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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百越

高励踏入关廉的别院,他身后跟着一位身着灰布长衫的民间大夫,手中提着药箱,神色凝重。

关廉半倚在榻上,面色苍白如纸,唇边却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见高励进来,他微微抬眸,声音虚弱却依旧从容:“节安兄!”

高励让大夫上前仔细为关廉把脉,大夫指尖触到他的腕骨时,眉头越皱越紧。良久,大夫收回手,低声对高励道:“这位大人的伤势,远比表面所见严重。假死药虽让他逃过一劫,却也伤了心脉,加之多年殚心竭虑,气血两亏。更兼心伤难愈,郁郁成疾,已是……已是强弩之末。”

高励闻言,心中一沉,声音不由得压低了几分:“可有医治之法?”

大夫摇了摇头,叹息道:“若能静养调理,或可延些时日,但至多……至多撑到霜降,而且需要静养!”

关廉倚在榻上,目光淡淡地落在窗外纷飞的红梅上,仿佛大夫的话与他无关。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案几上的青瓷茶盏,指尖触到冰凉的釉面,微微一顿。

“霜降啊……”他低声重复了一句,声音轻得像是自言自语,唇角却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倒是个好时节。”

高励闻言,心中一紧,眉头皱得更深:“子谦,你……”

关廉转过头来,目光平静地看向高励,眼中没有半分惊惶或哀伤,反而带着一丝释然:“节安兄,霜降时节的梅子酒最是醇厚,可惜今年怕是喝不上了。”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高励喉头一哽,袖中的手紧紧攥住,指甲几乎嵌入掌心。他忽然觉得胸口闷得厉害,仿佛有什么东西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竟不知该说什么。

关廉见他神色凝重,轻笑了一声,声音虚弱却依旧从容:“节安兄不必如此?人生百年,终有一别。我这一生,虽不算圆满,却也未曾辜负过谁。只是……”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案几上那份奏折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只是有些事,终究未能如愿。”

高励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那奏折上“乞骸骨”三个朱红大字刺目至极,心中不由得一痛。

——

厉麟立于御书房中央,烛火在他玄色龙纹锦袍上投下跳动的阴影,金线刺绣的蟠龙仿佛在暗夜中苏醒,张牙舞爪地攀附在他肩头。檀木案上堆积的奏折被夜风掀开一角,露出墨迹淋漓的"百越"二字,像一道狰狞的刀疤刻在宣纸上。

"啪!"

鎏金错银的密报被重重拍在案头,震得青玉笔山微微摇晃。他修长的指节扣住绢帛边缘,力道大得几乎要将西域进贡的雪蚕丝撕裂——边境线外,百越正暗中铸造三棱箭簇,狼烟台在月夜下堆满松脂,连孩童都在传唱"青骢马过苍梧江"的战谣。

"好个韬光养晦。"他低笑一声,指腹摩挲着密报边沿凸起的火漆印。曾经与峥王往来的信函上,也是这般狰狞的蛇形纹章。

段淳进殿时,正看见帝王半张脸浸在阴影里。烛光勾勒出他紧绷的下颌线,犹如未出鞘的陌刀,连垂落的冕旒都凝着寒霜。"陛下,白越境内新筑的瓮城高三丈七尺,箭楼..."话音未落,玄色广袖突然横扫过舆图,镇纸的青铜饕餮兽轰然坠地。

"他们在怕。"厉麟的手指划过羊皮地图,沿着苍梧江蜿蜒的曲线,最终重重点在百越王庭的图腾上。指甲在麂皮上剐蹭出刺耳的声响,"怕到连春耕的犁头都熔成了箭镞。"

段淳望着帝王袖口翻飞间露出的腕甲。那是先帝征西戎时留下的玄铁护腕,经年累月的血渍在鳞甲缝隙里凝成黑斑,此刻正随着主人急促的呼吸微微震颤。"臣请调骁骑营为先锋,以连弩.."

"不。"厉麟忽然转身,冕旒珠玉相击如金戈交错,"让工部把新制的霹雳车运往南疆。"他扯下腰间螭龙玉玦掷在案上,翡翠在烛火中迸出森冷的光,"告诉镇南将军程煜,破城之时,朕要听见百越宗庙的梁柱在火油里爆裂的声响。"

更漏声穿过重重帷幔,子时的梆子惊起栖在宫檐下的寒鸦。段淳退出时,瞥见帝王正在擦拭一柄乌木鞘的半截短刃。

夜风卷着残雪扑进雕窗,吹熄了最后一支蜡烛。黑暗中有金石相击的脆响,厉麟将短刃插回鞘中,指尖抚过刀柄镶嵌的孔雀石。冰凉的宝石纹路间,依稀残留着某个雨夜的血腥气。九重天牢里他从峥王手中震落这柄利刃,而今又要用它剖开另一颗毒蛇的头颅。

