说：“下午准备去公司一趟。”
沈吟月怔了怔。
看来他的确打算接手公司了。
这样……也挺好的，只是她依旧会替他感到遗憾。沈吟月低着头，心里好像涌起许多酸酸胀胀的气泡。
半晌后，她晃晃脑袋，用力把心里的酸涩情绪倒出，尽力扯起一丝微笑：“我……我来帮你吧。”
谢棘很少穿西装，他根本打不好领带，眉宇间多了几分不耐。沈吟月连忙走上前去，仔仔细细地帮他整理。
对方身上淡淡的黑雪松冷香蔓延开来，和她身上的茉莉皂角香融合在一起，气氛逐渐变得暧昧。
沈吟月尽量不去看他绷直冷白的下颚线，始终把目光放在领带上，脸颊却开始发烫。
倏然，茶几上的手机嗡嗡震动，响个不停，打破了暧昧微妙的气氛。
沈吟月手一抖，问道：“谁打的？”
“Tara。”他垂着眼，仿佛觉得好笑，喉间溢出一声轻笑，“打好多个了，说担心我，过几天想要来看我。”
“……”
沈吟月嘴角抽了抽，把领带用力往上勒了几寸。谢棘嘶了一声，皱眉看她：“你发什么疯？”
“抱歉，你还是自己戴吧。”她冷淡地回了一句，蹬掉鞋子回到客房，啪的一声关上门。
谢棘松了松领带，又看了一眼禁闭的客房。
……什么毛病。
回到房间后，沈吟月躺在床上，把脸陷进软乎乎的被子里，有几分气馁。
良久后，她重新坐起来，捞过一旁的手机，百无聊赖地刷起来。
刚刷了没一会儿，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跳动着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是从来没见过的号码，ip显示却是庆延。
“喂？”她划过接听，懒散地问着，“哪位啊？”
对方不知说了什么，沈吟月立马挺直脊背，表情也由随意变为冷峻：“我知道了，我马上过来。”
-
蓝凌监狱。
这是庆延最偏僻的郊区，监狱规模很大，风沙沙地吹动起树叶，显得有些阴森和诡异。
沈吟月刚下出租车，站在门口的男人便迎上来。他穿着监狱制服，礼貌颔首：“是沈小姐吧？”
她判断出来，这个声音就是电话里的那个。于是点了点头，皱皱眉：“我妈她……”
“她最近状态不太好，我们好不容易才联系到家属，也就是您。”那男人边说边往里面走，“大概是半个多月以前，她忽然来到监狱说要自首，还是五年前的案子。”
男人顿了顿，表情有些不解：“那起案子很快就结案了，当时投案的高中生家里很有势力，请的律师来头也很大。再加上死者原本就是很有污点的对象，那场官司没用多久胜诉了。”
再度听到这件事，沈吟月的心还是本能被揪了起来。她急促地控制住呼吸，不想被这个人看出自己的异样。
“但你妈妈突然跑来，说是她做的。”对方语气里似乎带着不可思议，“我们翻案调查后，发现她确实有动机……死的那女孩，曾经霸凌过你？”
“……”
沈吟月低垂着眼，手指无意识地嵌进掌心里，迟迟没回答。
“……沈小姐？”男人见她不说话，又喊了她一声。
沈吟月的思绪终于被拉回，她抬起头来，静静地点点头，声音里带着哽咽：“嗯……我没有想过我妈妈会这样做，我以前跟她关系不太好。”
“毕竟也是你妈妈嘛。”男人脚步停顿了一瞬，像是自言自语，“那从前自首的那个高中生又是怎么回事？”
风在耳畔呼呼地吹着，偌大的树枝遮挡住原本的阳光，空气里静悄悄的。
沈吟月平静地盯着前面男人的背影，半晌后抬腿跟上去。
进到监狱，她没怎么多等，就看见了沈秋秋。
她比上次见面更加削瘦，面色苍白，两侧的脸颊好像微微凹陷下去。
隔着玻璃窗，沈吟月鼻尖一酸。她努力仰起脸，想尽力把心里那股酸意压下去。
沈秋秋在玻璃对面坐下，拿起了旁边放着的一台电话。
嘟嘟嘟……
沈吟月接起电话，盯着沈秋秋，问：“你现在……过得还好吗？”
“挺好的。”沈秋秋轻轻笑起来，手往前伸了伸，好像想要抚摸女儿的脸。但在触摸到玻璃窗的冰冷温度时，她仿佛觉醒，连忙收回手，又笑了两声。
沈吟月吸吸鼻子，眼睛里有泪光闪动。
