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平桐的四月,印象最深刻的是什么?
是下不完的绵绵细雨,是梧江大道两排翠茵的梧桐树,是怎么也拧不干的衣衫,是空中时不时飘着的淡淡霉味。
这一天的天气有些怪。
前一秒透明的雨丝从天空飘落,下一瞬间,影子重印在地面,金黄的暖阳光从云层溢出,为雨丝填上了耀眼的色彩。
艳阳雨。
是否预示着这一天有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是愉悦难忘的吗?
林半词在这句话后方,提笔一笔一划写下一个工整的——是。
“叮铃铃。”
玻璃门推响门上方的风铃,浓郁的咖啡香席卷而来。
点单台站起一位女孩,她娴熟地鞠躬,嘴角扬起恰到好处的微笑,嗓音如山间潺潺而过的泉水:
“欢迎光临幸原咖啡店,请问您需要点些什么?”
林半词粗略地扫过饮品单,上下唇瓣翕动:“拿铁。”
尤尽夏脸上闪过一丝惊艳。
这人的声音,还怪好听的。
她不由得想起前些日子,侯敏雅的一句形容:少年声线清冽,似夏日冒着凉气的西瓜味气泡水。
原来有人的声音真能这样啊。
当时尤尽夏听到侯敏雅念这句话的时候,只觉得这作者用词太奇葩,还西瓜味的汽水?怎么不说可乐、雪碧?
侯敏雅大骂她少根筋,没少女情怀。
尤尽夏反过来嘲讽她,“行,随你,把脑子看坏,你就老实了。”
眼下看来,还是她见识少了。
万千世间,无奇不有。
“好的。”尤尽夏胡思乱想,面上却一片镇静,“请问是打包还是带走呢?”
“打,包吧。”林半词有些停顿地说。
尤尽夏又问了一些需不需要加冰等详细问题,林半词一一回应。
偌大的咖啡店内,他们俩一问一答,伴随着悠长舒缓的钢琴曲。
尤尽夏专注地做咖啡,对于客人落在身上的视线,她早已习惯。
她没有认出他。
林半词腹诽。
春天下午三四点的太阳正是最温柔的时刻,阳光透过一旁的玻璃窗,俏皮地跃动于她修长灵敏的指尖。
她神色认真,有一缕碎发从耳后逃出落在脸颊,她并没有理会。
侧颜更能突显她鼻梁处微微凸出的驼峰,那双如猫一般充满傲气与伶俐的眼睛,被浓密的睫毛遮掩住,时而随着眼睑的启合上下眨动,犹如一根悬于心尖的羽毛,轻轻挠过,激起一阵酥麻的电流迅速蔓延至全身。
或许是视线过于炽热,她掀起眼皮看了过来。
林半词移开目光,垂眸,阅读着这家店出售的饮品,实际上他一个字没看进去。
心脏的跳动太不正常。
砰!
砰砰。
仿佛要冲出肌肤,衣衫的桎梏。
要去复查了吧?
嗯,日子确实差不多了,改天找个时间该去趟何医生那里。
林半词深呼出一口气,强压下心跳的异常。
“好了,先生,您的拿铁。”
林半词伸出手,堪堪托住杯底边缘一点,避免会触碰到她手的一点。
尤尽夏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
五指纤长,皮肤白皙到手背的青筋清晰可见。
在她这里,这双手可以有九分的高分。
“欢迎下次光临。”
送走客人,尤尽夏坐回到椅子上,挽起那缕落下的发丝,继续阅读。
林半词走出店内,却没有着急走。透过玻璃门,目光缓缓挪到她的身上。
没有客人,她偷闲地再次端起了书,动作和刚开始一模一样,单手托住腮,右手挽过那缕垂下的发丝到耳后。
咖啡店,自从查出心脏出了毛病,他已经好几年没有踏入过了。
今天为什么会鬼使神差地踏入?
这条他平常并不会来的街,今天为什么会绕路过来?
种种疑问,仿佛只是为了遇见——她。
林半词浮想起经过这家店门口时,余光无意朝内一瞥见的一幕。
少女侧坐在点单台内,左手撑住脸颊,指尖捻住纸张翻阅,温柔的阳光笼罩住她,为她镀上一层不真切的光晕。
心脏从那个时候起就不听使唤了,上蹿下跳的。
其实他时间很赶,徐风教授的课就快要迟到了。
但他还是推开了那扇玻璃门。
“叮铃铃。”
风铃响,她的视线望向他,心瞬间就安静下来,一股摸不着看不见的神秘强大力量,强拉住他靠近她。
手中的拿铁泛着一点点凉气,他居然脑子宕机地点了少冰。
现在还记得她在听见他的选择时,疑惑但还是听从的表情。
真的很像一只天然萌的猫啊。
林半词啜饮一口。
奶香浓郁,奶泡的香甜与柔软在口腔交织漫舞。
今天就小小放肆一把,反正不会有人知道。
林半词此刻的心情呀,宛如快要结上冰的湖面,因一只突然从云端飞悦而来的黄鹂鸟,轻盈地点过湖面,却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波澜,久久无法平静。
踮起脚尖,小声地哼唱一首没有什么曲调的歌。
仰起头,阳光明媚。
他开始感受到何律医生说的,生命的美好在于发现崭新的每一秒。
啪嗒啪嗒。
雨砸到伞面的声音,渐与心跳同频。
扭转伞柄,雨在空中扬出一条条完美的曲线,每一滴中都藏匿少年的难以抑制的心动。
[摸头]偶发誓,真的不会再改了,这本再不开我就要老了[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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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她没有认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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