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沈家小公子，当真是百年难遇的天骄啊！”
“谁说不是呢，小小年纪，就把麒麟剑使得出神入化，这天赋，怕是比常青那几个声名远扬的弟子还要高上几分。”
“确实如此，不过依我看，还是比不上常青的芙蓉公子，那可真是人中龙凤，一柄霜花剑在手，斩尽世间邪祟，风姿绝世，就连常青宗主都有意栽培他当下一任宗主呢。”
“哎呀，这么一说，这芙蓉公子可太厉害了，最近我还听说，他独自前往苍穹山加固大阵封印，这份胆识，实在是让咱们这些人敬仰不已。”
“没错没错，就是不知道咱们这次去常青拜师，能不能有幸目睹芙蓉公子的风采。”
“话说那日，只见剑师常伯亭一剑破空，化去那吃人的阵法，紧接着……”
……
酒楼中，众人的七嘴八舌与那台上地说书声混杂在一起，吵得角落里的沈休心中烦躁。
他拿起杯子，放在嘴边要饮，听闻“芙蓉”二字猛地僵住。
“常——命——”
咱们又要见面了！
他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杯子，只听“咔嚓”一声，那杯子竟被他硬生生捏出了裂缝。
他叹了一口气，只得放下，而后从怀中掏出银两置于桌上，拿起剑起身要走。
忽被一阵吵闹吸引了目光。
他眼神扫过，便见角落一个邋里邋遢的少年似刚刚酒醒，在跟小二争辩。
这世道真是连什么杂虫都有。
我也真是心不静，竟然能被此人吸引。
沈休无奈摇了摇头，刚抬脚要走，酒楼门却突然被人一脚给踹开。
“常小花，你又去喝酒！”
青松的声音直穿沈休的大脑，竟让他心中一颤。
他抬眼看向眼前的少女，就是这一眼，自此便移不开。
总觉得眼熟。
她长得……
好像小白？
“松松……哎哟……打人别打脸啊！”
“喝？还喝？你个败家子，真不该把钱袋子交给你管！”
“我错了我错了……女侠……松松……我去卖艺，卖艺挣钱还不行嘛……”
沈休看着这乱糟糟的场面，刚刚心里涌起的那一丝悸动慢慢消失了。
真是奇怪，我怎么在这儿浪费这么多时间？
算了算了，再晚赶不上拜师了。
直到登上擂台，沈休才明白。
为什么那个邋遢少年会吸引自己的目光。
“在下常槿，请赐教！”
“哎呀，看来这沈小公子也不怎么样。”
“什么天才？若你这样都能被叫作天才，那我算什么？傲天之人？”
“沈小公子的剑气杂乱无章，莫不是道心不稳？这样吧，你叫我一声哥，我就教教你怎么修炼。”
“常剑策，你可看清了？”
“你，不是我的对手！”
……
妈的，这个人……
强得离谱。
但也贱得要命！
难怪看他第一眼就不爽，浑身不舒服。
沈休他是自知，他生来便是天骄，自当高傲。
但在九岁那年，被一把霜花彻底压去了傲气。
挥剑那人是常命。
他自认为平生之对手。
从此之后他便更加努力修炼，试图追上常命的步子。
他赴常青本就要证明青山弟子要胜过常青，如今却又被横空出世的常槿再次压过。
那小子，竟然还是剑师的弟子！
常青跟青山没分出个高低，竟全都不如剑师？
也难怪是剑师。
就连长辈们口中的常命都被压过了风头。
此时此刻，我们两个的心境应该是一样的吧。
“唉？你是不是很讨厌小花？”
是那个少女！
她竟会主动找自己搭话？
沈休几乎没有什么同龄的朋友，女的就更别提了。
第一次跟她说话时也是紧张得手心发汗，不敢直视。
她是真的真的真的……很像小白！
“我不知道。”沈休停下擦剑的动作，看见她过来也不知自己该是开心，还是不解，直接脱口而出，“关你什么事？”
我靠。
死嘴你在说什么啊！
此话一出，沈休默默偏过头，更加不敢看了。
完了完了，她一定也会生气离开吧。
“是啊，不关我的事，不过关青山的事，我不想让小花被青山的人讨厌。”谁料青山没走，竟直接在他身边坐下，双手抱膝同他搭话。
“为什么？”沈休闻此，不免疑惑，这才扭头。
抬眸间，四目相对。
沈休心里“咯噔”一下，顿感不妙，又急匆匆低下头。
她眼睛里是有什么**阵吗？
怎么每次看到她，心里就慌得不行？
青松也移开目光，手指在地上画着圈圈说：“因为我喜欢青山，青山人身上都有一股甜甜的气味，你身上的气味更重，所以我不希望你太讨厌小花，你们应该做朋友。”
“气味？”
沈休急忙抬起胳膊闻了闻。
奇怪，这也没味儿啊？
“唉你，你家是不是种了金桔？”青松继续问道。
沈休不假思索开口：“家中先祖种的。”
青松追问：“那你是不是经常在金桔树下玩？”
“那不是玩，那是打坐，吸纳先祖恩赐……”沈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这些，突然又觉得不对劲，“不对，你问这些干什么？”
“我喜欢金桔，嘻嘻。”青松听到了想听的话，一下子跳起来，大步跑开，“回见，我还会来找你玩的。”
沈休：“……”
莫名其妙。
此后青松像是缠上了沈休，真是有事没事就爱往自己院子里跑。
而且她每次来都要站在自己那兔笼外头看好久。
她难不成跟我一样，也喜欢兔子？
“呐，你若想要，你拿一只回去喂。”沈休蹲下身子，从笼子里随便揪出一只递到青松面前。
谁料她两三箭步，快速后撤，跟那兔子拉开距离，连连摆手，一脸心虚：“不用不用，我不会喂。”
