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的丝质睡衣流淌到地上，许舟星抬起小腿晃了晃，那条细细的锁链在灯光下折射出一道刺目的银光。
“给我解开。”许舟星要求道。
乔钺屈指弹了一下银色的细链，许舟星听见细细地金属震颤声。
“抱歉，”乔钺的指尖顺着链子游弋而上，握住了许舟星的小腿，“我不想。”
“为什么！”许舟星不能理解，他觉得那链子有点碍事。
“你很容易逃走，”乔钺实事求是地说，小心翼翼地用手撑开隐秘的溶洞，让清澈的地下河蜿蜒而出。
“别摸了。”许舟星这个时候懒得跟乔钺计较他过分的控制欲，连连催促，“我身下是繁殖口的拟态，直接用。”
但乔钺却不听他的，固执地仔细探索了好一会儿，闹得许舟星都快忍不住踢他了，才很慢、很小心地尝试着将“船”驶入。
终于吃到了自己魂牵梦萦了许久的美味，许舟星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满意的喟叹。
从前他还是人类时，入口太窄小，除了被撑破的疼痛的恐惧之外，根本无法获得什么生理上的快乐。
但现在不同了，他身为异形的中间性，这种以繁殖为终极目标的生物，天生就适合做这种事，或者说，他现在的身体就是为了繁/殖而进化的。
异形的躯体很快分泌出大量透明的、带着点致幻效果的黏液，热情地邀请、鼓励着对方。
在之前的解剖中，许舟星和陈逸发现，他的体内没有能够孕育胎儿的地方，但有为“卵”fertilize而准备好的胚床。
现在，许舟星甚至能明确地意识到，自己身体里的某处，正在努力地将卵排出，想要让它们在胚床迎接sperm的到来，一旦结合成功——
根据其他异形繁殖实验的记录推测，卵会立刻开始生长，他的肚子会在半小时到一周内迅速隆起。
卵成熟的时间有较大的个体差异，只要长到了直径八厘米左右，就会顺着交接腕排出体外。
这时候，他需要去寻找足够的营养介质，比如其他人类的身体，注入他的卵完成幼体孵化。
但许舟星的胚床天生就有问题，根据ai演算，他的卵很快就会死亡、凋落。
许舟星莫名有些失落和难过，他的潜意识让他不愿错失这个完美的交/尾对象，想要获取对方的基因传递给自己的幼崽。
乔钺发现了许舟星的走神，不高兴地咬了咬他的下颌与颈侧，揽着他坐起身。
正在努力扮演人类的异形发出了一串婉转顿挫的闷哼，伏在了乔钺肩头。
颤抖的尾音像是化开的奶油一样，柔软而甜腻地抹在人心尖儿上。
不等乔钺继续，许舟星已经用手抓着乔钺的肩，用力地起伏。
活该乔钺招惹自己，许舟星恨恨地想着，自己要榨干他，让他身败名裂——
新闻记者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劲爆的消息，想想明天头条铺天盖地的花边新闻都是“羲和舰队上将提枪上阵与异形激战一夜不幸身亡”，许舟星就想笑。
一起死吧，许舟星凑过去衔住乔钺的嘴唇，又啃又咬。
只要他弄死了乔钺，那人类也一定不会放过自己，也许明天太阳出来的时候，舱门一打开，自己就能被立刻击毙。
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的结局，许舟星觉得很满意。
两人莫名其妙较上了劲，一次比一次凶狠，许舟星隐隐觉得被撞得酸胀起来。
还不至于疼痛，但那种不适的感觉，开始不停地提醒着许舟星——
这是一个错误。
繁/殖/口/开始蠕动着向内吸，而许舟星忍不住张开嘴，恶狠狠咬在了乔钺肩头。
许舟星用虎牙磨蹭着乔钺的皮肤，如果将头部变为异形状态，他就能用牙齿往乔钺的身体里注入麻痹神经的毒素，超过一定剂量就会致死。
犹豫不决时，许舟星又被颠出几声闷哼，眼角沁出了些湿润的液体，喃喃道：
“······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好。”乔钺竟然很高兴，直接莫名其妙地涨了几分，不是成结——
由于切除腺体，他已经没法像正常alpha那样完全成结了，只是某个遗留的结构因为兴奋而迅速膨胀，并没有达到锁定的程度，但依然让许舟星发出了一声尖叫。
好陌生的感觉，许舟星直接懵了。
上一次这样亲密接触，还是在废弃空间站，但那次他注射了各种各样的药物，到后期根本没有任何知觉，难道当时是错过了什么？
他有点茫然地望着乔钺，好像有东西卡在了急剧收缩的胚床入口处。
许舟星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视线都有点模糊。
