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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卷一·焦尸

到底是入冬了,翌日清晨,寒气漫过汴京的街巷。开封府巍峨的府衙大门前,石狮子一左一右沉默地蹲踞两旁,注视着门前的行人来来往往。

韩令仪来得极早,卯时刚过,她便已站在那高阔的门楣之下。今日她换上了一身绯色公服,腰间的银鱼袋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赵崇给的凝露膏确实神奇,韩令仪涂上之后灼热感消退了大半,虽然还是隐隐有些疼,但已经不妨碍行动。

她递上名帖,道明来意。门吏验看后,行了一礼,又抬手向内一指:“韩博士,殓房在西跨院尽头,赵将军已来了多时了。”

韩令仪点点头,跟着引路的小吏,穿过层层叠叠的院门和回廊,终是到了西跨院。院子中弥漫着一股草药、焦臭和血腥混合的气味。

“韩博士,此处便是了,请。”小吏侧身,声音压得很低。

韩令仪定了定神,迈步而入。院内地面湿漉漉的,显然是刚冲洗过,院落尽头,一座单檐硬山顶的灰瓦房便是殓房所在。

赵崇已在里面。他背对着门口,身形挺拔,铠甲已换成了常服,藏青色的窄袖常服上绣着暗纹,腰间束着一根银带,比昨日在火场见到时多了几分文气,却也更显冷峭利落。

他对面是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那老者姓郑,是汴京城仵作行当里响当当的人物。

“赵将军。” 韩令仪轻声唤道。

赵崇转过身,目光在她身上停顿了一瞬。绯色公服衬得她肤色愈发白皙,和昨日被烟火熏黑那时候判若两人。“韩博士。” 他微微颔首,“郑仵作验尸快好了,你一道过来看看。”

殓房四壁刷着白灰,墙角放着几个大水缸,里面浸着待洗的棉布。房中央的长桌上铺着一块白布,上面躺着一具被烧焦的尸体,这会儿用一块白色棉布半掩着,整体已呈焦炭状,蜷曲的姿态与昨日韩令仪在火场见到时别无二致。

离得更近了,一股更加浓烈、混合着皮肉烧焦、内脏**的恶臭猛地扑出,如同一记重拳打在韩令仪的胃里。她喉头一紧,只感觉一阵翻江倒海,她素日只同石刻书画打交道,确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她死死咬住下唇,才勉强将那恶心的感觉压了回去。

那郑仵作手上戴着一副薄皮手套,见两人过来,他停下手中的活计,拱手道:“赵将军。”

“郑仵作,有什么发现?” 赵崇问道。

“死者是一五十岁上下的男子,身长约五尺四寸。口鼻深部有烟灰炭末附着,身体又无外伤,可初步断定,此人是被大火烧死的。”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赵崇和韩令仪,“只是有一点颇为奇怪,此人指甲缝内亦无挣扎抓挠留下的痕迹,被烧死却无剧烈动作,实属少见。”

“你的意思是起火时他还活着但是已经不会动了?”赵崇的声音低沉。

“正是。”郑仵作肯定道。韩令仪也在一旁点了点头,证实自己昨日见到的情形确实如此。

郑仵作又指了指尸体左侧面颊紧连脖颈处:“将军您看,此处靠在桌上,没有被火全部烧焦,依稀可见一点深色的印记……”

韩令仪壮着胆子凑近细看,果然如郑仵作所说,焦尸面颊处有一个拇指大小的面皮未被全部烧焦,上侧边缘隐约可见一点黑黑的印记,“这是什么?” 她问道。

“老朽也不敢肯定,此物太小实在辨认不清,只能说可能是墨迹、可能是刺青。若是墨迹,烘烤之后不易脱落,若是刺青则更不必说,火烧之后二者相似。”

他又指了指被白布盖着的腹部,“胃中皆是些鱼、肉、糙米等物,都还可以清晰辨出样貌,应是才进食不久,或是正在进食,且无毒物浸染迹象,绝非中毒之征。”

郑仵作边说,边拿出一个瓷盘,从中取出一枚银针。韩令仪见此盘中之物终是没有忍住胃里的翻涌之意,一转身,扶着门框干呕起来。

赵崇沉思了片刻,又看了看其他各处的验尸结果,只能说全无异常,完全一副进食之时被活活被火烧死的模样。

赵崇便转身对郑仵作道:“郑仵作,有劳。”

韩令仪缓过神来,指了指那具焦尸,“赵将军,这是周显吗?”

