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林商月如此诚恳请教道,林参絮先是一愣,然后欣喜道:“好呀!这么说...我是可以看你的作文咯?”
林商月无奈,点了点头。在心里默默痛骂了自己八百回。这么烂的作文,怎么还好意思让别人看的?
好在这时上课铃声恰到好处的响了起来,结束了林商月因无话可说而产生的尴尬之情。
罢了,罢了,还是面对现实吧。这么烂的作文,再怎么说也是自己亲手写出来的,能怪谁呢?就你这清高的烂性格,能有人主动愿意帮助你,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还是赶紧解决问题比较重要。
杜老师按惯例在月考出分后讲解起了这次的月考卷子,前面的题对于林商月来说都还算是正常发挥,不听也罢。
在内心的反复斗争中,这节课总算是撑到了下课,虽然还有最后的文言文和作文部分没有讲解,但显然这是下节课的内容。
伴随着下课铃声响起的是杜老师清晰的声音:“好了,同学们,考好的不要骄傲,继续保持,考差的也不要气馁,再接再厉,下课!”
“商月,过来一下。”
直觉告诉林商月,这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多半是关于她的那个狂傲赌约的。哈哈,中二少女,这下被打脸了吧?
万般无奈,林商月还是硬着头皮去了办公室。
进了屋,杜老师依旧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样,先发制人道:“知道我为什么喊你过来吧?”
林商月一脸吃瘪的点了点头,这种表情过去很少出现在她的脸上,最近却频频发生——上一次是在被林参絮误会的时候。
虽然林参絮的突然降临给她带来了诸多的,呃,意外?既然赌约是自己开口许下的,那也怪不了别人,愿赌服输吧。
杜老师道:“作为咱们班的第二名,你对座位有什么想法吗?比方说,想指定一下坐哪儿什么的?”
林商月想了想,无奈道:“没什么想法,我还是接着和她同桌吧。”
杜老师欣然:“这就对了嘛,我就说,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还是应该多多和同学接触,不要老是沉迷于自己的世界嘛,也多交交朋友,你看对不对?”
林商月:......
虽然很难与别人解释自己“并不喜欢与人近距离接触”的这一特质,但林商月似乎也并不反感林参絮的存在?那试试吧,试试也行。
实在不行下次努努力再考回前三就是了。以她的水平,就算林参絮能永远稳坐在第一的位置上,她考个第二第三也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参絮的分数也只比她高了小小几分,优势微弱......
尽管高手间的竞争往往是在毫厘之间。
愿赌服输,这天也算是聊完了。林商月同杜老师告别,扭头欲走,生怕回教室晚了,做值日的同学做完清洁就把门也顺带锁上了,那她今天晚上可就看不了正在看的那本小说了。
林商月一边如此想着,一边快步小跑了起来。
隔着几十米的距离,远远望见教室门依然开着。她一抬左手看表,心道今天做值日的同学动作可真是磨蹭,居然忙活这老半天都没做完值日呢?可真是便宜她了。
林商月几乎是抱着捡漏幸运儿的心态冲进了教室。
但奇怪的是,此时此刻,教室里并没有值日的同学。有的只有地上臭拖把留下的未干水痕,还有被麻布擦得湿漉漉的反光墨绿大黑板,黑板上映着一抹尚未落山的夕阳。
哦,还有她的同桌,林参絮。
听见她欣喜若狂赶来,林参絮抬起头,灿然一笑,道:
“你终于来了。”
愣住。
她居然真的是在等自己?
一时半会不知道应该先说什么,林商月紧张的扣了扣手指,半晌才支支吾吾开口道:“那个......林同学,你怎么知道我还没有走呢?”
“嗯?不是说要我帮忙看一看作文的吗?班长大人怎么忘了?”
好像确有此事,但好像也没约定就是这个下午的放学后啊。
“对了,不要叫我林同学啦!你看,你叫我林同学,难道我也要叫你林同学吗?这也太奇怪了,还是叫我参絮吧。”
这姑娘难道是会读心术吗?!
林商月无奈,但鉴于请求对方帮自己看作文这事儿还是自己提出来的,若是此刻推脱拒绝,实在不像话,于是便从那本紫色封皮的小说之下抽出了语文答题卡,道:“还请参絮同学多多指点。”
这样总足够诚恳了吧?
林参絮接过卷子,果真认真的分析了起来:“写作文呢,要讲究一个开门见山,先在开头惊艳了评卷老师,基本上分数就不会太低......”
“不过你的这篇作文,还有一点很大的硬伤——立意不符合评分标准。虽然观点新颖,另辟蹊径,但这态度太过犀利,显然不是那帮出题人想要看到的答案,所以,拿一个偏题的分数,也很正常。”
“有些话适合放在心里,但不适合写在考卷上。”林参絮一边翻看着她的答题卷,一边默默总结道:“尤其是太过于先锋前卫的观念。”
“不是人人都能欣然接受这些的。”
林参絮的声音虽轻,却掷地有声。
好吧。
......
