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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涂药

顾从酌顺着他的指尖看过去,看见那里的皮质手套赫然被划出了一道寸长的裂口,手掌没能幸免,底下的伤口很新,皮肉微向外翻,边缘还沾着一点干涸的暗红血渍,但并未流血。

伤口本身不深,甚至算不上严重,在顾从酌这些年受过的、大大小小的伤里,基本上可以算作不值一提。

大概就是这样,这道伤才潜意识就被他忽略,反正痛感也微不足道。

此时被沈临桉点破,顾从酌才回想起这应该是他在阻拦林珩自杀、握住那支凤钗时划破的。

“只是小伤……”顾从酌解释道,没忍住再次动了动,试图把手收回来。

然而沈临桉的手指却不肯松开半分,相反还比原来更重两分力。

他抬起眼,那双总是温润的焦褐色瞳仁看向顾从酌,语调柔和地提议道:“论医术造诣,顾指挥使恐怕不及我……我为顾指挥使上药吧?”

看似是商量的语气,其实也没有给顾从酌拒绝的余地。

顾从酌觉得这实在有些小题大做,他一个征战沙场的将军,手上添道小口子,竟要劳烦堂堂三皇子来亲自上药?

他转念一想,又莫名冒出个猜测:难道行医之人向来都如此仁心,见不得有人在自己面前受伤,却不医治?

“不敢劳烦殿下,府中有上好的伤药,待臣……”

话还没说完,就被沈临桉打断了。

这次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用轻描淡写的语气,平铺直叙地说道:“顾指挥使可知,利器划破所伤,若不及时用药,化脓发溃,严重者,或许整只手都要废掉。”

顾从酌:“……”

他看着沈临桉没有要松懈开来意思的指节,再看看自己手上那道细小的划痕,又对上对方那副仿若只当他是个伤患的神色,一时再找不出理由回避。

但奇异地,相比起为难,顾从酌更多感受到的是关切,连带着他今日因为种种杂事积攒起来的紧绷都散去了几分。

顾从酌败下阵来,没再尝试不必要的挣扎,沉声道:“……劳烦殿下了。”

沈临桉将他的手放在了微曲的膝上,依旧握着他的腕骨,但另一只手将白瓷罐先搁置在身边,手指探入皮质手套的边缘,轻轻一勾,紧束的半指手套就慢慢地被他脱了下来。

顾从酌手指又是一动,但这次的幅度很小,看起来只是有些不习惯,并没有要临场反悔跑路的兆头。

露出手套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有力,手背上青筋凸显,却也有不少陈年的旧伤痕迹,有的已经很淡,有的纵横在掌缘,而那道新添的划伤混在这些旧痕里,的确算不上显眼。

沈临桉垂着的眼睫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但他没有说话,只有握住顾从酌手腕的那几根手指紧了紧。

他从药箱里取了块干净的棉布,沾了烈酒,极其细致地将顾从酌的手掌全都擦拭了两遍,动作轻柔。

擦干净后,他才再次拿起药罐,用棉布蘸取了乌金色的药膏,小心翼翼地、均匀地涂抹在那道寸长的伤口上。

最后,他取过一段洁白的棉纱,动作熟练利落地将其缠在伤口上,棉纱绕过指根和虎口,最后在手腕上方打了个平整的结,边角仔细地压紧、掖好。

整个过程流畅无比,一丝不苟。

“好了。”沈临桉将他的手放开。

顾从酌收回手,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手指,又曲了曲手掌。纱布包裹的的地方传来轻微的束缚感,但并不影响关节的灵活度,自然也不阻碍他握剑。

这包扎的手艺,比镇北军里的老军医仔细多了。顾从酌要是带着这伤去找他老人家包扎,估计要被他翻着白眼赶出来。

他看着自己手上那圈整洁得不像话的白棉纱,再看看沈临桉略显疲色却还温温吞吞的焦褐色眼眸,突然有些如坐针毡。

顾从酌站起身,飞快地将散落在床沿的药罐、棉布等物什都收回药箱,再合上箱盖,原封不动地把它放回了原位。

做完这一切,顾从酌走回床边,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淡然,对着依旧倚在床头的沈临桉请辞:“多谢殿下,夜深了,殿下早些歇息,臣告退。”

说完,他转过身走到木窗边,准备循着来时的路出去。

“顾指挥使。”沈临桉在身后叫住他。

顾从酌顿住脚步,侧过身,看见沈临桉双手交叠着搭在被面上,墨色发丝散落如瀑,眼眸里映着顾从酌熟悉的微光。

他温声道:“夜里风冷露重,恰好房中恰有一件大氅,兴许能抵去几分寒凉……还望顾指挥使莫要嫌弃。”

顾从酌知道他说的是躺在矮柜下层的那件云缎大氅,眸光微闪。

沈临桉见他不动,抬眼直直地注视着他,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无奈的笑,补充道:“原就是要给顾指挥使的……早前答应过,顾指挥使可是要让我食言?”

