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触电般推开他,踉跄着退到烛光昏暗处,指尖死死抠住桌沿才勉强站稳。
“不……不该是这样的……”她声音破碎,带着绝望的颤音。目光慌乱地掠过他深邃的眼眸,那里面映出的自己,分明还是五年前被他捧在掌心的模样。
可镜花水月,终究是假的。
她曾是陆家三书六聘明媒正娶的夫人,是长安城乃至边关军营中,人人皆知的楚将军“长嫂”。
这重身份,如同一道深不见底的天堑,横亘在他们之间,比当年她双目失明时陷入的永恒黑暗,更令人感到窒息与绝望。
这残破之身,这尴尬的身份,如何再续前缘?
那些深埋在心底,不敢触碰的眷恋,此刻都化作了最锋利的银针,密密麻麻地扎进她的五脏六腑,疼得她几乎要蜷缩起来,连呼吸都带着血腥气。
见她迟疑退缩,楚怀黎心头一紧,立刻上前一步,想要再次拥住她,将她从那令人心碎的阴影里拉出来。
却被她用尽力气一把推开。
“将军。”她别开脸,将自己更深地投身于烛火无法照亮的暗影里,声音刻意维持着疏离与冷静,“物是人非,我……早已心有所属。”
“日后,还请将军莫要再行纠缠。”
“我并非故意去迟了!”他声音沉痛,带着一种急于辩白的急切。
楚怀黎缓步靠近,端起桌上那盏跳跃着温暖火苗的烛台,毫不犹豫地撩开胸前本就松散的衣襟,将烛火凑近心口的位置。
“当年离你而去,是因为圣上亲口允诺,只要我能收复陇西三州失地,便可全权做主自己的婚事,不再受宗室掣肘!这一刀……”
他指着左胸上一道即便岁月流逝,依旧狰狞可怖的疤痕,那疤痕离心脏极近,在烛光下更显凶险,“是西夏主帅的亲卫统领所留。”
夜旖缃的眸光不由自主地被他胸前的伤疤吸引,转眸对上那处致命旧伤。
这么多年过去,那疤痕依旧触目惊心,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当年的惨烈。
在跳动的烛火映照下,她纤细的指尖微微颤抖着慢慢抬起,轻轻地覆盖上那凹凸不平的皮肤。
这个位置……足以致命。
他当年,该是熬过了怎样痛苦而漫长的日夜,才从生死边缘挣扎着回来?
“是我太心急了……阿娆。”他的声音低哑下来,带着深深的自责与后怕,“我太想早日给你一个光明正大的名分,太想尽快兑现对你的承诺,才会在战场上那般急功近利。”
“险些……险些就再也见不到你……”
他抬起另一只手,指尖带着灼人的温度,极其温柔地滑过她湿润冰凉的脸颊,将那缕被泪水黏在腮边的青丝,轻柔地别到耳后,语调中甚至带上了一丝近乎卑微的恳求,“阿娆……别推开我。”
她终于抬眸,对上他那双深邃如夜的眼眸,那里面翻涌着太多的情绪——痛苦,悔恨,渴望……以及毫不掩饰的深沉爱意。
“我知道你在顾忌什么。”他看进她的眼底,声音坚定而清晰,“你曾嫁过谁,有过怎样的过去,我根本不在乎!”
“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阿娆,是那个在藕花屯一袭红衣嫁给我的姑娘。”
他放下烛台,双臂用力,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灼热的呼吸贴在她敏感的耳畔,带着无尽的憾恨,“我只恨……只恨自己当年没能早点从昏迷中醒来,没能及时去寻你,才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
夜旖缃的泪水再也无法忍住,如同被春风吹落的桃花瓣,簌簌而下,瞬间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襟。
所有的挣扎,所有的自鄙,所有的绝望。
在他这番剖白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况且,”他语气忽然一转,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笃定与淡淡的调侃,试图驱散她的悲伤,“我可是在两国使臣面前,亲口承认了你是我的妻!你手里,还握着我给你的金簪为凭,那可是太后娘娘亲自赏下,让我赠与妻子的信物。”
他低下头,鼻尖几乎抵在她额上,语气带着点兴师问罪的意味,眼底却满是纵容的笑意,“怎么?你把其中一股都敢拿去抵给乾坤坊了,如今还想抵赖不成?”
那金簪竟是太后所赐!夜旖缃惊得瞪大了泪眼,那她岂不是……她岂不是闯下了大祸?
