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这么明显。”李道全还矫情上了，他自我感觉良好，没想到全靠人家给他留几分薄面。
“首先，李肃没有你这么蠢。其次，他从不允许我去地下室。”佟临佑一字一顿，说着从地上爬起来，自顾自迈步上山，走两步就回头看看李道全，示意他跟上。
“既然从不允许，那你怎么知道地下室在哪里？”李道全也站起来，紧走两步问道。
“不让去，我还不能偷着去吗…”佟临佑倒是实诚。
“噗…还是头一次看见你对我这么真实。”李道全说。
“怎么，你之前也见过我？”佟临佑转身轻声道。
李道全站在佟临佑身后，前面突然停下来，他一个趔趄没踩稳，顺手扯了把佟临佑衣领才站住脚。
正感叹好险，差点就一头栽到山底成李道缺了，却听呲喇一声，他突然发现手里多了块布。
李道全：……
佟临佑穿的衣服本来就又薄又破，被雨淋了个透之后，哪里禁得住这么撕扯，现在直接爆衣了。
“不好意思啊…”李道全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眼神躲闪了几个来回，突然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直接抬头看过去，却发现佟临佑也一直垂着眸子定定地看着他。
雨已经停了，云层的间隙漏下的月光染着水汽映在佟临佑的脸上，此时他光着膀子，清辉与雾霭染白了他的肩，少年人的皮肤光洁，肌肉线条紧实不张扬，一切都恰到好处。
本来李肃的身子是比佟临佑高的，现在李道全因为站在山坡劣势，比他矮了一个头，得稍微仰着头看他。
这一看，李道全突然就觉得不对劲了。
草。
想摸一下。
会不会很奇怪。
就他暗犯变态的时候，佟临佑缓缓伸出手，试探着离李道全的眼睛越来越近，他动作极其缓慢，慢到李道全根本不想躲，终于，李道全感觉那温热的指尖落在自己眼尾，末了还轻擦揉捏一番。
李道全：……
怎么你还先动起手来了。
“你的睫毛上面怎么能盛这么多雨珠。”佟临佑夸道，又仿佛在认真探讨这个问题。
怎么我要谢谢你吗？
李道全一时间都说不出话，但他出奇的也不想躲，只得僵硬的站在那里。
“哭的时候，眼泪会留下来吗？”佟临佑目光专注且温柔，又找到新的问题可以思考。
俩人距离很近，李道全都能闻到佟临佑身上雨水冲洗过后带来的土腥味。
“我不会在别人面前哭的。”李道全使劲眨了眨眼睛，确实感觉到有水珠滚落，这气氛太暧昧了，他虽然不讨厌，但实在是不适应。
俩人就这么僵持了一会，李道全看佟临佑的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但还是没说出口，他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你说我对你真实，之前也见过我？”
“见过，在另一个时空，我们……很熟。”李道全如实回答。
“都很熟了，另一个我对你不真实吗？”佟临佑说。
“何止是不真实，我们简直是死对头。”李道全愤恨道。
“我会发脾气吗？”佟临佑却若有所思。
“经常。”李道全说。
“我不是一个爱发脾气的人，或许在那个时空，我对你很放心。”佟临佑肯定道。
“怎么说？”李道全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有什么答案在他内心深处一直被刻意忽略的地方慢慢浮现，他忽然不愿面对了，“你先别说！”
佟临佑刚要开口，闻言便听话地闭了嘴，他伸手一把拉过李道全的手臂，李道全心里想的那些腌臜事完全禁不住这样强硬的邀请。
李道全猝不及防，他抡圆了胳膊把佟临佑的手甩开了。
“你要干什么！”李道全抱着手臂，整个人肆意散发着一种良家妇女被轻薄之后的惊慌。
佟临佑皱眉道：“干什么？我不想光着站在这地方，你不要脸我还要脸，赶紧走！”
妈的，这黑灯瞎火，荒郊野外的雨后山坡，哪里来的人看你果体。
李道全心里很不爽，但还是乖乖跟着佟临佑往山上走了。
“而且咱们两个看起来，明显我更像是被占便宜的那个吧，我目前还没有大夜里的跑到山上脱光了走路的习惯。”佟临佑走在前面，一边走还一边碎碎念控诉着李道全。
李道全啧了一声，心道确实如此，他表面不动声色地引开话题：“你对李肃，是什么态度？”
“态度…我挺喜欢他的，但不是对长辈的喜欢。”佟临佑说。
李道全：……
人家李肃招谁惹谁了，好好一个帝师，勤勤恳恳为国为民，天天被怀疑就算了，现在大发善心救了个人人喊打的小可怜，没想到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小崽子知恩不图报，还说不定想上他。
“这也是我刚刚才察觉到的。”佟临佑补充道。
“你怎么察觉到的？”李道全是真的好奇。