*

雕花木窗咯吱一声,重归寂静。

沈临桉靠在床头,仿佛能听见逐渐远去的脚步声。他低头,指尖捻了捻,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清苦的药味。

随即,沈临桉抬手拽了拽垂在床幔内侧、单看样式只是装饰流苏的其中一根细绳,动作随意自然,跟拨弄没两样。

“叮铃……叮铃……”

院外兀地响起了两声铜铃,仿佛在与风声相和,不过几息功夫,门边就传来了刻意放轻却难掩急促的脚步声。

房门被推开一条缝,望舟的身影迅速闪进来,又将门完全合拢。

他快步走到床前,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担忧和焦急,目光飞快地在沈临桉身上扫过,确认殿下安然无恙后,才压着嗓子问道:“盖同知带着的人都走了,殿下,方才……”

沈临桉颔首:“嗯,是他。”

简简单单三个字,总算让望舟绷紧到现在的心神松懈下来一点。

适才跟盖川一同进门,望舟从看见屏风上那道人影起就认出那绝不是自家殿下的身影,眼前霎时就是一黑,但没得到沈临桉的暗号,他又不敢擅自揭穿。

望舟在院子里惴惴不安地吹了半晌冷风,人慢慢冷静下来,就想到沈临桉不仅不拆穿人、还帮忙掩护,恐怕是因为这深夜入府的“贼人”身份特殊。

最有可能的,就是……

“原来是顾指挥使啊。”望舟得到确认,长长地松了口气。

因着顾从酌之前在香藏寺外救过他们二人,他对顾从酌的印象很好。

他紧攥的拳头也垂落在身侧,但接着心底又有些疑惑:“可顾指挥使为何会深夜出现在此?还……”

还被北镇抚司的自己人追着不放?

沈临桉指尖无意识地抚过盖在膝上的那片锦被布料。

他自然猜到了几分:顾从酌白日刚处理完林珩的案子,紧随着李诉的夫人裘氏就被带回了北镇抚司,李谦一路同行,刑部也跟着有了动作。

稍作联想,就能推出李诉的死与其夫人裘氏也有干系,那么李谦为了帮母亲脱罪,最有可能会做什么?

自然是将李诉这些年贪墨的证据还有脏物全数上交,求顾从酌入宫面圣,为他母亲求情减罚了。

顾从酌出宫后,应是不小心惊动了巡城的士兵。也许是为了不让带队的盖川为难,也许是接了皇命要查贪墨,顾从酌不宜暴露身份,干脆将错就错,假作贼人一路奔袭,最后阴差阳错翻进了他的院子。

“许是情势所迫。”沈临桉没有过多解释,只浅浅点了一句。

望舟点了点头,本来他也只是好奇才随口一问,并不强求答案。

他走近床边几步,打算扶着沈临桉躺下歇息,鼻子却忽然动了动,捕捉到了床边那丝熟悉的、被炭火冲淡了的药味。

他脸色一变:“殿下,您受伤了?怎么有金创药的气味?”

沈临桉唔了一声,应道:“顾指挥使刚进门时,将刀抵在了我颈侧。”

即使这样,他神色依旧平淡,像是话里提到被威胁的人不是自己似的。

“什么?”望舟的反应倒是极大,跟兔子被踩了尾巴似的,声音也高起来,“他竟敢……竟敢以下犯上?!”

望舟当即向前两步,想再仔细瞧瞧自家殿下的脖颈,看看伤到了什么地步。

“不过,”沈临桉的声音适时响起,不疾不徐地补充,“他是用刀背对着我的。”

望舟满腔义愤填膺瞬间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噎得他差点背过气去。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沈临桉,表情精彩纷呈,从愤怒到惊愕,再到茫然。

望舟有些疑心自家殿下说这话是为了哄他,好让他安心,但他瞪着眼端详了一会儿沈临桉的神色——

不仅没看出半点惊魂未定或恼怒的迹象,反而唇角微扬,眸底似乎还留有一点未散尽的、不加掩饰的笑意。

望舟沉默了。

他看着自家殿下这副样子,心头突地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这种情绪包含了无奈、担忧、恨铁不成钢,硬要说的话,大概跟娘家人见姑爷的情绪相近。

望舟扭身去看了边上的檀木矮柜,殿下房里的东西向来都是他亲自收拾,他自然清楚药箱的确被动过,下层那件料子顶好的鸦青大氅不见了踪迹。

即使早有所料,望舟也觉眼前一黑。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劝诫的话,可看着沈临桉那副温润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又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

殿下自幼聪慧、心里跟明镜似的,应当已有盘算了吧?

他再一回头,看见那架屏风,此时也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什么。

犹豫半晌,望舟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带着点认命般的口□□使神差道:“顾指挥使如今就在京城,殿下若是……若是想碰见他,并不算难事。”

沈临桉闻言,抚着被面的手指微不可见地一滞。

他偏过头,望向那扇关得紧实的雕花木窗,眸底的笑意渐渐沉下去,化作一片深浓,如同窗外夜色。

林珩、李诉、私运盐铁……

依照他的推测,贪墨案牵涉极广,而沈靖川手中能用的、合适的人又极少,顾从酌回京,就成了皇帝最趁手、最锋利的一把刀,刀尖所指就是帝心所向。

沈临桉声音很轻地答道:“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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