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什么？”
五条悟侧着身体坐在她对面，手肘随意搭在椅背上。
昏暗中，他嘴角的笑容若隐若现，像是捉摸不透的，藏身云雾后的月亮。
在发光，又偶尔被隐蔽。
听到他的问题，月见里乐抬起手，虚虚抚摸上他的脸颊，直至指尖轻柔地划过他皮肤。
是凉凉的。
“五条老师……为什么最后会后悔？”她答非所问道。
脸颊上的触感在黑暗中被无限放大，但五条悟能看清眼前的一切，包括对方眼中的情绪。
他放下撑着头的手，抓住那只微凉的指尖，小心又珍惜地捧在手中。
“因为看你笑起来我感觉太幸福了，所以再也不想让你难过。”
人们总是喜欢把开朗的人比做太阳，但那样似乎有些不准确。
并非只有开朗才算是太阳，乐观、坚韧、细腻等特点也同样是太阳一般炽热的存在。
那些词像是为月见里乐专属制定一般，但她不仅是穿透迷雾的暖阳，更是朗朗晴空。
抛开她，五条悟并不是没有感受到过任何的善意，但他放弃不了这个永远坚定选择他的人。
他已经无法再逃脱那犹如太阳一样的笑容。
既然如此，那就抓住幸福吧，这是五条悟唯一能做到的事情了。
“原来是这样吗……”月见里乐怔怔地盯着他，在短暂地停顿后，她靠上前去，抱住了五条悟的身体，“我好高兴，好高兴你会喜欢我的笑容。”
“谢谢……你能喜欢我。”
即使有些曲折，但她不会在意那些的。
她要得到更多的爱，所以她会忘记一切的痛苦。
五条悟感受到柔软的身体在自己怀中，他无法自控地拥紧那小小的身体，任凭曾经缠绕在梦魇中的果香味蔓延在他鼻尖。
该说谢谢的，应该是他吧……
升至最高点的摩天轮终于落下，称为约会的一天也即将结束。
月见里乐低着头走在街道上，她的手正被身旁的人紧紧牵着，即使是在有些冷的夜晚中也能感受到足够的温暖。
“乐真的不准备再回到高专了吗？”安静的道路上，身旁的男人低声说道。
她她讶异地抬眼，对上他线条分明的侧脸，随后她摇了摇头，身后的长发紧接着晃动起来，“虽然在高专会和老师有更多的时间相处，但那样我没办法完成自己的目标。”
而且，就算有五条悟在，这样的她回去以后也一定会被高层的人限制起来吧。
意料之中的答案，不过五条悟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失落，只是了然地笑了笑，手指轻轻摩挲过她的指节。
过了一阵，他说道：“总觉得乐看起来很信任杰呢。”
“嗯？”话题转得有些突然，月见里乐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和夏油杰有什么关系。
但很快，她忽然意识到大概是因为她与夏油杰的合作关系。
“啊……当然咯。”月见里乐俏皮地笑起来，装作不明白地看着他，“毕竟是五条老师的挚友，我当然会很信任啦。”
没想到这种事情也能被她圆回来，五条悟轻轻叹了口气，不舒服的感觉瞬间都消失不见。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有些无奈“真是的，偶尔也依靠一下你无所不能的男朋友吧，嘛……我可是最强呢。”
难得看到他这副模样，月见里乐几乎要被他这带点抱怨又占有欲强的话迷倒了，她一脸笑意地抱紧了对方的胳膊，像是整个人挂在他身上一样，紧紧依赖在他的周围，“五条老师帮我的话，那我大概要开心得飞起来了。”
“诶……有这么夸张吗？”
“当然咯。”她停在公寓楼前，看着五条悟宽阔的胸膛为她挡下冷风，月见里乐抓紧了他的大衣，语气忽然有些紧张，“其实……我原本以为五条老师一定会生气的。”
“因为我擅作主张离开高专，甚至……甚至还成为了被追杀的诅咒师，所以一直以来都很担心，自己会让你失望。”
于是，她急切地想要做出点什么，总觉得这样才能有理由回到那个人身边。
不是作为诅咒师，而是作为他最喜爱的那个学生。
但还好，还好五条老师后悔了，因此他们才能更早地走到这里。
“那乐完全不用担心了。”五条悟用温柔的语气安慰着她，微微弯下腰，将自己的额头与她轻轻贴紧，“乐已经是独当一面的大人了呢，不论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相信你的选择，支持你的决定，所以……想要做什么，都可以尽情去做哦。”
月见里乐睁大眼睛，与他平视。
那双独一无二的苍蓝色瞳孔，正专注地呈现出她的脸庞，纯净到除了她，再无其他什么能够出现在那里，出现在五条悟的眼中。
曾经的她有些糊涂了。
那样的神情，怎么会是单纯的关爱呢？
他的眼里，明明满是看待喜欢的人的目光啊……
“好。”她坚定地应道，“我会努力去做的。”
