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与今天的耐心到了极限,懒得和醉鬼论长短,想着这人毕竟帮了忙,忍一忍没什么。
他无视陈行简这句话,坐回原来的位置。
酒吧这种地方要有朋友来一起勉强有些意思,单独待久了意兴阑珊,江淮与就着昏暗的光线看了眼腕表时间,瞥向身旁,陈行简长指端着酒,似乎还没尽兴。
眼前的灯光太惹眼,下面舞池的男男女女也到兴头,跳得起劲。一天快到尽头,系统也没有提醒任务是否完成,他和陈行简虽然名义上一起喝酒,但互不打扰,实在没意思。
周围太吵,江淮与提高了些音量:“时间有些晚了,这杯喝完回家?”
他不知道这音量陈行简能不能听见,毕竟他们之间还有些距离。
陈行简倒是看过来,眼眸中含着微微的笑意,看了他许久,抬手拍拍身边的座位。
是让他坐过去的意思。
江淮与勉强说服自己,靠过去后,重复了一遍。
陈行简:“什么?”
“你真听不清假听不清?”江淮与怀疑质问。
陈行简见他隐约来了脾气,没再逗人:“什么事?”
“我困了要回家,你自便。”江淮与说。
陈行简目光从他脸上一扫而过,将杯里的酒饮尽,起身道:“我送你回家。”
他穿着红底皮鞋,一尘不染,踏在二楼地毯上走了几步,发现身边没人,转头问:“不是要回去么。”
江淮与幽幽地提醒:“你也喝酒了,怎么送我。”
陈行简拿出手机,似乎早忘了来的时候的大度:“那只好勉强我家司机加个班。”
“……”江淮与慢条斯理擦过他肩膀,先一步下楼出门。
司机来还要点时间,江淮与在后座等着,没几秒,后门被拉开,陈行简弯腰坐在他身边,都喝了点酒,随着车门关闭,车上弥散着淡淡的酒精气息,却不难闻,带着一丝葡萄的清香。
江淮与最喜欢的水果,但要剥皮,他也不常吃。
今晚见酒单上了葡萄清酒,点了一杯尝味道,他酒量不好,上车后没多久就有些晕,脸偏到一边,靠着玻璃窗短暂休息,他呼吸很轻,碎发盖在眼皮上,在车里暖黄的灯光下,侧颈的薄红越发明显。
陈行简看了几秒,低声:“江淮与?”
“干什么?”江淮与阖着眼皮,口齿却很清晰。
陈行简觉得他真的可爱,喉咙里闷出一声笑:“不做什么,以为你睡了。”
江淮与沉默几秒:“那就别烦我。”
陈行简:“我很烦么。”
江淮与毫不犹豫出口:“你觉得呢。”
陈行简拖着语调:“”
这家酒吧设立了专门的地下停车场,还挺空旷,在夜晚里很安静,只是安静里忽然显现出几分不同寻常的声音。
是两个人**的声音。
他们在不远处,男生搂着另一个人的腰,笑着在耳边叫老婆。
“今晚别回去了,老婆,行不行。”
“前几天是我不对,老婆原谅我,今晚给个机会让我表现一下。”
“老婆……”
一口一个老婆,偏偏陈行简又不关车窗,声音落进来,每一个字音都咬得清清楚楚,江淮与睡不下去了,睁开眼却见陈行简目光沉沉看着他。
他无视这道目光,伸手越过身边的年轻男人,要按车窗按键,手指还没摁下去,被另一道温度短暂搭了一下:“不想听听?”
江淮与回绝:“没有兴趣。”
陈行简微笑着把他的手指攥在手心,踩在他脾气的边缘线,把手挪到他的腿上:“我有兴趣。”
江淮与:“?”
就见他真的懒散地撑着侧脸,听起了外面的内容。
这明显是两个男人,酒吧有同性恋来也不奇怪,况且现在已经合法。
江淮与的酒似乎清醒了些,只是他从来没有和男人在一起的想法,听到这些感觉奇怪。
“你这几年都没谈过恋爱?”江淮与忽然开口。
“嗯?”陈行简目光落过来:“我谈没谈过,你不知道?”