他尝试着抬了抬身子，确实有。
怎么会这样呢？
是成结了吗？
成结不是alpha和omega之间的行为吗？
怎么会在异形里面成结呢？
该怎么办呢？
实事求是地说，远离彼此，他们才都能过上更理想的生活。可是现在，他们竟然莫名其妙地、用两具残破的身体，完成了人类alpha和omega的配对。
好甜，好胀，许舟星紧紧地吮着那硕大的棒棒糖，让糖浆灌满脆弱的胚床，让自己体内虚弱的卵迎接死亡前最甜蜜的狂欢，满足得想哭。
许舟星大口喘着气，黑眼珠止不住地往上翻、暴露出红色的瞳仁。
他拼命拉扯回自己的意识，维持着自己的人类拟态。
他还没有和别人做到过这一步，因此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这种时候，他对于拟态的控制力也会下降。
险些就要现出怪物的样子，许舟星吓出一身冷汗，掐破自己的掌心，用疼痛促使自己迅速从顶峰跌落下来。
乔钺察觉到了他骤然之间的冷淡，垂下眼睫敛去了眼中的受伤失落，只是静静地等待着“结”消退，继而沉默地开始了新一轮的挞伐。
是他选择了让许舟星恨他，因此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要求更多。
两人像是厮打一样纠缠在一起，从床上、到地上、到墙角、到舷窗边。
乔钺把那条链子从床脚解开了，但却没有将它从许舟星的脚踝取下，许舟星就戴着那条细细的银色锁链，靠着、躺着、跪着、趴着，拖着它往前爬，又被乔钺拽着另一头一点点往回拖。
······
他们在屋内胡闹到了第二天早上，乔钺的个人终端不停地开始响起紧急呼叫。
饶是乔钺再不情愿，也无法忽视那刺耳的声音，因此只好接起了通讯。
“将军，那小丫头今天起床就一直哭，要找她爸，我们哄不住了。”
孟方煦的声音带着点儿疲惫的颤抖，附近有几个年轻的声音在附和他，还有一个响亮的、如同鸣笛一样高亢的哭泣。
“年年！”许舟星叫了女儿一声，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哑了。
“爸比？”许年年的哭声停了，然后忽地凑近了，哭喊着说：
“爸比你没事吧？你的声音好哑，你怎么了？都怪我，我不应该缠着你来伊西斯星渊，对不起，对不起······”
许年年说着说着哭得说不下去了，只不停地抽噎着。
许舟星顿时被愧疚淹没了，他本来想给许年年一段美好的童年旅行，但现在，这一切成了童年的噩梦。
他放纵自己在欲海沉浮，竟然忘记了一个八岁的小孩在他乡会有多害怕无助，就这样让许年年孤零零地呆了一夜。
等许舟星踉踉跄跄地冲进浴室把自己收拾好，许年年已经被带到了卧室外相邻的、专属于乔钺的私人阅读休息室。
许舟星抬起手臂低头闻了又闻，生怕自己身上还留着什么不干净的味道没有洗掉。
乔钺穿好睡袍靠在浴室门边静静地望着他，没头没尾地说：“我应该已经没有味道了。”
切除腺体的alpha确实不该再有信息素的味道，但身为异形的许舟星五感敏锐，总觉得哪里有股淡淡的木头味，混着残留的腥挥之不去。
许舟星不想理这个罪魁祸首，随手拽过毛巾擦了一把头发，一边披上睡袍一边闷声不响地越过他走出浴室大门。
乔钺没等到回答，只能沉默地跟上，在许舟星坐在床上、让机器人给他吹头发的时候，半跪在床边，解下了许舟星脚踝上那条锁链。
许舟星瞥了他一眼，心想乔钺还算有良心，没说让他戴着这玩意去见女儿。
······
休息室里，许年年一看到许舟星就扑过来要抱他，许舟星觉得身上还残留着刚被乔钺抱过的温度，不想让自己身上那种“成年人”的气息污染许年年，因此伸手抵着许年年的脑门把她推开了。
“爸比？”许年年委屈地哭了起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还以为你被坏人解剖了，我以为我再也看不到你了，我以后、以后哪里都不去，我们就呆在自由港······”
“有外人在，你矜持一点。”许舟星松开手，无奈地推着许年年去沙发坐下，“别哭啦，你可是未来要继承哩呀嘣嘣的人，别给人看笑话。”
许年年闻言才抬起眼往边上望过去，果然发现还有个人跟着许舟星进来了。
许年年噙着泪恨恨地瞪了乔钺一眼，然后立刻怂怂地缩缩脑袋，凑到许舟星耳边小声问：“爸比，他就是抓你的坏蛋吗？陈叔会来救我们吗？”
她自以为是在和许舟星说悄悄话，但休息室很安静，乔钺一字不漏地全听在了耳朵里。
许舟星垂眼望着许年年，心里酸软得一塌糊涂。
“年年，”许舟星给许年年擦了擦脸，歉疚地开了口，“如果爸爸以后要去很远的地方，你和陈叔还有太奶奶一起，把自由港的家打理好，好不好？”