对于应试技巧,林参絮说的头头是道,有些观点虽然与林商月略有出入,但也不无道理。
总而言之,她确实保持着一个高分学霸所拥有的思路——揣摩出题人命题意向。
林商月感到很是受教。
但林商月此人还是有些莽撞的固执在身上,她真的就因此而觉得自己的观念是错误的吗?未必。
但人类的智慧在于从错误中积累经验,俗称吃一堑长一智,不长智的祖宗也根本活不到现在。
所以,下一次考试的时候,林商月显然是不再会往考卷上写些什么“相爱无关其他,只是灵魂间的吸引”这样的话了。
“谢谢你。”林商月张了张嘴,吐出了简单的三个字。
“谢我什么?”林参絮还是那副标准的柔和微笑,道:“对了,我可以八卦一下,杜老师找你说了什么吗?”
太阳渐渐落山,此时此刻,教室里只有二人。
“呃,谢你给我讲解作文啦。”林商月无奈回答道。
可为什么要八卦自己被杜老师叫去谈话这事呢?被老师单独叫到办公室去谈话,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好事吧。
或者说,这件事的起因,似乎就是问出这个问题的人。
于是林商月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为什么好奇这个呢?”
“因为我听别的同学说,我好像一来就抢了你的第一的位置,而且据说在之前的两年多时间里,你也从来都没有同桌。”
“难道最后一排的这个位置,竟有如此大的魔力,坐了就能考年级第一吗?”
喂,这姑娘的脑回路是不是有些清奇了!!!
林商月叹了口气,顾左右而言他地解释道:“其实也不是。我之前偶尔也是考过第二第三的,只不过多年以来第二只考过三次,第三也只考过两次,其他时候都是第一,所以大家基本上也都是记得我考第一的时候比较多。”
“至于考第四,也确实是破天荒的只有一次,如你所见,就是这次......说起来还是有点儿丢脸。”
虽然有点丢脸,但起码这话说得坦诚、平和、没有大哭大嚷着说些“你给我记住,我下次一定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这样中二而又情绪化的话。所以林商月觉得自己的表达没有任何问题。
“所以,你,不讨厌我吗?”
林参絮的声音依然悦耳动听,只不过没什么情绪。
“我好像,没有什么讨厌你的理由吧?”林商月不解。
虽然一开始的时候是有一点的,讨厌她,主要是讨厌因她而带来的周围一堆同学团团转,那些日子林商月倍感人群聒噪。
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林商月一天天的一下课就跑路,同学们对林参絮的好奇心逐渐减少......好吧。这样的生活其实也已经习惯了,所以此时时刻的林商月对于此事实在是说不上什么讨厌。
更何况,林参絮确实是从来都没做过让她觉得不适的事。
甚至在刚刚还主动留了下来,等待她,给她分析卷子。
而这一切的起因仅仅是她随口而又无心的一句话。
林商月忽然觉得有些心生愧疚,反问道:“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呢?”
林参絮像是松了一口气,没有直接回答:“没有就好。我们一起走吧,再晚太阳就要落山了。对了,你家在哪儿?”
“河山弄,108号。”
林商月懒懒地答道,其实并没有指望着能和林参絮一道回家的意思。
毕竟她早就独来独往惯了,虽然过去在过去的一个月遭遇了“天降同桌”一事,但真要她去更进一步去接触一个人,还是让林商月感到有些为难的。
“那我们是一个方向的诶!一起走吧?”林参絮愉快的轻声道。
啧,怎么想啥不来就偏偏来啥。
但,似乎没有理由拒绝对吧?
于是林商月点了点头,说:“好。”
二人双双整理书包,锁上教室的门窗后,并排走在回家的路上。
林商月感到有些尴尬,双手非常不自在的相互紧握着,故作淡定的模样实在让她有些狼狈。
为什么呢?林商月在脑中飞快的思索着。
究竟是为什么呢?
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些紧张的情绪呢?
思来想去,可能是有一些人们称之为“自尊心”的东西,在林参絮到来后,被悄悄的打碎了吧。
林参絮其人衣着得体,身量高挑挺拔,人又长得好看,成绩还好的一骑绝尘......在她面前,林商月觉得,自己确实是没有任何一点可以值得称道的东西。
即便是她在过去曾引以为傲的成绩。
林商月的心中无端萌生出一些卑微的怯意。
这种感觉并不好。她越发觉得别扭,就好像身上爬满一千只蚂蚁那样焦灼......
下一秒,林参絮很是自然的牵过了林商月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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