"传旨北衙。"他的声音混着更鼓声传来,"十五日内,朕要亲眼看着出征的令箭射穿百越图腾。"

次日拂晓,天边泛起鱼肚白,京城的朱雀大街上已是一片肃杀之气。十万精兵整装待发,铁甲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寒光,战马的嘶鸣声与将士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震得大地微微颤动。程煜身披玄铁重甲,手持长戟,立于阵前,目光如炬,直视南方。

厉麟立于城楼之上,玄色龙纹锦袍在晨风中猎猎作响。他俯瞰着城下浩浩荡荡的大军,眼中没有丝毫波澜,仿佛这一切不过是棋盘上的一步杀招。

他抬手一挥,身旁的太监立刻捧上一支金漆令箭。厉麟接过令箭,指尖轻轻摩挲箭尾的雕纹,随即猛然抬手,令箭如流星般划破长空,直射向南方。

“出征!”程煜一声令下,十万大军如潮水般向南涌去,铁蹄踏过苍茫大地,扬起漫天尘土。

---

百越王庭内,气氛凝重如铁。百越王侬智峒坐在王座上,手中紧握着一封密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信上是厉麟亲笔所书的战书,字迹凌厉如刀。

“厉麟……果然不会放过我们。”百越王低声喃喃。他抬头望向殿下的群臣,目光扫过一张张或惶恐或愤懑的面孔,最终落在国师身上。

国师帕雅祜巴上前一步,沉声道:“王上,厉麟此次来势汹汹,我军虽已修筑防御工事,但兵力悬殊,恐难以正面抗衡。不如……暂且退守苍梧江以南,以江水为屏障,待他兵疲马乏之时,再奋起反击。”

侬智峒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传令下去,全军退守苍梧江南岸,沿江布防,务必守住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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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程煜率军抵达苍梧江北岸。江水滔滔,对岸的百越军营隐约可见,箭楼高耸,旗帜飘扬。程煜立于江边,目光冷峻地望着对岸的防御工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将军,百越军已退守南岸,沿江布防,我军若强行渡江,恐损失惨重。”副将赵志上前禀报道。

程煜冷哼一声,抬手一挥:“传令工部,将霹雳车推至江边,对准对岸箭楼,给我轰!”

随着命令下达,数十架霹雳车被推至江边,巨大的投石机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士兵们迅速装填火油弹,随着一声令下,火弹如流星般划破长空,直扑对岸的箭楼。

“轰——!”

火弹击中箭楼,瞬间爆裂,烈焰冲天而起,浓烟滚滚。百越军的箭楼在火海中摇摇欲坠,士兵们惊慌失措,四处奔逃。

“渡江!”程煜一声令下,早已准备好的战船迅速下水,载着精锐部队向对岸疾驰而去。

——

百越王庭内,烛火摇曳,映照出一片凝重的气氛。百越王侬智峒坐在王座之上,面色苍白,眼中满是疲惫与焦虑。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王座的扶手,指尖微微颤抖,仿佛在压抑着内心的不安。

殿内,群臣分列两侧,神情肃穆,无人敢轻易开口。国师站在王座旁,手中握着一卷羊皮地图,眉头紧锁,目光在地图上苍梧江以北的几座城池间游移。

“王上,程煜的大军已跨过苍梧江,若再不决断,恐怕……”一名武将上前一步,声音低沉而急促,话未说完,便被百越王抬手打断。

“够了!”侬智峒低喝一声,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与无力。他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殿下的群臣,最终落在国师帕雅古巴身上,“国师,依你之见,该如何是好?”

帕雅古巴沉吟片刻,上前一步,躬身道:“王上,如今形势危急,程煜大军势如破竹,我军虽奋力抵抗,但兵力悬殊,难以持久。若再战下去,恐有灭国之危。臣以为……不如求和。”

“求和?”侬智峒冷笑一声,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与不甘,“求和便是认输,便是将百越的尊严踩在脚下!寡人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帕雅古巴低声道:“王上,求和虽为下策,但却是眼下唯一的生路。大夏兵锋正盛,若再拖延,恐怕连求和的余地都没有了。”

殿内一片死寂,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侬智峒沉默良久,最终缓缓坐回王座,声音低沉而疲惫:“求和……该如何求和?”

帕侬古巴上前一步,展开手中的羊皮地图,指着苍梧江以北的几座城池道:“王上,臣以为,可割让苍梧江以北三城,并岁贡黄金万两,以示诚意。此外,还可献上我百越至宝——千年灵芝与南海明珠,以求大夏宽恕。”

侬智峒闻言,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王座扶手,声音低沉:“割地、纳贡、献宝……这些,恐怕还不够。”

帕侬古巴沉吟片刻,低声道:“王上,若想彻底平息大夏的怒火,恐怕还需……送质子与和亲。”

“质子?和亲?”侬智峒猛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与愤怒,“你是说,让朕的嫡长子与公主去大夏为质?”