“你要去哪里？”许年年害怕地揪住了许舟星的袖子，然后攥着他的手指连连摇头，“我以后乖乖的，再也不贪玩了，你不要走。”
“如果我们结婚，就可以合法地收养她。”乔钺忽然说。
许舟星没料到乔钺会突然提起这茬，恨不得捂住许年年的耳朵。
“结婚？”许年年唰地瞪大了眼睛，慌张地问：“爸比，你要结婚吗？你要跟那个坏蛋结婚吗？你要生新的小宝宝了吗？你还会要我吗？你会把我送人吗？”
“够了够了。”许舟星扳着许年年晃了晃，“别听他瞎说，你先回答我，你想不想和陈叔、太奶奶一起生活？”
“想。”许年年点点头，又摇摇头，“我要和爸比一起。”
许舟星知道一时半会儿跟许年年说不通，先哄她去吃了饭，又陪她玩了半天，等许年年午睡的时候，才找到时间跟乔钺单独谈谈。
“至少送我女儿回去吧。”许舟星放弃了和乔钺当面作对，他知道自己拧不过，无论是实力还是其他方面，眼下只能先想办法把许年年送去安全的地方，自己再做打算。
无论是接受现实还是尝试逃跑，许舟星都不太想让许年年知道和参与。
乔钺眉头微蹙，不太认可地说：“我说过，我们结婚之后就满足收养她的条件，我会办好一切手续。舟舟，我们一家三口应该在一起，年年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庭。”
“她不需要。”许舟星恼怒起来，“你的控制欲会不会太强了？控制我还不够，又要去指点我女儿的人生？”
许舟星说着终于意识到自己是怎么落入圈套的，瞪着乔钺质问道：“是你故意叫人去忽悠年年，把我们引去狂欢节一网打尽？”
乔钺没有回答，固执地说：“我只是想给你们父女更好的生活。”
许舟星哑口无言，给了旁边正在打扫卫生的机器人一脚，转身想走，却发现舱门早就关上了。
乔钺跟上来从后头抱住了他，说：“她应该正常地上学、长大、交很多优秀的朋友，不是吗？”
许舟星觉得很无力，放软了语调：“她应该和家人在一起。”
“我会成为你们的家人，我就是你们的家人，我将是你的丈夫，是她未来的父亲。”乔钺执拗极了。
许舟星讽刺地笑了笑，问：“操/我有那么舒服吗？就这么想要我？我不是人，是高危等级的异常系外生命，不是你随随便便能豢养在家里的宠物！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把我捉回中央星之后，要怎么办？”
“当然。”乔钺不假思索地说，“我会带你去见我爸，然后和你结婚。我已经叫桑德帮忙买下了几个适合建造模拟战场的小行星，以后有空带你去看看。”
“我不是问这么异想天开的事情，我也不要小行星！你给我统统退掉！”许舟星觉得乔钺的脑子大概是坏掉了，不然不能想出这么弱智的计划，“我回中央星，一定会被严格的边检查出假身份，难道你想带我走就能带我走？做梦呢！”
“为什么不能？”乔钺似笑非笑地反问，用开玩笑的语气说了句可怕的话：
“我的舰队并不比中央星的驻守军差。”
许舟星心头一紧，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乔钺什么意思？
“你不能！”许舟星挣开了乔钺的怀抱，转过身后退了半步，惊恐地盯着乔钺：
“那不是你的舰队，羲和舰队的战士属于中央星的人民，你不能利用他们满足自己的私欲！”
乔钺盯着许舟星看了一会儿，忽然轻轻笑了一声，问：“你在关心我？”
“我是为羲和舰队不值！”许舟星既愤怒又伤心。
乔钺竟然会拥兵自重、公权私用，明目张胆地说出这样没有底线的话，许舟星这时才发觉，自己一直以来尊敬又仰慕的师哥、悄悄藏在心底的爱人，或许早就不再值得。
许舟星想不通为什么，那个曾经驻扎在边境星域、以守护故土和人类为最高信条的乔钺，会忘了从前在星环共和国旗帜下许过的誓言。
“好啦，别担心。”乔钺将许舟星用力地抱进了怀里，“舟舟，给我一些时间，我要通过正当途径，还给你合法的、光明的身份，你不需要躲躲藏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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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化开的奶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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