-
回到高专后，五条悟正准备返回住处，却瞥见医务室的窗户仍透着暖光。
出于对同期的关心，他脚步一顿，转向那扇虚掩的门，指节轻叩两声，得到里面一声允许后，他推门而入。
室内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气味，与他大衣上带来的室外寒气交织，他将厚重的黑色大衣随手挂在门边的衣架上，才坐在沙发上看了一眼对面正在浅酌的女人。
“呦，硝子，”他打了声招呼，看到硝子眼下的黑青似乎淡了许多，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看来休息的很不错嘛？”
硝子悠闲地晃了晃手中玻璃杯，闻言抬了抬眼，语气平淡，“是啊，最近没有那么多咒灵，也就没有什么人受伤了。”
虽然咒灵数量比以往春天更要稀少这种事情会让人有些怀疑，但既然还没发生什么大事，短暂的消停确实让她感到轻松不少。
桌子上，五条悟的手机突然亮起，在安静的房间内响起一阵突兀的震动声，紧接着，一张显眼的照片就这样出现在两人面前。
硝子的视线在屏幕上停留了两秒钟，意识到什么以后，她挑了挑眉，用调侃地语气开口道：“怎么，现在追杀人需要特意选在游乐园吗？”
“不对哦～”他拖长了语调，随后伸出修长的食指晃了晃，一脸的自信，“纠正一下，硝子，这不是工作记录，而是我精心策划的约会留念啦。”
“……”
医务室内出现了一瞬的凝滞，只有消毒柜运行发出微弱的低鸣。
家入硝子没有说话，那双平静的眼睛长久盯着对面男人，直到杯中的冰球渐渐融化，她才缓缓点头，“嗯，看来月见里离开是正确的，恭喜。”
不然，怎么能让这位倔强着不肯承认心意的家伙，终于肯放下身段去追呢。
“一点都不好笑啊，硝子……”五条悟无奈地应和一声。
“好不好笑另说，”硝子向后靠进椅背，双腿交叠，话题突然转向她更在意的问题上，“不过，五条，你在消极怠工啊。”
“和死刑对象在一起，是打算公然反抗那群老家伙了？”
虽然她说的话都是真的，但五条悟还是试图为自己正名一下。
“恰恰相反呢，”他扬起嘴角，想到高层那些人发出的命令，眼底闪过一丝冷意，“从一开始我就没准备动手。”
他的让步只是为了防止那些人插手罢了。
“那夏油呢？”
她静静看着五条悟，提起他们共同的好友，嘴角难得笑起来，“你也不准备对他动手了？”
“当然。”
看来他们已经见过面了。
想到这里，家入硝子晃了晃翘起的腿，一脸了然的笑容看着他，“所以，你原谅他了？”
原谅吗？
应该是原谅了。
他们身上背负的责任，只允许五条悟原谅他独自承受痛苦，抛下他们离开高专这件事。
除此以外，他没办法代替任何人原谅夏油杰。
但是，他已经死过一次了，也亲自为他选择的道路付出了代价。
那么这个惩罚，就到此为止吧。
“原谅了。”他单手撑着头，神情宁静地看向地面，垂下的睫毛遮住了他的思绪，令人无法分辨清晰，“至少在他第二次做出不可原谅的事情前，我已经原谅他抛下我们了。”
因为，这件事他也有错。
如果全部都怪在夏油杰身上，那对他就太不公平了。
“——不过，” 五条悟忽然抬起头，脸上瞬间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熟悉笑容，仿佛刚才的沉静只是幻觉，用他惯用的语气说着残酷的话：“一码归一码，该算的账，我还是会去找他算清楚的哦～”
意料之中的反应。
毕竟当年可是被气到几乎要炸掉的程度，那时五条悟歇斯底里的模样，她到现在可都记得很清楚呢。
所以，怎么会这么轻易就原谅呢？
家入硝子轻笑一声，放下手中的酒杯，久违感到一丝愉快，“算我一个吧。”
“当然咯～”
“至于惩罚什么的，就让夏油请客KFC吧。”脑海里短暂的记忆一闪而过，硝子手指轻敲沙发，双眼渐渐充满怀念。
她可没忘记，那天正好是KFC的半价日，要不是因为夏油杰那家伙，他们是绝对不会错过的。
一定会像以前那样，一起去吃的。
五条老师推荐背景音乐：intentions（starfall版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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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是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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