“也许。韩博士,我们去看看现场找到的其他东西吧。”

两人离开殓房,来到不远处的证物房。证物房里堆满了各种东西,都用标签标着编号和来源。一个老吏正在整理,见两人进来,忙起身行礼:“赵将军。”

“把昨天从周显画室里找到的东西拿出来。” 赵崇道。

老吏应了声,转身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一个木盒,打开后将其中之物放在桌上。是一个拳头大小的铜盒、一些碎得厉害的石屑、一方砚台、一个香插,还有几副画的碎片已经烧得不成样。

“这些都是在尸首周围找到的,其余皆是些灰烬。”老吏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答话。

韩令仪看着那香插,只是觉得平常。虽说画师作画时习惯不同,但喜用熏香凝神静气的属于多数,在画室拾得一香插并不奇怪。

韩令仪拿起那些石屑,置于掌心之间放在阳光下仔细看了看。“这东西倒像是玉。”

“玉?”赵崇见韩令仪正在用指腹摩挲那物,“什么玉你可能判别?”

韩令仪轻轻摇了摇头:“碎得太厉害了,我不好分辨,只是看碎屑的样子,可能是田青玉、青白玉之类。”

韩令仪说完却在自己心中一惊,玉哀册也常用这两种材质的玉石。总不能眼前这碎得都成渣的石屑就是玉哀册的残片吧。

赵崇拿起那方砚台和那个铜盒细细看了看,虽然砚台边缘磨得厉害,但是被火烧了这么久却不曾裂开,足见此物质量上乘。至于那个铜盒,倒是有些奇怪,盒盖上有个刻痕,看着像是一具骷髅。

“你可认得此物?”赵崇将铜盒递到韩令仪的面前。

韩令仪细细看了看,虽说她已是大宋金石第一人,见过的石刻、铭文不计其数,但眼前之物的纹样有些诡异,摇了摇头:“这盒子上的应该不是什么篆刻,反而像是……像某种标记。”

“标记?”赵崇也是未曾见过此物,便道,“不知其内原本装的是什么东西,竟要用一具骷髅来做标记。”

一直在听二人谈话的老吏,似是忽然想起什么,一拍脑袋,“哎呀,赵将军,老朽以前见过这东西。”

“是在何处?”

“大约是在一年前,博古斋遭窃,当时赃物之中就有一个差不多的铜盒,也是老朽入的库,那个骷髅怪瘆人的,老朽记得住。只是结案后,失窃之物都由掌柜的取回去了。”

赵崇看了韩令仪一眼,“韩博士,你只怕是还要同我去博古斋一趟了。”

韩令仪一边应和,一边从怀中掏出了一卷鹿皮包裹之物。只见她展开后是一柄牛角刻刀、几张浸过蜡的桑皮纸、一小罐特制的朱砂调胶,这便是韩令仪拓印常用之物了。这调胶的法子还是她偶然从古籍中习得,配比独特,拓印时能最大限度保留原石纹理。

只见她问老吏要过那铜盒,三两下便将盒盖的纹路拓印下来。“赵将军,带着那物始终累赘,不如带个拓片省事。”

赵崇只是“嗯”了一句。韩令仪虽才结实这位威名赫赫的赵将军第二日,对其秉性却基本了解,不必听赵崇说话的语气,只需看他说的是什么便可。如今这声“嗯”,赵崇应该是满意拓片这做法的。

见赵崇要走,韩令仪喊住了他,“赵将军,我倒是常去博古斋,只是……”韩令仪又看向那个老吏,“老人家,证物只有这些吗?书案附近有没有什么铜质的或者银铁之物做的装饰?”

那老吏回忆了一阵,紧接着摇了摇头。

赵崇见韩令仪模样似是知道其他线索,便问道:“为何你会觉得书案附近会有装饰之物?”

“昨日我冲进火场之时,分明看见书案的腿上有一物映着火光,像是铜质的饰物,只是若是铜质的就不应该消失啊。”

赵崇略一思忖,只是“哦?”了一句,便抬步朝着门外走。

这句“哦?”对韩令仪来说有些难度,一时间还真听不出赵崇是何意思,但韩令仪还是一阵小跑跟了上去。才走至正厅,见到一个着绿色官服的人迎面走来,是新任权知开封府尹杨开威。

杨开威依次向赵崇和韩令仪行了礼,“赵将军、韩博士,下官听闻二位已到开封府,下了朝便赶了回来,不知二位进展可还顺利?”

“杨大人,有劳再备一匹快马,我同韩博士还有要事在身。”赵崇虽然客客气气还了一礼,但语气却依旧是硬邦邦的。

杨开威毫不在意赵崇语气,忙表示府内快马可随时调用,又亲自把二人都送至门口。

韩令仪见到马却有些犹豫,赵崇以为韩令仪不会骑马,正想抬手将她提上自己的马,却听韩令仪抬头看向他说了一句:“我非武将,当街纵马会受责罚。”

赵崇放下手,少有的抿了抿嘴角,“韩博士当真是惜命。如今你同本将一道查案,便是公务在身,即便是御街纵马也不会有人罚你。”

韩令仪闻言也不再有顾虑,先回身拜别杨开威,接着左手按住马鞍,右足在地上轻轻一点,身形便一跃而起,稳稳落到了马背上。“驾!” 一声清叱,她双腿轻夹马腹向前奔去。

这一幕让杨开威颇感意外,“这韩博士……还有这般身手?” 赵崇未说他话,只是拱手作别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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