帕侬古巴躬身道:“王上,质子与和亲,是历代求和中最重的筹码。大夏皇帝厉麟,向来多疑,若不拿出足够的诚意,恐怕难以平息其怒火。不过也未必让储君前去…”

侬智峒沉默良久,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与挣扎。他缓缓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而沙哑:“皇子……公主……寡人如何舍得?”

帕侬古巴低声道:“王上,舍小保大,是为国策。若不舍质子与和亲,恐怕百越将不复存在。”

殿内再次陷入死寂,连烛火燃烧的轻微声响都清晰可闻。侬智峒缓缓睁开眼,目光扫过殿下的群臣,最终落在帕侬古巴身上,声音低沉而疲惫:“传旨,派使团前往大夏,割让苍梧江以北三城,岁贡黄金万两,献上千年灵芝与南海明珠,并送皇子与公主入京为质,以求……求和。”

帕侬古巴躬身应道:“臣遵旨。”

——

沉香木小几上的博山炉青烟袅袅,关廉靠在软枕上咳嗽几声,苍白的指节攥紧锦被,腕间绷带上的血迹在烛火下泛着暗褐。雕花木门被夜风吹开半扇,玄色龙纹大氅裹挟着细雨卷入室内,厉麟的靴尖碾碎几片飘落的竹叶。

"太医说你今日咳血三次。"皇帝的声音带着少见的沙哑,将青瓷药碗重重搁在案头,"这碗川贝雪梨羹......"

"臣已戒了甜腻之物。"关廉垂眸避开对方审视的目光,广袖下的手指无意识抚过腰间渗血的纱布。窗外惊雷炸响,雨珠顺着雕花窗棂滑落,在青砖地上洇出深色水痕。

厉麟突然攥住他正在换药的手,指尖触到层层纱布下滚烫的肌肤:"朕刚收到百越的求和信。"龙纹玉佩磕在药碗边缘发出脆响,"他们提出送九公主和亲。"

关廉猛地抽回手,药瓶滚落案几摔得粉碎。细碎的青瓷片划过他腕间旧伤,新血混着药汁在绣着金线云纹的袖口蜿蜒:"陛下深夜至此,不怕臣这伤病之气冲撞了龙体?"

殿外闪电照亮皇帝骤然阴沉的脸。厉麟忽然扯开他的衣襟,看见锁骨下方狰狞的鞭痕时瞳孔骤缩。关廉却在此时剧烈咳嗽起来,殷红血迹溅在皇帝明黄龙纹中衣上。

"你非要这样......"厉麟的声音被雨声浸透,他忽然从怀中掏出个鎏金药盒,"这是朕命人新制的冰魄玉露膏,能......"

"臣这身子,早该埋在慎刑司的地牢里。"关廉突然笑出声,苍白的脸映着摇曳烛火,"陛下若真要臣活,当年就不该在臣心口刻下'尽忠'二字。"

药盒重重砸在青砖上,碎成两半的翡翠盖子骨碌碌滚到床脚。厉麟的指节深深掐进床柱雕花,仿佛要将那抹冷笑碾碎在掌心。窗外惊雷炸响时,他忽然扯下腰间玉佩塞进关廉掌心:"拿着,明日早朝......"

"不必了。"关廉将玉佩轻轻放在枕边,"臣的手,早已握不住这玉了。"他缓缓拉上锦被,遮住半片染血的衣襟,"陛下请回吧,臣要歇了。"

厉麟的脚步微微一滞,心中的酸涩几乎要将他淹没。他转身走出别院,仿佛被整个世界抛弃。

他突然停下脚步,“朕已下旨,解除了你与周诗敏的婚姻。”厉麟缓缓说道,声音中带着几分深意。

关廉的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诧异,但很快恢复了平静。他微微颔首,语气依旧淡漠:“多谢陛下。”

厉麟的心猛地一紧,指尖深深掐入掌心。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关卿,你不必再因这场婚事受牵连。周诗敏已被朕赦免,允她改嫁。至于你……朕希望你能好好养伤,早日康复。”

关廉的目光落在厉麟的背影上,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嘲讽,但很快消失不见。他的声音平静而疏离:“陛下厚爱,臣心领了。只是臣一介罪臣,不敢劳陛下费心。”

厉麟的胸口一阵闷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在那里,让他难以呼吸。

“关卿……”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痛苦与无奈,“你好好休息。朕……改日再来看你。”

关廉微微颔首,目光依旧停留在书页上,语气平静而疏离:“恭送陛下。”

雨声渐急,厉麟站在床前望着那抹被烛火拉长的剪影,忽然想起六年前的雪夜。那时的关廉也是这样背对着他,月光照在他单薄的素白袍子上,像极了此刻被雨水浸湿的窗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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