江淮与莫名:“我为什么要知道。”
陈行简又是一副要心碎的样子,眉骨微抬:“你谈没谈我一清二楚,你却不清楚我的,了解对手的全部情况不是基本素养么。”
江淮与颇为无语:“那你挺上心。”
司机发来消息马上就到,但是窗外的声音却不能再听下去,他们不知道什么亲起来,喘息声也落过来,放在以前,江淮与绝对不会多想,只是现在他和陈行简关系尴尬,加上很多面没谈过恋爱,今晚又喝了点酒被迫和一个即将要结婚的男人困在狭小的空间里,就连浅淡的呼吸声似乎也被外面的声音染上暧昧。
江淮与手指攥紧了,面上不动声色,却有些脸热:“这样了你还听,是不是有毛病。”
陈行简偏头,眼神在黑暗里晦暗不明,他似乎看出他的不自然,轻笑一声:“你经常出入酒吧,这样事应该见怪不怪才对。”
“我又不是天天能遇上。”江淮与毫不犹豫把锅甩给陈行简:“是你非要来这家酒吧。”
陈行简听笑了:“我的错?”
“不是么。”江淮与反问:“遇上避开就好,你还偷听,不是你的错难道是我的错?”
这一套逻辑非常清晰,陈行简无法反驳,只能认命点头:“确实。”
他伸手正准备摁下按键,那边太过激烈,在低喘里又含糊不清地叫了几声老婆,原本是**,被叫的人拍了他一下说:“不许叫。”
男生笑:“我们马上要结婚,你就是我老婆。”
听到这句,江淮与眼皮一跳,下意识看向陈行简,正巧和陈行简的目光撞上。
他脱口而出:“约法三章,现在第一章。”
陈行简好整以暇听着:“嗯?”
“结婚以后,不许用奇怪的称呼,只许叫我名字。”
话音刚落,司机上车启动车子,缓缓驶出地下停车场,把那点声音甩在后面,车里的气氛却有些不一样了。
街道两旁的路灯亮起,暖黄的光从车窗落入一闪而过,映照男人低垂的眉眼,江都晚上还算热闹,穿过商业街道,两边人满为患,即将入夏的天气,温度适宜,晚上偶尔有风拂过,加上今天不是工作日,许多人都喜欢约上朋友出来玩一玩。
车子从短暂几秒的嘈杂里穿过。
陈行简略微思考几秒,表示可以配合,但却有点不明白,低声问:“宝贝呢,宝宝、或者亲爱的?”
江淮与恨不得捂他的嘴:“……不行。”
“好,听你的。”陈行简说。
江淮与醉意被完全气清醒了,他也不想休息,脑子异常活跃,车里随着这句轻飘散漫的话落下,恢复安静,只是没安静几秒,江淮与又低低补充道:“你在外面找情人,不许带到家里。”
免得他看见想起江延川心烦。
陈行简这次气笑了:“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
“好歹能坚持二十多年不恋爱,这点自控力还是有的。”
江淮与愣怔几秒,哦了一声:“随你,不想找最好。”
他也不是很想在外面工作一天,回家看到辣眼睛的场面。
他是这样想的,这番话落到陈行简耳里却有另一番意思。
很少听到江淮与这样乖的语气,陈行简又起了逗人的心思,他说:“不过,我有个问题。”
“说。”
“我作为健康的成年男性。”他停顿住。
江淮与直觉后半句不是什么好话。
陈行简停顿够了时间,缓缓道:“我的生理需求怎么解决。”
江淮与眼前一黑。
这车里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前面还有个司机,就算没有,他们还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谈论这些真的合适吗。
江淮与强装镇定:“之前怎么解决,以后就怎么解决。”
“再不行,”他目光移过来,扫了一眼陈行简随意轻散搭在腿长的手:“你不是还有手么。”
司机咳了一声。
陈行简忍不住了,出声:“林叔,打开隔板。”
林叔早听不下去,利索地升起隔板。
江淮与从没这么尴尬过,目光再一瞥,发现陈行简腕上带着一款表。
他迟钝几秒,低头看了看自己腕上的,是同一个系列,不同颜色。
他是银白色,陈行简那款是沉黑色。
江淮与蹙眉,忽然记起上次陈行简来他家,也带了一条他曾经戴过的饰品,今天终于有机会来问到底什么情况。
他指了指他手腕,声音没有多少起伏:“为什么模仿我,上次也是,那条手链和我曾经戴过的一模一样。”
江淮与为数不多的爱好是收集一些银细链,作为装饰,相比其他他更喜欢这种。
陈行简垂眸,晃晃右手:“这个?”