“为什么要自首？”她问。
沈秋秋沉默了两秒，又笑起来，眼角挤出一丝细纹：“妈妈太胆小了，一直以来都没有保护好你。甚至谢棘向我提出那个建议时，我竟然没有办法拒绝。”
监狱里的温度很低，空气凝结在玻璃窗上，氤氲成薄薄的白雾。
对面沈秋秋的脸有些模糊，但声音却清晰地透过电话听筒传过来：“我有时候会想，是不是我当初不敢承认，所以才有了报应，让你们两个没有办法安稳地在一起，过普通人的生活。”
雾气散去，沈秋秋脸上挂着一行泪，语气懊悔：“都怪我。”
沈吟月摇摇头，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滑，打湿了睫毛、衣领。
“我知道，你想对我好。”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谢棘也对我很好，他是很好的人。”
在她糟糕透顶的人生里，遇见了谢棘。
尽管她的心里装满了卑劣和阴暗，他也没有离她远去。
“我有跟他道歉，”她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声音断断续续，“我会……会等到他原谅我的那一天。”
闻言，沈秋秋笑了，声音很轻：“那就好。”
一旁站着的狱警看了看时间，严肃提醒：“时间到了。”
沈吟月点了点头，那头的电话已经被掐断。
无奈，她也只好放下电话。
沈秋秋起身，被狱警拉着准备回去。临走前，她忽然转头，笑着说了什么。
望着母亲离开的背影，沈吟月眼睫颤了颤，轻轻垂下，回忆着口型。
刚才，沈秋秋好像说的是——
我已经不会再做噩梦了。
-
从监狱离开后，沈吟月去超市买了菜，然后才返回别墅。
她在岛台边叮叮当当地做着饭，全然没听见门开的声响。
“在做饭？”
直到一道熟悉冷冽的声音响起，她才抬起头来，面露惊讶地跑过去：“你回来啦？”
“嗯。”看见女人灵动的笑，谢棘也跟着提了提嘴角，重复道，“我回来了。”
他依旧穿着西装，身上染淡淡的酒气。
“……你喝酒了？”沈吟月蹙了蹙秀眉。
谢棘脱下外套搭在一边，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嗯，今天刚回公司，交接了一点工作，下午参加了一个应酬，喝了几杯。”
“需要解酒药吗？”沈吟月问她。
谢棘顿了顿，好笑地看着她：“不用，没多少。”
她已经做好了饭，谢棘坐在桌边，夹了一筷番茄炒蛋，轻轻挑眉：“挺不错的，跟你妈妈学的吗？”
闻言，沈吟月沉默了。
谢棘估计也意识到她反应不寻常，刚想开口补充些什么，就听到她说：“今天我去监狱看了我妈妈。”
他拿着筷子的动作顿住，猛然抬起头。
屋内灯光明亮温暖，在两人周边渡上一层光晕。
沈吟月低垂着头，语气格外平静：“她看上去状态一般，瘦了很多。”
谢棘没有接话，只是舔了舔干燥的下唇。
“……你已经知道了，”她抬起脸，长长的睫毛上缀着一滴泪，“对不对？”
谢棘放下筷子，声音很轻：“我的确已经知道了，是我妈告诉我的。”
听到这个消息，沈吟月缩了缩肩膀，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恐惧。她匆忙抓住谢棘的手，有些语无伦次：“她怎么会知道？她都知道了吗？会不会……”
“不会。”他打断她，看着女人单薄脆弱的身影，迟疑片刻，还是将她轻轻揽进怀里，下巴轻抵在对方脑袋上，安抚似的拍拍她肩膀，“你想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沈吟月眼睫一颤，抬头对上他漆黑的眼睛。
“向你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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