“这要从最开始说起。”佟临佑说。
对于佟临佑的敞开心扉，李道全很是期待，一方面是他非常爱听长故事，另一方面是他急需一些话题来冲淡方才的暧昧气氛，虽然只有他一人在意吧。
“我本来住在海边的一个村子，出生就没爹没娘，村里其他人也不喜欢我，因为有我在的地方肯定会死人，一个地方待不了多久，我很快就会被赶走，所以独来独往惯了。”佟临佑一边走一边说。
李道全一言不发。
“直到遇见李肃，我的生活突然变得稳定，一日三餐都按时吃，周围的人也固定，甚至有一间属于我的屋子。但那时候也没觉得是好事，只觉得又多了一个随时会被我克死的过客，我就这么被动接受了几年无条件的好意。”
“平淡的时间都过得很快，李肃把我捡回来，教我做饭，教我读书，带我和其他人一起玩，但我知道因为我的原因，李肃的日子并不好过，之前针对我的人都会来针对他，我觉得他不怎么会独立，挺可怜的，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在用自身行动教他怎么独立。”佟临佑说。
“你怎么教他独立？”李道全忍俊不禁，这两个人互相觉得对方可怜就算了，还都想教会点对方什么东西。
“我不理他，不过他根本不懂我的用意，我越不理他，他越来哄我。”佟临佑平铺直叙。
真是只小猫。
李道全头一次见这么认真撒娇的。
“然后呢？”李道全没注意到自己语气有多温柔。
“然后我发现他教我的东西也会教给别人，他这个人就喜欢沿路收留可怜的小孩，一心软就把人带回家里来。”佟临佑咬牙切齿。
“我很生气，有一次在马车上我就没理他。后来我长大了一些，李肃开始教我驾马车，我才发现驾马车其实是很难的事情，又得和马交朋友，又得控制速度，又要控制方向，还要注意是不是太颠簸了让车上的人难受，只有我在学的时候才知道有多难，我根本分不出心思想别的事，但是李肃却能一边驾马车一边给我讲道理。”佟临佑说。
“我突然意识到，我只有在李肃面前才会不管不顾的抒发情绪。你可以理解吗？在马车上是很危险的，但是在李肃身边我居然可以忽视这些危险，去跟他闹脾气。”佟临佑的语气越不敢置信，李道全越想笑，最后他大笑起来。
“噗哈哈哈哈哈。”
他真没见过这么小家子气的佟临佑，这次是实在是忍不住了。
“不许笑。”佟临佑声音阴沉沉。
“听你愿意和我说这些，我挺高兴的。”李道全真诚道。
佟临佑不置可否，他停下脚步，李道全以为他要发作，伸手按在了他肩膀上道：“你别生气，我以后你随便跟我抒发你的情绪。”
“我没生气，我们到了。”佟临佑随手拨开一旁的藤枝，露出一个仅容一人侧身出入的狭窄洞口，里面还垂了很多条藤蔓一样的植物。
李道全看过去，伸手捏了一条在手里，这东西并没有明显的茎秆，虽然质地柔软，但表面光滑还有根毛，更像是某种树根的末端。
什么树长在这么高的山上，根系还这么长…
李道全抬头看去，山雾很大，一眼看不到山顶，但高处郁郁葱葱的朦胧一片，也像是有很多植物。
“不过虽然我经常去地下室，却从未进到里面，他门口有一把锁，只有李肃才能进。”佟临佑站在洞口如是说道。
还是人脸识别的呢…
“我们进去看看。”李道全率先侧身迈进洞穴，这里面又潮又窄，石壁上满是青苔，随便走走就都蹭在身上，黏腻的叫人头皮发麻，他走了几步就停下了。
李道全一停下，就感觉两边肩膀上都覆了一双温凉的大手，他以为是佟临佑在身后把他往前推，但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劲，他是侧着身的，佟临佑在右侧后面跟着他，左侧应该没人才对。
那为什么两边肩膀上都有人手？
卧槽。
“啊啊！不对不对！”李道全倒着腿往后撤，没倒腾两下就挨到了佟临佑那裸着的胸口，他也不要面子了，连推带搡地把人挤出了洞口。
“什么不对，你别怕啊，一直走就行了。”佟临佑圈着李道全又重新站回洞口，他无奈道。
“刚才有东西摸我，凉的，从前面。”李道全喘着粗气仍惊魂未定。
“是我推得你，能不能别顶着李肃的脸大惊小怪的，看着真难受。”佟临佑不耐烦道。
李道全将信将疑，他说：“不对，这次你走前面。”
“好。”佟临佑说着就侧身进了山洞，李道全也跟着挤进去。
哈哈哈哈瞎写真开心（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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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泉朝篇·爆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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