江淮与看着他,不讲话。
陈行简说:“随便买的,没想到和你撞上。你介意,我取下不戴就是。”
江淮与有点不相信,那个牌子在国外的知名度不高,他和老板认识,老板自己是设计师,这款似乎只买出了五件。
他开始怀疑陈行简是不是买到假货。
算了。
他偏开脸,冷声说:“我不介意。”
如果真说介意,倒显得他有些计较。
陈行简颔首,笑了笑:“我继续戴着,你哪天介意了再告诉我,我摘了就是。”
江淮与:“……”
陈行简仿佛没看见江淮与的僵硬,说完又想起什么:“你说了条件,我提一个应该不过分?”
这种事江淮与还是秉持公平:“不过分。”
“结婚之后,我希望在外人眼里尽量装恩爱一些,最近几年不想再被介绍去相亲。”陈行简半真半假道。
江淮与没第一时间答应,沉默着思考了很久,薄唇动了动:“怎么样算恩爱点?”
他必须要搞清楚,他不做触碰底线的事。
陈行简若有所思盯着他侧脸看了两秒,唇角勾起:“比如我有些重要场合,希望你能陪我出席。还有在外面,我给你夹菜,如果喜欢别拒绝我。”
前半句他还能理解,后面是什么东西。
江淮与默然几秒:“为什么非要吃你夹的菜……”
陈行简淡淡地笑:“你总是拒绝我,我面子往哪放。”
江淮与觉得他很幼稚,勉强答应,这些尚且能忍,在外面确实要做做样子,对他进江氏之后也有好处。
“可以,”他没意见:“还有别的条件吗。”
陈行简问:“觉得这些不够?”
“不是。”江淮与坦诚道:“我还有,为了公平起见,你也多提几个。”
陈行简想了想,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想,片刻后闲散道:“暂时没有,以后再添。”
江淮与暂时也没有什么要提的,但他有预感,真的住在一起后肯定少不了一些规矩条件,他点头。
车子缓缓停下,到了目的地,宅子灯火通明。
江淮与打开车门下车,刚迈步进了大门,发现身旁有道被拉长的影子。
他转头,对上陈行简的视线,不理解:“你下来干什么?”
陈行简整理了西装外套袖口,走过来,虚虚揽了下他肩膀,很快松开:“不是说送你回家么,还没到。”
江淮与搞不懂陈行简要干什么,眼睁睁看着他走在自己前面,礼貌摁下门铃。
他跟上去。
门很快打开。
江延川显然没料到是门外是陈行简,原本板着的脸瞬间堆满笑:“行简?这么晚来是有什么事,进来坐坐。”
陈行简笑:“谢谢伯父。”
进了门,陈行简从容落座。
纵使上午被江淮与那样说过,面对陈行简,江延川不得不保持温和。
他们没说什么,江淮与困得不行,陪着坐了会儿。
卡在他耐心耗尽的最后一刻,陈行简道别离开,走之前拍拍他肩膀,当着江延川的面,低声说了几个字。
江延川脸上笑意不减,就算人走了,他也是这幅表情:“你们好好培养感情啊。”
江淮与站在原地没动,许久之后才挪动脚步,陈行简说的那几个字又响在耳边。
男人身上有淡淡的香,很温和,他话里含着笑,说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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