“这很简单的，我可以教你，兔子挺好养的。”沈休抱着兔子朝她走去，嘴里还嘟囔着，“就是最近出了些怪事，我的兔子莫名其妙少了好多，难不成这常青山上还有野狼，把我的兔子给偷吃了？”
青松闻言，一个激灵，脚下生风，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唉？”待沈休想叫住她时，人已不见了踪迹。
什么啊，不喜欢兔子啊。
那日青松的反应实在是诡异，也是后来自己跟常槿去青山时才知道……
我靠！
两个没良心的！
原来就是他们偷了我的兔子，还吃了？
虽能借着这个理由将常槿打了一顿出了出气，不过自己真是越来越奇怪他们两个人。
平时形影不离不说，还有传闻他们同床共枕？
这宗门师兄弟的关系这样是正常的吗？
“你小子，是不是喜欢我家松松？”沈休没想到他问出这句话竟如此轻松。
可自己却没法回答。
青山规矩森严，沈休自小被束缚，一生修炼只为光复青山。
就像小白，他拥有的第一个属于自己的东西，也被家中长辈轻易夺去，从此之后他不敢对任何事情抱有幻想。
自己只能走他们铺好的路。
常槿身份被曝，真是论谁都没想到，这青山就这般落进了他手里？
那我修炼算什么？
我不甘心。
但却感觉像是喘了口气。
那自己从未体会过的自由，自己的自由……
“可这样的话，小花很可怜。”青松一手逗弄着兔子，一边委屈道。
沈休弯腰，将手中的糕点送到她面前询问：“为什么？他如今可是两宗之主，将来定会问鼎天下第一，你在他身边当得庇护。”
“小花喜欢自由，如今被世道苍生束缚住了。”青松接过那糕点，吃了两口觉食之无味，又放了回去，眼泪顺脸颊流下，“小花在哭，我也是。”
沈休瞧见她如此，蹲下身子，轻拍她的后背，试探性开口：“你可是……喜欢他？不然怎会如此难受？”
青松胡乱擦了擦眼泪摇头：“不是喜欢，是心疼，小花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想看他故作轻松的模样，也不想看着他伤心难过，如今他去了魔族，我更害怕他受伤。”
听到这里，沈休竟有些松了口气。
只是亲人啊。
那天青松在沈休身边哭到半夜，终是力竭才睡去。
想来是灵气有些衰竭了，她竟幻化出了原型。
沈休是惊讶，但却很快就接受了，就这样让她躺在自己怀中，陪着她在院子中坐了一夜。
后来两人之间倒是亲近了些许，沈休也主动给青松烤兔子，直到常槿回来。
那时常命被留在了魔族。
常槿萎靡不振数月，青松也跟着难受了数月，如此一来沈休也难受。
常青亦是死气沉沉。
事情好转是昆仑一行，常槿不知是知道了什么，感觉又重新活了过来，在下山时他又问了那个问题。
“你还不承认你喜欢我家松松？”
如今敢承认了。
但沈休不知如何喜欢，只顾着手忙脚乱，只是陪着她，只是喂她兔子，只是在她身后注视着她。
他确实是因为小白才注意到这个女孩，但正是因为小白，好在他没错过。
他对青松更多的是对小白的弥补跟亏欠，但这心结好像如今被解开了。
多年陪伴，既定终生。
多亏了青松，沈休都将常槿给看顺眼了。
一切都在变好，奈何造化弄人。
魔蛊泛滥，直逼青山，沈休自爆神识，护得一方平安。
他不悔，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但他有愧，之前只是对小白，如今他又要欠青松了。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青松将他紧紧抱在怀里，哭成了个泪人。
青松爱哭，沈休知道，她之前只为常槿哭，如今也为自己哭了。
不知怎的，竟还觉得有些开心。
沈休奋力抬手，替她拭去眼角的清泪：“松松……我说不出口那句话……因为被世道束缚……不过好在……现在……我自由了……”
“别说！你别说！我害怕，我不想听！我不懂！我不知道怎么办！”青松脸颊贴上沈休的额头，泣不成声，“小花是笨蛋，你也是！沈欲说！你真是个大笨蛋！”
“看来……他靠不住……最后还得是我……守住了青山……”沈休转而抓住了青松的手，眼皮愈发沉重，“别再……只看着他了……别再为他而活……松松……我……喜……”
欢你……
在很早之前。
但我没能说出口。
如今也是。
自此沉寂。
小剧场，补补遗憾。
常槿：“看不下去了，真是的，我人都睡了这两人还磨磨唧唧，说不出口我来说，松松，这小子喜欢你，沈欲说，我家松松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沈休：“找死吗你[化了]滚一边去。”
青松：“[托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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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欲说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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