“当年在藕花屯,你我虽对着那棵缠满姻缘红线的老榕树拜了天地,结为夫妻,”他的声音再次低沉下来,带着一种诱惑的沙哑,目光慢慢染上一层毫不掩饰的**,在她玲珑有致的身躯上流连,“可那时你身子虚弱不堪,我们……还未来得及洞房。”
他顿了顿,指腹摩挲着她纤细的腰肢,“今日,便当是阿娆……补偿我的。”
她还未从金簪带来的震惊中回过神,更来不及出言反对,便觉身子一轻,被他打横抱起,动作轻柔却又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轻轻放置在那铺着柔软锦被的床榻之间。
“我……我配不……”她徒劳地想要做最后的挣扎,话语却被他骤然落下的温柔而炽热的吻尽数堵了回去。
他的吻,带着无限的怜惜与压抑已久的渴望,如同春雨般细细密密地落下,从她轻颤的眼睫,到挺翘的鼻尖,最后再次攫取那微肿的红唇,辗转深入,勾缠着她无处可逃的舌尖,汲取着她甜美的气息。
衣带不知何时被灵巧地解开,繁复的衣裙如同花瓣般层层散落,委顿于地。微凉的空气触及肌肤,让她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随即被他更加滚烫的怀抱紧密覆盖。
他的大手带着薄茧,却异常温柔地在她细腻的肌肤上流连。每一寸抚触,都带着灼人的温度,点燃一簇簇羞怯的火苗。
当最终结合的那一刻来临,他依旧保持着极致的克制与温柔,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她。
那紧密相连的感觉,带着一丝陌生的胀痛,却奇异地驱散了她心中所有的不安与彷徨。
随之而来的,是一种难以言喻,仿佛灵魂都在战栗的契合与欢愉。
他俯身,在她耳边落下细碎的吻,□□,却依旧不忘低哑地唤着她的名:“阿娆……”
她原本抵在他肩头的手,不知不觉间攀上了他宽阔的背脊,指尖陷入他紧绷的肌肉中。细碎的呜咽无法自控地从喉间溢出,混杂着他沉重的鼻。
他引领着她,在水中沉浮,每一次起伏都带着无尽的眷恋与确认。是不同于以往的,独属于他和她的极致享受。
烛火不知疲倦地燃烧,将两人紧密交叠的身影投在床帷之上,摇曳生姿。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窗外天际泛起蒙蒙的鱼肚白,他才终于肯放过她。他细密地轻吻着她布满细汗的额角和脸颊,扯过柔软的锦被,将她严严实实地盖好,然后长臂一伸,将她整个温软的身子牢牢地拥入自己怀中。
看着怀中人绯红未退的脸颊上还带着泪痕,楚怀黎心中被巨大的满足与心安填满。
他低头,在她发间落下最后一个轻柔的吻,这才拥着她,一同沉入黑甜的梦乡。
夜旖缃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入室内,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昨夜旖旎的气息。
她微微一动,便觉得浑身酸软,尤其是腿上的酥麻与不适,提醒着她昨夜发生了何等亲密之事。
乌洛珠端着温水进来伺候她梳洗,小丫头脸上带着腼腆的笑,动作格外轻快。
刚梳妆完毕,聂府的丫鬟便捧着几套崭新的衣裙并一些首饰钗环走了进来,恭敬地说道:“夫人,这是楚将军吩咐送来的。将军让奴婢传话,说‘请娘子忘掉不相干的人,呈窈窕之鬓,为悦己者梳妆’。”
夜旖缃目光扫过那些衣物,皆是时下最流行的苏绣杭绸款式,色泽明艳,或海棠红,或翡翠绿,或丁香紫,与她平日里素雅的风格截然不同。
那些配套的首饰钗环也极为华美精致,珠翠生辉。不相干的人……是指陆清远吗?
“姐姐!姐姐!”
一阵银铃般清脆欢快的嗓音从屋外传来,伴随着轻快的脚步声,房门被推开。
聂昭雪穿着一身娇俏的胭脂色撒花襦裙,像只快乐的蝴蝶般跳了进来,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容,“姐姐,你看这些衣裙首饰可还喜欢?我可是帮怀黎哥哥做了好久的参谋呢!他一个大男人,哪里懂这些女儿家的东西!”
夜旖缃看着她天真烂漫的样子,心中微软,牵起一个温柔的笑意,微微颔首:“都很漂亮,有劳昭雪妹妹费心了。”
“姐姐喜欢就好!”聂昭雪开心地拍手,随即上前亲昵地拉住她的手臂,“姐姐快选一件换上,陪我去东市采买些东西吧!今日街上可热闹了!”她说着,拿起一条做工极其精致的丁香色缕金百蝶穿花云锦裙,外层是轻薄的绫纱,内里却絮着暖和的白鼠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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